平凡的小镇,寻常的客栈,不寻常的客人。
萧布衣看上去本就不像是这个平凡小镇上的人,他的气度他的本事他的冷静镇定,即便有人说他来自繁花似锦的长安亦或者洛阳甚至于帝都大兴城,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的。
可今日出现了两个比他还不寻常的人。
归海一刀以及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个江湖人,一个非常特殊的江湖人。
--江湖上的人几乎没有那个敢对霍休如此无礼,可这个女人不但敢,而且还有象征霍休身份的玉牌,这个女子自然非凡至极。
但今日客栈中却并不仅仅来了这两个奇怪的人。
萧布衣原本只是迎接柳随风,或许可能也迎接傅君婥,可萧布衣绝没有想到来到的第三个客人居然是那个人。
归海一刀也好,那个身份神秘的女人也罢,虽然都是非凡的存在,可至少萧布衣并未感觉到死亡,可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萧布衣脑海就已闪现了死亡这个词汇。
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杀气,这个人也并没有任何杀人出手的动作,这个人只是很寻常不过的朝着萧布衣走了过来,萧布衣就感觉到了死亡。
萧布衣虽然只是千寻镇这个小地方的掌柜,可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若非去年犯下大错,萧布衣现如今已在帝都大兴城为霍休掌管诸多大生意。
萧布衣从不使用兵器,他从不信任兵器,他只相信自己,因此他将双手修炼成了兵器,而且修炼出了一种意随心动的擒拿手功夫,算得上是江湖一绝,许多非凡高手都猝不及防折戟在了他的手上。
因为有绝技防身,再加上天生的冷静与后天养成的思维与智慧,萧布衣从不惧怕除开霍休以外任何人,面对任何人也相信即便不能应付,也至少有斡旋的资格。
可面对眼前这个走来的剑客,萧布衣脑海就闪现了死亡这两个字。
平日面对强敌,萧布衣第一个念头会思忖如何出手致对方于死地,而面对这个剑客的时候,萧布衣脑海第一念头就是死亡,而最令萧布衣感觉震惊的是,他居然没有胆子敢对这个人出手。
萧布衣也被自己这种情感惊讶住了,但很快萧布衣就不惊讶了。
萧布衣相信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在知晓这个人的身份以后,还敢对这个人出手。
他不敢,真不敢,世上也没有几个人敢。
萧布衣深吸了口气,望着已停在面前的剑客,微微躬身;‘燕大侠也来了。’
‘我不是大侠,也不喜欢被人称为大侠。’剑客冷冷道;‘你见过我、’
萧布衣点头;‘昔日在大兴城见过燕先生出剑,迄今难忘。’
剑客盯着萧布衣瞧了许久,忽然道;‘你是跟在霍休身边的那个人、’
萧布衣点头。
‘你在等人、’
‘我在等柳随风。’萧布衣道;‘柳随风一定会来这里。’
剑客那冷峻的面上也露出了笑意;‘我也相信柳随风一定会出现,因此我来这里等他。’
萧布衣望着已往屋中走去的剑客,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等他、’
剑客停下脚步,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剑客才开口道;‘或许是因为我想杀他。’
一阵冷风吹过,萧布衣重重咳嗽了一声。
他已经明白一件事--富贵客栈即将发生非常有趣非常刺激的事情了,而这件事情似乎也已超出了任何人的掌控了。
屋中,归海一刀握住了刀。
剑客跨步走入屋中的大堂的时候,归海一刀就握住了刀,身上露出了杀机。
剑客悠然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射出了精芒,身上也在一刹那发出了可怕的杀机,杀机如闪电一般袭杀向了归海一刀,立刻归海一刀感觉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归海一刀冷哼一声,那股压力瞬间无形,而剑客也忽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刀意如山岳般压下,可剑客微微一笑,随即往前走。
剑客没有走向归海一刀,而是走向那个极其气派的女人面前。
剑客望着正在用酒碗喝酒的女人,微微一笑道;‘你也来了。’
女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之色;‘你是不是来杀柳随风的、’
剑客摇头但也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杀柳随风,但我想见一见他,你呢、你要杀他、’
女人也摇头;‘我只是想请他喝一壶酒,这壶酒名醉生梦死。’
剑客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随即又笑了起来;‘醉生梦死是霍休收藏美酒之中最名贵的一种酒,据传这种酒一旦喝下便醉生梦死,这是一种请仇人喝的酒。’
‘自然是的。’女人;‘因此我请他喝下醉生梦死,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敢喝。’
‘你不应当考虑这个问题。’剑客道;‘他只有愿不愿意,而没有敢不敢做的事情。’
剑客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视线望向归海一刀,剑客随即往前走。
剑客看上去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但人已仿佛瞬移般出现在了归海一刀面前。
剑客望着归海一刀;‘你也是来杀柳随风的、’
归海一刀冷冷道;‘你认为我应当杀柳随风、’
剑客笑了笑,剑客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给人的感觉甚至一点也不冷,而且似乎有些憨态。
‘你当然不是为了杀柳随风而杀柳随风,你杀柳随风也只是为了杨公宝藏,但不管你杀柳随风也好,不杀柳随风也罢,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柳随风不是个轻易能杀的人,你若要杀他,必须做好被他杀的准备。’
归海一刀冷声道;‘你是否已做好被他杀的准备了、’
剑客淡淡道;‘半年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我随时准备杀他,也随时准备被他杀了。’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杀与被杀,他都不在乎。
他不在乎生死,因此又有什么能令他在乎呢、
此时此刻立在门口的萧布衣终于迎来了他要迎接的贵客。
--柳随风、傅君婥姗姗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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