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道:“可不敢称呼国公爷的名讳,不过这位小官人倒是说得没错,不过小官人以你的……那个啥,还是对国公爷尊重些得好!”
傅贵宝却哼了声,望了望贺兰敏之后背影,道:“跟我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说完,一甩袖子,就要往府里走。
看门人心想:“半斤八两,他也是一位国公爷?京里有他这个小国公吗,以前没听说过啊!”
李日知也进了府门,对看门人说道:“本官是许相指派破你家案子的人,你去叫府里主事的人过来回话,本官要查点一下府中人口。”
看门人一愣,显然他没想过官府会派人来府里查点人口,以前的官员都很给贺兰家面子,所以从来没有派人来过,哪成想今天贺兰敏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官吏上门清查了。
李日知穿过院子,直接就进入正堂,居中坐了下去,这个举动很不客气,但也无需客气,傅贵宝和成自在一坐一右坐在他的两边。
成自在道:“小杰,你刚才说半斤八两,人家可是国公爷,你只是个流外一等,这怎么比啊?”
傅贵宝道:“我说的是长相!”
正堂外面快步走来一人,看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穿着深青色缎袍,面相敦厚,看样子应该是管家之类的。
这人站在正堂的门槛外面,拱手行礼,道:“见过三位官人,小人是府里的管家,官人叫小人贺兰福就好了,不知官人到来所为何事,需要小人如何配合。”
这人说话不是特别得体,但礼数上是不缺的,估计是心里不痛快,毕竟谁家要是来了几个人,说要查点人口,换谁心里也痛快不起来。
李日知却是有许敬宗手令的,无需在乎一个管家的心情,他拿出手令,然后冲着贺兰福道:“去把你家所有的人都召集到这里来,包括女眷,本官有话要挨个问他们,速去!”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或者你可以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派人去找贺兰敏之回来,让贺兰敏之去找许相讨说法儿,当然,他去讨说法儿,可本官还是要查点你府中人口的。”
贺兰福脸色变得通红,就如同喝醉了酒似的,他刚刚心中就是这么想的,想要去搬贺兰敏之这个救兵,但却被李日知给说破了,这也说明李日知并不怕贺兰敏之。
贺兰福也搞不清楚李日知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不敢反抗,只好答应一声,回去叫人了。
堂上三人坐着,傅贵宝不满地道:“连茶水都不给端壶过来,这家人不懂待客之道啊!”
成自在却道:“他们现在哪有心情给你倒茶啊,就算给你倒了,你敢喝么,不怕他们往茶里吐口水么!”
傅贵宝点头道:“有道理,你竟然说得我一点儿都不口渴了!”
李日知笑道:“你想一想对方的口水,就能止渴,倒是和望梅止渴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你想到什么会不饿呢?”
“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我怕你也不饿……”
正说话间,后院过来不少的人,约莫有四五十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女子,相貌很是漂亮,但却颇有些风尘的味道,这个漂亮女子的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十七八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个个都很漂亮,甚至里面还有一个金发碧眼胡人女子。
在这群年轻漂亮的女子后面,跟着的才是贺兰家的仆人,这些仆人的脸上都有畏惧的表情,当然,前面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脸上也有相同的表情。
李日知倒是可以理解他们的感受,男主人被毒死了,女主人被当成是凶手抓进了大牢,那么他们这些人以后的命运如何,必定是让他们忐忑不安的。
傅贵宝轻轻哈了声,小声道:“快看,竟然还有个胡人女子,长得不错,一看就是个好人。”
李日知也看向那个胡人女子,确实很漂亮,金色的头发,两只蓝色的大眼睛,皮肤雪白,身体高挑,在长安这样的胡人女子不少,并不稀奇,但绝大多数都是女奴,这个胡人女子虽然衣饰华美,但看她那往别人身后躲的样子,估计也是个女奴,只不过是被贺兰安闻当成了小妾,所以身份高些罢了。
这么一大群人都等在正堂之外,只有那个领头的女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对着堂上三人翩翩行礼,姿势优美,仿佛单单只是这么个行礼的动作,她便练习过千百次似的,完美无暇。
领头的女子行过礼后,说道:“民妇菊香,见过三位官人,不知官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这个叫菊香的女子声音非常娇媚,又嗲又糯,说话慢慢的,尾音上挑,听起来颇有诱惑感,仿佛她说话的声音,也是练习过千百次似的,她自称民妇应该是没有诰命,却也不是女奴,所以自作聪明,自称起民妇了。
李日知皱了皱眉头,这个菊香如此娇嗲,那贺兰安闻年纪又大了,身子骨能支持得住么,就算不被人毒死,过不了两年也得累死!
可一旁的傅贵宝却兴奋起来,说道:“你叫菊香,果然很香,你一看就是个好人,好女人!”这话可是不太庄重了。
顺着这句夸奖,菊香又是行了一礼,说道:“谢官人夸奖!”边说边冲傅贵宝挑了挑眉毛。
傅贵宝乐不可支,正要再调笑几句,却见李日知正对他怒目而视,他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李日知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对菊香道:“你是贺兰主事的什么人?”
菊香道:“民妇是老爷纳的第一房妾室,夫人不在府中,这府里便由民妇暂时管事啊!”
“和你同样身份的人都有谁?”
菊香一指身后那七八名女子,示意这些女子都是。
李日知心想:“贺兰安闻可是太不知保养了,他纳了这么多的小妾,年纪又大了,说不定不是被人毒死的,而是什么隐疾发作,加上些外因,由此而一命呜呼了!”
他问道:“那么你便算是二夫人了,本官问人你,在你家老爷遇害,夫人被抓走这段日子里面,可有从府中逃走?”
菊香摇头道:“无人逃走,都在这儿呢,这府里所有人,包括民妇在内,都是有卖身契的,逃走能逃到哪里去?”
大唐对于逃奴的惩罚是极重的,如果贺兰安闻的死真的和府中众人无关,那他们确是没有必要逃走。
李日知一指菊身后的那几个女子,说道:“一个一个上来,本官有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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