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连忙和众人一起仔细检查密室的四周,看有没有别的密道或是暗门,那或许就是凶手逃蹿的通道。
但这密室都不通风,味道难闻,气氛阴森,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感觉有些压抑和紧张。
众人寻了一阵,并未发现别的密道。
突然“吱呀”一声怪叫,然后一个黑影飞快的蹿走。
吓得大家,浑身汗毛直竖!
“别怕,是老鼠!”王烁嘴上这么说,暗地底却是闷吁了一口长气,多少也还是有点慌。
虽然自己已经练就了一颗杀人如麻的大心脏,但在这样的环境与氛围之下,那些与生俱来的天然恐惧之感,仍是挥之不去。
“将军,你看。”冯刚举着火把,指着一个阴童儿的尸体说道,“这几具童尸的脚上,都只穿着一只猫头鞋。有的是穿在左脚,有的是穿在右脚。会不会是男左女右之意?”
王烁走过去一看,还真是。
猫头鞋,其实应该叫“虎头鞋”,这是在民间流传已久的一种童鞋。
但李唐皇室有祖先叫“李虎”,因此唐朝讳虎。老虎都改名叫了“大虫”,小孩儿穿的这种童鞋也就被改称了猫头鞋,并且虎头上也不允许绣“王”字。
“为什么只穿一支鞋?”王烁问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你们知道吗?”
众人都摇头,连那个长安本土的不良人也不知情。
王烁皱了皱眉,“看这棺材与尸体的摆位,还有这奇怪的童鞋,应该是有所讲究。可能真如冯刚所说,这涉及到某种歪门邪道的祭祀。”
有人道:“冯叙会不会是想用这种邪门的祭祀,让这四个遇害童儿,到了阴间成为他女儿的奴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王烁道,“现在关键是,找到凶手逃逸的路线。”
那名不良人说道:“将军,那井底下有水流的声响,可能是一条早年用来连接渗井的地下排水老渠。渗井虽然遭到了废弃,但老渠却仍旧连通现在城中的明渠,这样的活水将更有利于排污。所以,凶手有可能是跳进老渠直接游到了坊里的排污明渠,从而逃逸。”
王烁点了点头,“有道理。”
“属下熟悉水性,请命下渠一探。”这位勇敢的不良人再次请命。
当下有就有人掩起了口鼻,“那得多臭啊?”
“不用了。”王烁道,“臭倒是小事,万一下面有危险,施救都来不及。先上去,我有办法。”
众人依次,从井里爬了出来。
王烁先叫几个人,在东市周边的明渠附近蹲了点。然后弄来一桶染料,直接倒进了这条老渠里。
果然没过多久,在外面明渠蹲点的人就来回报,说他那边发现有大量的染料流出。
王烁立刻亲自前去查看。
东市的排污明渠有大约一丈宽,常有行人经过的地方盖了石板,有些偏辟处则是直接敞着。
染料的出口,就在一个偏辟之处。
这里离邸店并不太远。泄露染料的洞口还不小,比那个渗井的洞口要大。
王烁叫人,仔细观察寻找线索。他自己也没闲着,亲自参与检查。
片刻后,两个用网兜在水里打捞的不良人大声道:“将军,有发现!”
王烁过去一看,好家伙,重大发现!
一个带血的拂尘!
“怎么发现的?”王烁问道。
不良人答道:“这拂尘的木柄是浮水的,就飘在水上和一些落叶与垃圾混在了一起。若不是打捞起来一一分开细心察看,还真是瞧不出来。估计是凶手泡在水里的时候它自行漂走,凶手却没注意。”
王烁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凶手有意将它舍弃,或是当时旁边有人经过,凶手不便现身去拿取。”
“将军,这上面的血,会不会就是冯叙的?”有人问道。
“难说。但不管怎样,这是一件非常有用的证据。”王烁摇了摇头,这要是能化验就好办了。
王烁细下检查这枚拂尘,做工还挺精细讲究,不像是外行之人的手工滥造。
它极有可能,曾是一件商品。
于是王烁下令道:“丁贵,你速带领不良人前去走访专卖这类物件的商肆,看哪家有售这样的拂尘。”
“喏!”
王烁眉宇一沉,“冯刚,执我印信跑一趟左杖院,叫荔非守瑜率领一队大角手迅速赶到邸店来。我有用处。”
“喏!”
“余下之人,随我再回邸店。将店东与报案之人,一并叫到我的跟前来。”
“喏。”
王烁沉思了片刻,“赵无疾,你去一趟平康坊。把冯叙的前妻胡氏,叫到邸店来。”
“喏。”
王烁重回邸店,先叫来了店东黄志奇问话。
黄志奇年约五旬,干瘦硬朗,小眼睛脸上少肉,面相给人一种精明世故之感。
王烁还没开腔,他先说道:“王将军,你打算何时解除对小店的查封?这每封一天,小店的就要损失一大笔收入。”
王烁淡淡的道:“你现在该要考虑的是,自己该要怎样面对,即将上身的麻烦官司。”
“官司?”黄志奇面露惊愕之色,“这话从何说起?”
王烁道:“你店中暗藏渗井不报,还加盖密室并行厌胜巫蛊之术。这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么?”
“什么?!”黄志奇几乎要跳起来了,“什么渗井、什么密室,还有什么厌胜巫蛊?!……王王王将军,你想要钱,就摆明直说。为何要给我扣上这样的大罪?”
王烁有点恼火,瞪了他一眼。
站在旁边的不良人可真懂事,上前就揪住黄志奇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喝骂道:“我家将军出身高贵清正廉洁,哪会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再敢胡言乱语,便是诽谤犯上之罪。当场就要打烂你两条腿,再得流放两千里!”
黄志奇这家伙一下就老老实实的跪下,再也不敢乱叫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不良人并没有胡说,大唐的法律上还真有这样的条款。自己一个身份低下的商人当众诽谤了当朝大员,对方真要计较起来,自己这辈子也就算是混到头了。
“黄志奇。”王烁不动声色,“速将你店中渗井之事,从实招来。”
黄志奇以额贴地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王将军,小人接手这家邸店有三年了,当真从未听说过什么渗井之事啊!”
“三年?”王烁皱了皱眉,“在你接手之前,这家店是谁的?”
“是冯叙父子。这家店,就是冯叙卖给我的。”黄志奇道,“后来冯叙败光了家业来我这里找事做,还要租用这间杂屋。这厮吃喝嫖赌、游手好闲也就算了,偏还手脚不干净。我真是碍于往日情面,没办法才答应收留他的。”
王烁想了一想,“那你们店里,有没有以前老冯家留下来的老伙计?”
“有啊,好几个!”
王烁再问道:“那有没有谁,是与冯叙特别要好,经常混在一起的?”
“有一个。”黄志奇道,“就是那个最先发现冯叙尸首的,牛鼻子。”
“牛鼻子?”王烁心中一凛,“他是道士?”
“不不,他不是道士。”黄志奇忙道,“他本姓刘,汉高祖的那个刘。浑号叫,牛鼻子。”
王烁皱了皱眉,“那为什么,要叫他牛鼻子?”
黄志奇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我来的时候,别人就都已经这么叫他了。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
“把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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