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王德孚看到陈清焰的字,都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满足感与愉悦感,只因对方的字,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她的字一点也不偏女性化,反而给人一种苍劲有力的感觉,再联想到她那对上东吴大学的渴望,王德孚的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短发、中性的进步女学生形象,就像他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历史上的革命先烈秋瑾。
秋瑾是中国女权和女学思想的倡导者,近代民主革命志士。第一批为推翻满清政权和数千年封建统治而牺牲的革命先驱,为辛亥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提倡女权女学,为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王德孚之前就从陈清焰的来信之中,感到了对方和其他女子完全不同的非凡之处,只觉得这样的少女,给她更多的时间成长,一定会让人惊喜,哪怕放到另外一个世界同一时期的历史上,她也不会籍籍无名。
可能是因为最近王德孚都在读史,并且热衷于寻找互为原型的人物,所以忍不住觉得陈清焰的原型就是秋瑾,毕竟秋瑾当初不顾丈夫反对,自费东渡日本留学,其对学习的向往,与陈清焰如出一辙。
这样一想,王德孚自然而然就对还是女子高中生的陈清焰产生了敬意,他觉得真将自己放到他原来那个历史上的民国时期,让他去当革命先驱,从容就义,他怕是没这勇气,连搞学术,估计都没这能耐,也就只能写点通俗小说娱乐大众,混口饭吃。
这个世界的华夏日不落帝国,至少学术环境很好,若是能成为国内外知名学者,那就爽了,哪怕写的是一坨屎,都有人捏着鼻子吹捧,尤其是在哲学这个领域,王德孚的那位系主任马旭平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陈清焰写来的信并不长,也就两页纸,其中一页纸表达了她对王德孚的感激、钦佩、崇拜,以及对王德孚所写的《女性的屈从地位》的震撼,不过她的文字依旧十分精炼,没有废话,这是王德孚非常欣赏的地方。
第二页纸则是陈清焰精心策划的与王德孚相见的时间、地点,原来这第一女子高中的校规极严,上课日根本不允许外出,女学生全部都得住校,而休息日的话,这些千金大小姐们,都会被家中的司机接回去,除非本来就是住在城里的,这样的大小姐也有很多,都是官宦巨富土豪之家,城里怎么可能没房?
因此,陈清焰要见王德孚,就必须约在休息日,地点当然选择在东吴大学附近,否则若是让她同校的女学生,看到她和王德孚在一起的话,那终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另外陈清焰还将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王德孚,若是他方便的话,可以通过电话来确认一下,如果恰好是她宿舍中别的女学生接的电话,问起他的身份,那他就说是他同族堂兄就行了,名字就安排好了,叫陈清明。
王德孚看这第二页纸看得直乐,感觉比看第一页纸对方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崇拜都要开心,没想到这样的“革命先烈”,在少女时期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王德孚很快就看完了少女的回信,他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自己宿舍的电话,打了对方宿舍的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陈清焰给他回信之后,只要她们宿舍来电话,她保证第一个去接,一点也不像平时佛系的她。
这还引起了她其他室友调侃,问她是不是家里给她找好了对象,所以才这么着急是不是对象给她打电话了……
在这个时代,十七八岁的女子高中生结婚都是很寻常的事情,有定亲的对象,就更普遍了,陈清焰这种这么大都没有对象的,算少数的了。
陈清焰一开始还被调侃得不好意思,当然直截了当地否认,但是当习惯这种调侃后,她就又变得佛系起来了。
随她们去说吧,可能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是在等她们口中“王大才子”的电话,有位言论大胆的室友,可是口嗨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定亲了,那她就去找“王大才子”搞时髦的“自由恋爱”去了……
这一天,当陈清焰宿舍的电话再一次想起,正在午间小憩的她,一下子又迅速来到电话边,满怀期待地接听电话,此前她这样的行为已经做了七八次,结果却总让她失望。
而她的其他三个室友,则纷纷竖起耳朵,这样的行为,她们也做了七八次,结果却总以她们其中一位接到来自家人、朋友、对象的电话而告终。
陈清焰从电话中听到了一个她陌生的声音:“喂,你好,请找一下陈清焰同学。”
这个陌生的声音十分磁性、好听,语气非常温和,陈清焰虽然真的脸盲,但她却不是声盲,她可是有一手非常娴熟的古筝技艺。
“我就是,我就是,请问您是?”陈清焰那巨大的期待感,通过她两个“我就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电话另一端的王德孚忍不住轻笑,他几乎可以想象电话另一端短发中性少女那可爱的神态。
陈清焰听到电话那边的笑声,那清丽无双、白皙光滑的脸颊,一下子就浮现出两朵红云,这让宿舍中的三位室友,互相对视,仿佛大家都懂了。
“我是王德孚,当然,你也可以喊我‘哥哥’,毕竟我也叫‘陈清明’。”王德孚微笑地调侃道,他说这样的话,也是进一步向陈清焰表明身份。
陈清焰这时似乎才想起宿舍中还有其他人,她略微大声地说道:“原来是清明堂兄啊,家里有什么事吗?”
王德孚听到她声音骤然变大,自然就明白对方那边可能不太方便,宿舍中还有其他人,他也不多废话,这样回道:“这周的休息日,在东吴大学西门对面的“香气袭人”咖啡厅见面,如何?”
“好的,我知道了,嗯嗯,就这样。”陈清焰说完之后,像是扔掉烫手的山芋一般,赶忙将电话挂了,心中却在默念着“东吴大学西门”、“香气袭人咖啡厅”。
她那三位室友脸上都露出一种索然无味的神色,显然身为同龄人的她们,并没有识破陈清焰那拙劣的演技,真以为只是对方家里的堂兄找她,通知她家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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