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卫生间内,门口的位置正站着一个伺机偷袭的男人,不想那大门却是被一脚踹得稀烂,整个破碎的木板飞了进来砸在了男人身上,惊得他倒地嗷嗷叫唤。
米傲是个从小打惯了架的主,什么时候该给敌人最后一击又是打在哪里最合适他再清楚不过,踩着碎渣进来,他飞起一脚扫上男人的侧脸把人踹得一头撞到了墙上,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这一脚踹得狠,保不齐都给人撞成了脑震荡,只是家世雄厚的某太子做什么都有人摆平完全不在意,越过伤员就来到了传出声音的隔间门口。
门外一个,门内一个,两个人都奄奄一息已是没了动静。方才这传出诡异声响的隔间里此刻亦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只余下自己那有些沉重的呼吸,米傲伸手触上隔间的门,那一瞬竟是有些不敢开。
下一刻,心一沉,米傲一把推开了隔间的门。
入眼,凌乱的衣衫,狰狞的神态,隔间的马桶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瘫软的状态,向后仰着的脑袋,男人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出无比凄惨,整个上衣几乎全破了,还是,撕破的…
米傲盯着身前地板上那一摊意味不明的红色液体有些发呆,微愣的视线一个向上,望上了一只白皙秀气的裸足,裹在银色的绑带小高跟中,精致的脚踝看着纤细,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幽幽没入到墨色的裙摆之中。听见响动,姑娘微微偏头望了过来,那个动作有些高危,一只脚悬空,两手撑着墙壁勉强平衡,全身的重量完全靠着一只脚支撑,而那只脚,咳咳,正精准无误的踩在男人身上,那最不能踩的地方…
从阴鸷转为呆滞,总共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米傲发现,任何时候任何事,只要撞上这只傻团子,都极有变成如今这样哭笑不得的状况…看着眼前这逆天的一幕,米傲不知道别的男生会有什么反应,反正他可耻的“看着都疼”了一把,愣着抬眼,一瞬对上那双含着微微水汽的大眼睛,下一刻那高处的大眼忽地轻眨了一下,像是认出了他,姑娘微微抿唇很欣喜的笑了一下,扶着墙,一转身!
嘶,一声抽吸,那一转,简直就是垫着脚尖以某处为支点重重碾了大半圈,之前绝壁是痛晕过去的男人又被痛醒了过来,发出了非人一般的一声抽吸,然后抽搐了几下,再一次惨绝人寰的晕了过去…而高处的某小姑娘自是完全没有察觉,米傲甚至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踩着一个人,总之经过沉痛的转身之后姑娘已经完全面向了他,双手扶着墙,微微低头淡淡望下,微红的双颊,含着雾气的大眼睛,她一直抿着嘴角冲他笑,柔柔静静白白嫩嫩的,笑得像只小女神。
喉间微动,望着那抹笑容,米傲心叹这傻团子果然醉得不轻,看着虽然是很可爱,但是细看眼神都没聚焦。长叹了气,在那抹笑容米傲还是不自觉的放柔和声调,伸出手去:“来团子,先下来。”
唔?小女神抿唇,愣了三秒之后反应了过来,轻轻垂眼看了看地面,抬眼,摆了摆头。
喝醉的人对距离的判断会有偏差,这也就是醉汉为什么经常会撞墙的原因,那个反应,明显就是觉得自己站的太高了不敢往下跳的意思,米傲思考了一会儿看了出来,往前一步,轻叹了口气:“不高的,一步就下来了,我扶着你。”
唔——,阿零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似乎已经到了只会傻笑和摇头的地步。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远处朦朦胧胧传来的乐声听着靡靡的带着暧昧,米傲忽然发觉自己今天似乎也喝了不少酒,心里想着的念头,少有的,有些冲动。
“那我…要抱你了,如果你再不动,我就抱你下来,会搂到腰,还会碰到腿,也许哪里都会碰到,阿零,你想要这样么?”
清淡着声线起,带着些微不可查的涩意,那双淡淡望来的永远旖旎潋滟的桃花目萃了清冷的光,看着愈发水泽荡漾,这张脸,长得真好,混合着阳刚和妖娆清贵又邪魅,四目相对,高处那双青黑墨瞳里是永远的柔和光亮,阿零再次笑起来,这一次笑得甚至很高兴,笑着,她却是再一次,清晰无比的摇了摇头。
薄唇轻勾,那抹笑容中他便也忽然跟着笑了起来,看着那绵绵软软一副醉得很可爱的姑娘,抬眼,笑得温和中,带着些无奈。
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复杂的圈子,从来不缺的女人,其实要说眼前的姑娘有什么特别,其实除了打架彪悍一些,他真也看不出来有哪里很特别;
只是却是就这样慢慢上了心,说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便是觉得关心可以有,接近可以有,暧昧可以有恋爱也可以有,如果她喜欢他,那么他回去找老爷子争取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喜欢他,所以一切的如果,也只是如果…
米优曾经说过一句话,说他们米家人,没有一个是懂得爱为何物的生物。当时他环顾了一圈家里老老少少的貌合神离,再是想了想自己和米优自懂事起就各自搅出来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懂爱,却是懂得什么叫*,拥抱,亲吻,占有身心,打着恋爱的名义,做的永远都是纾解*的事。每一次,不同的女人,同样的轮回,每一次最后却都是腻了,心生嫌弃,忍都忍不住。他曾经,有过多少女朋友哭着问他为什么他不愿意带着她们回去见家人?提出分手的时候,望着那一张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他又是怎样在心底默默冷笑的?带着她们,回米家?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上赶着想要下地狱?
思绪飘远了,又飘回来,柔柔笑着的姑娘还踩着人身上毫不自知的模样,只是再这么踩下去人估计就要挂了…想到这里,米傲弯起眉眼笑起来,笑得春风和煦,朝着那永远让他意外让他高兴的姑娘伸出手去。
他柔声哄着她蹲下,慢慢拉着她落地,好好扶着人站稳,再次对上那成功之后带上了得意欣喜的小眼神,他第一次这般靠近,伸手,揉了揉丫头已经散了下来微微凌乱的短发。
最特别的姑娘,也许就该放在最特别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特别下去。
——
那天最后,米傲拉着人出去的时候,走廊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最大原因是因为丢了妹子急吼吼的楚天骐太过咋呼,自己的人全部叫了出来不说,还把林城陆勤他们那一帮人也吼了出来,现在一大堆人在走廊里地毯上搜索,一眼看见从那偏僻的角落闪身出来的两人,均是一愣。
时间玩过了,兴致也扫了一大半,发生了严重的袭击事件ktv也呆不下去了,之后太子爷领着一伙人离开,楚天骐一群人也没再留下来,本来说是再找个什么地方去玩一玩的,结果出了ktv阿零却是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下不愿意走了,无论怎么问都只会傻笑摇头…
告别了朋友,辛朵和楚天骐守着阿零毫无办法,楚天骐没想到阿零会喝得那么醉,也没想到他只是走开了一下下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此刻,无论怎么和阿零说话都得不到回应的男孩儿沮丧的蹲在了街边,不远处,打完电话的辛朵回过头来望上那沉寂下来的画面,微垂了一下眼,走了过去。
“我刚刚给阿零的爸爸打了个电话,他会过来接阿零回去。”淡淡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蹲在地上的楚天骐微顿了一下,抬眼望上来,对上辛朵神色清淡的眉眼,张了张嘴似要说话,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再次低下了头去。
这还是辛朵第一次看到这样沮丧的楚天骐,她直觉今晚他准备要说的话应该没能说出来,又发生了那样的失误,现在他一定对自己非常厌弃。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辛朵拢了拢裙子在楚天骐身边蹲下,看他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辛朵看着楚天骐,微微叹了口气,她觉得她和他,其实很像,明明笨拙,还学不会直白的表达。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所以,他一定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意;从小她就一直很好强,似乎不在他面前表现得很优秀就不行,现在想来,也许只是她看着从来都围着阿零表现得很热情的他,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而已…
其实楚天骐并没有不好,他已经很优秀,只是待在阿零身边,似乎再优秀的人,都不够…严景,米傲,甚至陆勤,每一个都是家世好外貌好众星捧月的人,更不用说阿零心里念着的那个人,十年前,他就是他们仰起头来拼命追赶也望不及项背的人,十年后,他看着却依旧年轻,依旧帅气,愈发的成功也愈发的有魅力。十年之前喜欢过他的很多女生如今都已经嫁人生子,十年之后,当年年幼的女孩子们长大了,他却依旧还是那个a市的神话,依旧是女生们心中惦念着却已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男神。
这样的感觉,其实不只是楚天骐有,其实,她也有。阿零身边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耀眼,他们只是普通人,会觉得自卑勉强跟不上,都很正常,她唯一好过他的一点,只是她不用去和那些耀眼的人比,谨此而已。
柔柔的夏风拂过眉梢的那一刻,长凳上的姑娘已经靠着臂弯沉沉睡去。长睫轻扇,一句喜欢,裹在风中轻轻送出,那一刻墨瞳一瞬微瞪透出三分迷茫五分惊诧楚天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刻身侧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蓝灰色的跑车已是急停在了街边,车门打开,青黑墨瞳轻抬望来,透着凉意。
扫上车门,昼焰行大步走到了长椅之前,低头望下,长椅之上,披着外套的小姑娘蜷着身子,裙摆盖到了脚踝,正睡着深沉,一呼一吸间带出的酒味并不难闻,却很浓重。街边一道车灯闪过,她一偏头密长的睫毛带着蒙蒙水汽轻颤了一下,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下一刻微微迷茫的墨瞳睁了开,抬眼相望,片刻之后那带着绯色的小脸上淡淡扬起了一抹笑容,澄净温柔。
夜半晚归,醉酒街头,来的一路上昼焰行都在生气,此时此刻,却是看着那个笑容那双眼,眸中的冷意一点一点绷不住褪了下去,终是心中一叹故作清冷的伸手拽上了丫头的手腕,轻轻一拉,人坐起来了,却是不肯走。
还是只会笑只会摇头,看来睡了一觉酒也没能醒多少,辛朵和楚天骐站在一边,观察着昼焰行的反应,看那微凉的眉间轻轻蹙起,下一刻他缓缓蹲下身,拉起了阿零的手。
“怎么了?”清淡声线起,语气中没一丝起伏,微微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却是一晃而过,那青黑墨瞳之中闪过的情绪,温柔的让人愣神。
十年的好友,对于昼焰行的性情辛朵和楚天骐都是知道的,素来冷淡到让人有些害怕的对象,站在跟前便是叫人禁不住紧张,他们知道阿零在家其实很受宠,也知道阿零其实和她养父的关系特别好,只是此时此刻,这自然而然的亲昵,毫不避嫌的姿态,这样的气氛,并不是一个父亲对着女儿说话时,该有的感觉。
辛朵和楚天骐都有些愣,经过街边的行人也有些开始回头张望,这一边,却是完全旁若无人,再一次得到微笑摇头的回应之后,清冷的目光淡淡望下,一圈打量,最后停留在那裹在绑带高跟鞋里的小脚上。
从来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孩子,穿着新鞋走了一路,心情不好,喝醉了酒,一整晚她的脚都很疼,却是一个字都没说…长指轻轻扯落丝带,层层解开束缚将那银色的如同水晶鞋一般漂亮的小鞋子拿下来的那一刻,脚趾脚踝上都已是红肿一片,很多地方都微微磨破了皮…
还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无言,抬眼望上对面那淡淡望来蓄起了泪光却是固执的含着那不变笑意的墨瞳,青隽的眉眼微微皱起,他已是发觉了,今晚丫头除了喝醉,还有心事。
温热的掌心贴上裸足,阿零的脚很小,只齐他一掌那么长,脚心微凉,趾间红肿得让人心疼,再是小心的褪去另一只鞋子,他轻轻的,将一双小脚捏在了手心。
抬眼,淡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街边已是传来了悉索的非议,半跪,俯身,那是虔诚的姿势,一身黑衣清贵无双的男人,墨裙雪肤温婉恬静的少女,很快有人认出了两人的身份,发出了一阵惊呼。
下一刻,风随影动,裙摆飞扬之间男人已是抱着女孩儿一下站了起来,转身离开。闹市街头,这样引人瞩目的一双人,走向那样一辆谁都认识的车,一切已是瞒无可瞒!掏出钥匙,自动解锁,跑车车门上扬如同飞鸟展翅一般开启,周围人群爆出几声哗然,昼焰行神色淡淡俯身将阿零放上副驾,扣好安全带,全程所有的动作都是轻缓,毫无顾忌的姿态全部落入了路人猛拍的镜头中。
夜半街头,昼家父女大秀“恩爱”?近日里关于那永远神秘的昼家爆出了很多负面新闻,有人大肆宣扬,有人抵死不信,今天这一场,明日里又不知道会被媒体写成什么样的狗血剧情!
将所有非议甩在了身后,跑车发动,平滑的开出车位,一脚油门极致加速,绝尘而去。原地,茫然着看着发生的一切,直到人离开了,车开远了,楚天骐仍旧愣神站在街边树下,一脸的恍惚,伴着微微扭曲。
终是回头,面色僵硬望去一眼,身边,长发大眼的姑娘仍是静静站在原处,察觉到视线,偏头看了过来。红唇雪肤,曲线傲然,一身t恤配着牛仔裤这般极其普通的衣物穿着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这就是辛朵…这张脸,他看了十年了,今晚,却是第一次有被煞到了的感觉!
四目相对,不解释,不回避,三秒过后,面上好不容易绷住了的某少年内心世界彻底崩溃了…尼玛,辛朵!那可是辛朵啊!…居然,居然喜欢他?!
——
一路撇下都市喧嚣,跑车静静开上岚山,午夜的山顶灯火点点,看着宁静安详。跑车在山顶大宅前停下,昼焰行下车打开副驾车门,伸手把没穿鞋的丫头拉了出来。
一路上阿零表现得都很安静,不睡觉,也不说话,问什么都只会笑着摇头点头,那个样子看久了倒是让昼焰行有些新奇,原来阿零喝醉了会是这个样子,软绵绵的,像只安静的小兔子。
只是下车了之后,小兔子却是没有在车上的时候那么安分了,酒醉之人特有的亢奋劲儿似乎起来了,踩着她家殿下的脚尖,丫头抬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开始拼命伸手往上够,藕节一样的手臂环上纤长的颈项往下一拉,那个效果显然不尽人意,下一刻小兔子化身小松鼠,手脚并用的开始往上爬…
昼焰行正偏头交代夜福准备醒酒茶,弄成这样自是说不好了,夜福灼灼的视线中,昼焰行回头凝上那巴巴望来的小眼神,微微蹙眉:“怎么了?”
唔——抿唇笑眯眯,摇摇头。
叹气:“要上来?”
唔!点头,继续爬。
再叹气:“…你知道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么?”那个声音无奈又轻柔,说话间担心丫头摔了他下意识伸手拖了一把,结果被某只小醉鬼逮住了机会,往上一蹭小腿一盘,树袋熊一般稳稳的挂上了“大树”。
咳咳,咳咳咳,心中猛咳了很久的夜福此刻终于忍不住真的咳出了声来,这样的动作昼焰行也有些尴尬,伸手轻轻把人拉开一些:“…阿零…你乖,下来好好走…”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哄过孩子了,怕小醉鬼不开心还刻意放缓了声调,结果似乎是这样的姿势很舒服丫头很满意,总之她完全不接受提议,微微抿起唇来,乖乖的摇了摇头。
那个眼神光泽清亮,那张小脸软萌可爱,说实话昼焰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阿零这样的小表情了。孩子长大之后性格慢慢沉静起来,这样傻乎乎软绵绵的状态,还是十年前五岁的萌宝零才有的,不其然间的回忆杀让昼焰行有些兜不住,下一刻小手再是一扬,圈上颈项,整个软软的小身子都一下蜷进了怀里,扑上来的时候还不忘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肩窝。这一刻,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这样激萌的效果完全就是一击萌杀,下一刻僵硬了不到半秒的某殿下毫不迟疑的把怀里的宝贝往上托了托,无视身后属下无限暧昧的目光,大步朝着宅子走去。
缓缓上了楼梯,转弯走上二楼,寂静的走廊上点着幽暗的灯光,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耳边只有合着酒意微微紊乱的丫头的呼吸声。
面对着面,身贴着身,小手搂着他的颈项,长腿圈着他的腰,整个人毫无缝隙的贴合…昼焰行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的动作有多暧昧,此刻歪着脑袋正趴在他肩上感觉已经快睡着了的小丫头,一定不知道…
便是只有他一人在在意,一人在微微紧张心跳加快…如此无奈的想着,走过寂静的走廊,经过巨大的玻璃窗,不其然间一偏头望上玻璃上映出的人影,那一刻墨瞳微顿,下一刻昼焰行偏头撇去脑海之中的画面,心跳却是狠狠乱了一拍。
这样的动作,他怎么会没有感觉,此刻,他的双手正交叠着轻轻托在丫头大腿下方,虽然他已经尽力帮她拉着裙摆了,但是那仅仅隔了一层布料的触感却是太过清晰,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淡定…这个动作,便是儿时的阿零他都没有这么抱过她,何况是用着现在这副心情这样抱着已经亭亭长成了傻丫头?脑海之中冒出的念头无论哪一个都像是犯罪,特别是在那玻璃上模糊的影响入眼之后,根本就是挥之不去!
微微咬牙,他偏头离开了肩头那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切,却是直觉暴露在了空气中的耳侧更加热得发烫,心中的气叹了又叹,下一刻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他脱口而出:“阿零,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不说话?”
…嗯?偏头正有些恍惚要睡的小丫头听见响动,微微抬起头来,眼神迷离了一刻,笑着,摇了摇头。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拼命死守着不愿开口么?望上那双微微迷离的眼,墨瞳之中闪过一抹深意,下一刻长睫轻阖了一下,再抬眼间,一片墨色之中已是带上了点点劝诱:“阿零,为什么不能说话?能告诉我原因吗?”
嗯?对面,那亮晶晶的眼眸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好看了?醉醺醺的脑容量显然不够用,阿零愣着迷茫了一刻,迷迷糊糊的差点开口,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刻忍住,胡乱摇了摇头。
那个反应,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淡定,再是勾唇,眸光加深,缓缓的声线自耳边响起,该死的诱惑:“但是阿零,我很想听你说话呢,能不能破例一次?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什么都没人会听到…还是阿零你有话是我也不能说的,难道,是这样?”
一番话,说到之后居然还带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委屈,对面,做着五岁的她才会做出来的事情的某小瓜如今智商肯定也倒回到只有五岁了,听着这样的话看着这样的眼神完全招架不住,先是老实得一点头,再是反应过来不对劲赶忙摇头掩饰,那个样子乱乱的看得人有些心疼,下一刻昼焰行微微低头抵上丫头的额头,头靠着头,他叹了口气:“阿零…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她有话瞒着他,不能说,她心里有事,不开心…这些他隐隐感觉到了,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问出口来。
心里乱乱的,一瞬有些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却是迷茫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抬眼,对上那双含着关切的墨瞳,那里头交缠着太多情绪,她看不太懂,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微有含糊着,糯糯开了口:“…朵朵他们说,我一喝醉…就乱说话…所以,唔——,不能…不能说…”
后仰,松手,说话间阿零伸手捂上了嘴,摇头间模糊的声音从指间透出来,有些口齿不清。
看着这样的动作,听着这样的话,昼焰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这居然不是你第一次喝醉酒?…”
却是话音未落,下一刻就被惊了一跳扑过来的丫头狠狠堵住,小小的手心扣在嘴边,瞪大的墨瞳明晃晃的闪到眼前,丫头噤声,猛摇头:“嘘!不能说,不能说!”
咳咳,盯着那双大眼,愣了一刻,昼焰行终于反应过来,敢情这才是丫头醉酒后的真实状态…怪不得不能开口…咳咳,咳咳咳…
破功之后,阿零开始无所顾忌的唱歌,哼着都是一些不明就里的歌词,样子比起之前来嗨了不止一点两点…昼焰行有些无奈等了一会儿,直觉今晚是问不出来阿零不开心的原因了,轻叹了口气,把人往上托了托,继续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怀里的阿零还在兴奋,引吭高歌唱着一首歌词为“在一起”的歌,总之就是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没完没了的在一起,唱了一会儿,唱满足了,终于乖乖的趴了回去,小憩了一下,一偏头:“殿下,阿零要跟殿下,永远永远,在一起!”
搂着突然不安分的小丫头,昼焰行正有些后悔,忽然听见这么软糯糯的一句表白,虽然结合着前面的歌词有些雷,但是还是挺感人的,想着心底软了一软刚准备应一声,突然:“还有阿福和青青,也要永远在一起!”
“……”
“还有大头,无颜,朵朵,严景,怡然…和,和楚天骐…”阿零如数家珍。
“……”某殿下已是再次停住了脚步…
“还有米…米傲,陆勤,林城,还有,还有百里…”阿零继续滔滔不绝,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总之突然就觉得越多越好,连今天刚得罪过她的百里容笙也扯出来算上了…
“……”某殿下的脸已是黑得不能再黑。
“还,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而且为什么大多数都是男的那个什么陆勤林城听都没听说过是哪里来的鬼啊?!呆瓜零你快点给本殿下起来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心还蛮大啊一次装那么多人就不怕撑死你?!
心里一阵咆哮,憋了一晚上欲求不满的某殿下终于在一连串的男生名字面前暴走了,当即恨不得把手里的小瓜摔地上去却又舍不得,一狠心反手隔着裙子一下子拧上那丝滑下的一处嫩肉,一下子掐得正在还有不出来的某瓜一个激灵猛得抬头挣了挣:“嗯!有东西,有东西咬我屁股!”
…什…什么?昼焰行也是愣住了,盯着那张醉眼迷蒙痛得皱巴巴的小脸一顿,随即拧眉:“谁说是屁股啊明明是腿…”
“就是屁股就是屁股!很疼!”阿零张口打断,哼唧着要躲,一动,昼焰行一僵,变了脸色。
“…你!你别动,别乱动!”愤愤的声音从齿间溢出,那一刻没在阴影里的墨瞳已是一瞬泛起一抹血色,下一刻昼焰行手一松下意识就要把人放下来,却是感觉夹在腰上的腿更是紧了一分,挣扎间丫头一个后仰他吓了一跳赶忙把人重新搂住,慌乱之间再一次全身的贴合那个刺激简直是难以想象,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带着掩盖一切的暴躁:“都说了不是屁股,谁要捏你屁股啊明明是腿!”
乱七八糟从来不是他该说的话一瞬出口,还是吼着出来的估计下面的夜福和佘青全听到了!心头一阵烦躁,下一刻怀里的丫头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下楼上了他的肩膀,再也不动了。
一动一静一惊一乍的,一下沉寂下来昼焰行发觉自己的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整个人差不多都快虚脱了…一阵酒疯过了,丫头突然闹不动了?保持着依偎的姿势,怀里丫头的心跳清晰的传来过来,明明人安安静静的趴着,心跳却是却是越来越快,感觉到异样,昼焰行皱眉覆上阿零的背轻轻拍了拍,今晚的一切都很异常,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刻搁在肩头的小脑袋却是偏了偏,缓缓凑近了他的耳朵。
“殿下,你对阿零的屁屁,有什么不满么?”
柔柔的一句话,说得无比清晰淡定,一瞬,如同水滴落到心间,凉凉的,激起了圈圈涟漪。冰凉的吐息间,昼焰行再次僵住,这一次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了,下一刻,怀里的丫头再次抬起头来,四目相对,这一次竟是平静的目光温和的模样,淡望过来,微微垂眼,丫头抿了抿唇,那个样子,看着不只是腼腆,还是失落。
她说殿下,严景说,阿零的屁屁,如果和胸胸比起来,可以打九分哦。
说话间,小脸轻垂下去,密长的睫毛盖下,完全掩去了眸中情绪的那一刻,她再次开口,声音低低的:“所以殿下,阿零的屁屁,已经是身上最好看的地方了…”
徒然改变的话题,骤然变化的情绪,一瞬间微微伤感的情绪蔓延伴随着那微乱的心跳寸寸入心墨瞳之间已是带起一抹晦暗的情绪,“阿零…”低哑的声线出口,带着一丝不明,下一刻长睫一扬那异常乌黑的眼眸望上来一瞬看入心中,倏地滑落一滴泪来。
“…但是,如果这样殿下都不喜欢,那该…怎么办…?”
她看着他哭,哭着问他怎么办,问的是他却又不是他,她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劝都劝不住,那一刻他说了什么她好像都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只是一味的哭着,低头,双手拧上了胸口的蝴蝶结,豆大的泪珠落下,打在手背上。
“…我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青青说吃木瓜有用,我吃了很多了…朵朵说,锻炼有用,我也,也锻炼了…喝牛奶,做操,网上的很多办法,阿零都试过了,但是还是不行,还是,没有长大…”
说到这里,泪水终于完全决堤,如雨般沿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今天晚上,她一直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便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跟着大家一起玩,努力分散注意,她喝了很多很多酒,因为脑子里晕乎乎的,便可以不用想那么多…只是喝醉了,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就是她会说很多不能说的话,现在,她有很多话都是不能说的,尤其,不能告诉殿下,所以她不能说话,绝对,不能开口,但是她还是说出来了,忍不住,都说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很糟糕,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她再怎么努力,都没有长成殿下喜欢的那种女生。她的头发,一直都长不长,她的胸胸,一直都长不大,殿下喜欢的,是长发大胸的女生,所以,他一定不会喜欢她,有了清衡,有了其他好看的女生,她该怎么办,才能让殿下只看着她,只喜欢她,一个人?
“…但是,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一定会努力的!所以殿下,你不要…不要嫌弃阿零…”那样的痛哭下,她根本已是很难发声,却还在拼命开口,断断续续拼命表达着心意,“头发…头发一定会长长的,胸胸,也一定会…会长大的…所以殿下,你再等等阿零好不好,等等…不要,不要喜欢…”
…不要喜欢…不要喜欢?
不要喜欢,谁?
一句话,随着情绪宣泄一瞬说到这里,心中骤然而起一股惊惧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抑在了唇齿之间!
不能说的,这是不能说的话!不能提到清衡,也不能表露出嫉妒,她什么都不该说什么都不能说的!
眸中一瞬闪过一道茫然,紧接着的惊慌无措尽数落入了对面那双含着复杂情绪的墨瞳之中。这就是她不想说的话?这就是她不能说的话?下一刻,回过神来的丫头伸手捂上嘴竟是一下软了身子往下滑去,眉头一紧,昼焰行伸手一下搂上阿零的腰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悲伤夹着慌乱丫头已是完全乱了神,死死锢着那纤细的腰肢昼焰行眸光一沉往前一迈将人用力压在了墙壁上,再是伸手一下扣上一侧的膝弯往上一提,将怀里的姑娘整个禁锢在了墙上。
双腿悬空,除了全心依附,身体再无依傍。冰凉坚硬的墙壁一瞬透过轻薄的衣裙抵上背脊的那一刻,阿零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微颤着抬头对上那双清幽的墨瞳,突然察觉到了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一瞬惊得全身都发烫起来。
魅惑的粉色,沿着那纤细的颈项一路往上遍布了全身,便连那紧致的锁骨幼细的肩头都透出了迷蒙一片晕色,看着,诱人无比。
淡淡望下的那双墨瞳,幽深中,暗暗的血色翻滚,伸手,缓缓扣上那至于身前的小手,慢慢上拉直至头顶,压下,固定在了那里。这样一个动作,完全舒展,再无防备,居高临下的视线灼灼炙热,望来的那一刻甚至像是能穿透衣物看遍她全身最羞人的地方。周身战栗起了一片有一片,从未见过的眼神,从未感受过的气息,那样危险的热烈,几乎将所有心神燃于一片火海。
“阿零,不要喜欢…你让我,不要喜欢谁?”
微微低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那一刻她用力低头,再也不敢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俯身,凑近,温热紊乱的气息一点一点触上滚烫的肌肤,最终停留在耳畔,清晰的低喃。
“阿零,你不想让我喜欢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喜欢,绝对,不会喜欢…”
——因为阿零,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如梦般的一声轻喃,在第一句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朦胧的音符,散在耳边,仿佛听不真切,却是透入了心底,一字一句,重重,刻上了心头。
很喜欢…很喜欢…
重复的低喃,声声穿透鼓膜,刺激着心脏,直至将所有扰乱到了无法再承受的地步,终是移开,偏头望来,四目相对,带着点点温柔的墨瞳映入那迷茫一片的幽深,下一刻,薄唇轻扬弯出一抹浅浅的笑,他俯身,更加靠近。
“阿零,这样的喜欢,你要的,对不对?我喜欢你,是这样的…喜欢。”
浅浅循诱的话,淡笑,话落,他终是不再忍了,一低头,吻上了那片早已期冀了许久的温暖。
------题外话------
今天内心戏大爆发啊,有点hold不住比预想长了太多,所以晚了很久,大家抱歉╭(╯3╰)╮
话说我们纯情的殿下终于表白鸟,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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