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只觉得就算剥了此人的皮也不够解气。
“但这次我却不怪你。”
陆云川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因为这个人是我故意安插在你身边的,我只身入城的消息,也同样是我故意泄露的。”
小林子目光闪动,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
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忽然瞳孔放大,想到了新来的一人,可是……
“可是那人不是百草园门主的遗孤吗?我验过他的血,的确是血亲无错。”
小林子匪夷所思道。
“谁说亲生的儿子就不能存有二心?”
陆云川的脸上出现一抹潮红:“据我所知,他在百草园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下人,生活甚至比我当年在大楚皇宫更惨,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最恨的是谁?”
“是他的父亲。”
对两人谈话置若罔闻的陆云泽这时候忽然开口。
小林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云泽,然后问道:“殿下早已料到,何不直接抓住他从他嘴里逼供出一些消息?”
虽然境遇相似,可惜此时小林子心里早已不知道同情两个字怎么写。
“他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蝼蚁,能知道些什么消息?”
陆云川扯了扯嘴角。
小林子眉头大皱,殿下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极力去思考,难道是要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他……
不得不说,小林子对于阴谋诡计有着天生的直觉,陆云川的开头更是直接验证了他的想法。
“不要打草惊蛇,接下来再放几个消息给他,我倒想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陆云川诡异地笑了起来。
他胸有成竹,似乎已经料定结局。
“殿下何必以身试险,奴才的人头对于那些人也同样值钱,不如就用奴才作为诱饵……”
小林子明白陆云川的意图,当下便开口劝说道。
只是陆云川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对付我,他们才舍得下血本。”
陆云泽吃着糖葫芦含糊道:“我哥若是死了,到时候我们帮他报仇就行了。”
小林子微微皱起眉头,不再多说。
他凑近小林子的耳边,嘱咐道:“这女子也是我从杀手堆里带回来的,你先试一试她,若是怀有异心……”
小林子不动声色。
接着陆云川大声道:“消息不用假,告诉他你所知道的便好,接下来的行动我自有主张。”
说完,他笑着看了一眼方玲儿。
……
云野上,有雷霆暴怒。
陆云川独自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城里的一切。
如君临天下。
而城,是大韩的王城。
“没想到大韩居然降了。”
城外的军队里,一名封魔教的弟子对另一人说道。
“大韩迟早会降。”
相比于前者的惊讶,后者却很淡定:“两位少主亲自发兵,我从知道要攻打大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只是话到这里,他的语调忽然一变。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投降得这么快……”
这名弟子忽然扭头,目光警惕地看着引起这个话题的人说道:“这才三天,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确实快了一点……
那名被他盯着的弟子心里想到:“但快一点,难道不好吗?”
大韩投降得太快,快到连封魔教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前来受降的人也仅仅只是封魔教大军的一小部分。
他们明明可以不用答应大韩三天内完成受降的条件,但不知为何,总之他们的少主就是答应了。
高处不胜寒,城墙上的风有点冷,那些守城的士兵不禁瑟瑟发抖,缩了缩身子。
陆云川就站在他们的视线里,任由冷风吹着,衣袂如同浪涛般滚动,身子却岿然不动。
当士兵们抬起头看见陆云川正脸的时候,他们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那少年的脸比大风更冷!
皇宫的正大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打开,大韩国主董魏毅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跟在他身边的是两位贵妃。
贵妃之后是太监,太监之后是侍卫,侍卫之后才是文武大臣。
如此荒唐列阵简直贻笑天下人,难怪大韩会败得如此快。
然而陆云川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又或者熟视无睹。
城里歌舞升平,没有一点投降的样子。
百姓依然在享乐,仿佛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迎接的是怎样的命运。
只有少部分人坐在酒楼里哭着脸饮酒,偶尔将目光望向城墙上的这一处。
那少年已经站了两柱香的时间。
董魏毅阴沉着脸色走到城墙下,他抬头接受了陆云川那居高临下的目光。
——这种目光实在令人难受。
“陆圣子果然艺高人胆大,敢带着三百甲士就来我王城受降,难道不怕董某反悔,将陆圣子留下吗?”
董魏毅虽是在讽刺,却依然尽量把话说的好听。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说了一句“董某”。
这便是低头,他向陆云川低头,同时也是大韩王朝向封魔教低头。
“不怕。”
陆云川的回答非常简洁:“你若敢反悔,第一个死的人便是你。”
董魏毅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圣子真爱说笑,若是董某反悔,哪里会给圣子动手杀我的机会。”
陆云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不丁说道:“你要反悔吗?”
董魏毅的神色忽然一滞,只是与陆云川那冰冷无神的双眼稍一对视,他居然就被吓住了。
过了一会,他的脸色缓缓阴沉下来,顿时觉得好生丢脸。
董魏毅不再多费口舌,而是转身看向守门的将军,冷着脸说道:“打开城门!”
“陛下!”
虽然人人都明白大韩国主心意已决,可真正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那些朝堂主战派在这时候又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就连那名为王城守了三十年城门的将军也主动摘下了头盔。
守门大将单膝跪地,他低着头谁也不看,可目光确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臣辽远一家,世代为大韩镇守国门,祖上未曾替外人开过一次国门,今日……”
他抽出佩剑横陈在自己脖颈之上:“臣亦不会替外人开门!”
说完,他引剑一拉,血溅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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