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空旷幽邃的大路上,夜色未至,却隐隐已有暗流涌动。
陆云川等人时不时四下回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一切不同寻常的动静,生怕有脏东西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哗啦啦——”
陡然!
他们的左手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陆云川看见,那走在他前面的小修士直接吓得脖颈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猛然转头,看向左手边的街道。
不远处,猎猎的冷风从巷尾吹来,一方写着大大的“酒”字的残破布帛在飒飒冷风中舞动,传出与方才那一阵“哗啦啦”相似的声音。
马三娘轻舒一口气,糙汉子僵着脸色不动,倒是眼神却微微缓和了一点。
——他现在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若是露出胆怯的模样,只怕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人心就会涣散了。
那冷风不断吹动,忽然从四处的街巷吹来,场面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真特么邪门!”
糙汉子冷着脸骂了一句,然后转身继续向城主府走去。
只是尚未走出几步,他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有人挡路。
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身穿官袍的城池巡卫。
“真奇怪,这些当巡卫的不去城头守着,傻站在马路中央做什么?难不成还是在等我们大驾光临?”
马三娘冷冷笑道,显然是在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陆云川眯眼望去,却见这几名巡卫在街上站定不动,左手负腰,右手握刀,刀别在腰间,镶着几枚璀璨的珠玉。
“几位当差的,你们站在那里干嘛?何不转过身来?”糙汉子有些紧张,手心里攥着一柄斧头,也不贸然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唤了一声。
马三娘冷笑道:“不过是几名给人当差的,有什么好怕?当皇帝的见了我们,也得以礼相待,这些人如此无礼,不仅背对我们,还无视你的话,你在这待着,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虽然嘴上说的气势汹汹,但迈出脚步以后,马三娘依然谨慎,没有直接上前用手碰他们,而是拔出腰间的一柄软剑,先在空气微微晃了两下,确认那些人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出门在外,她走过的遗迹墓穴自然不少,若是不小心为上,饶是她修为不凡,也得栽不少跟头。
直到马三娘将几名官差的身体都翻过来,剩下的人才敢跟上去。
马三娘目光闪动,面色不善道:“这几个官差都是死人。”
寻常女子若是见了她现在看见的场面,一定会吓得叫出声来,甚至某些不够成熟的男子也是同样。
只见这几名官差面容枯槁,血肉都已经失去,只剩一层干巴巴的皮肤套在骨头外面,双目紧紧闭上,没有一丝生机。
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些死人的嘴都是敞开的,而且都还含着一颗墨绿色的珠子。
小修士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将这几人一一看遍,还大胆地将其中一人眼皮掀开,仔细一看,果然没有眼珠子。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这些人都已经成了干尸,死了起码有几百年了!”
马三娘耻笑道:“小娃娃又信口胡诌,要是死了几百年了,这些人还能有皮?”
陆云川躲在人群后面观察了许久,突然后退几步,朝最近的一家酒馆走去,一脚踢开门板,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
里面果然有人。
只是却都是一些死人,模样与这几名巡卫相似,都已成了干尸。
“死而不僵,尤有尸气,这才是真正的炼尸手段,此地只怕住着一群炼尸的高人……”
他沉吟着从店里走出,却看见马三娘贪心不足,居然对尸体嘴里的墨绿玉珠动了心思。
“能让这些家伙这么多年都保持尸体不坏,这珠子是个好东西!”
“小心!”
陆云川急忙喝道,然而——
为时已晚,马三娘犹若未闻,已将那珠子拿在手上。
“糟了……”
陆云川低呼一声,急忙朝无人的街巷里跑去。
“怕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胆小,看见好东西了都不敢拿。”
马三娘闯了大祸,却犹不自知,伸手朝另一具尸体口中探去。
就在此时!
她身边的那具尸体忽然微微抖了抖手指——
接着,城里响起一阵悠远的牧笛声。
所有的巡卫忽然同时抬起头来,死死地看向马三娘,她的手尚未能够着第二具尸体的面部,陡然停住!
终于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这些干尸又活过来了!
“这下惨了!”
小修士咽下口水,急忙躲到汉子的身后。
“婆娘!还不赶紧甩开那脏东西的手,杵在那里等死吗?”
糙汉子大声骂道,这才将马三娘惊醒。
后者手腕一翻,一柄软剑如游蛇般盘上尸体的手臂,紧接着呲啦一声,那干尸的手臂忽然脱落,竟是被这软剑刺入骨中,生生给扯了下来。
接着马三娘立时后退,重新回到队伍里。
在场无一人不睹物色变,他们虽然都是修为不俗的修行者,甚至大部分之人的修为都在炼神期以上,但面对眼前的一幕,却不由地毛骨悚然起来。
尤其是那名胆小的小修士,此刻脖颈上的汗毛几乎都要将衣领也撑起来,嘴上一直不停地哭喊道:“完了完了完了——”
“闭嘴!”糙汉子怒骂一句,此刻已是人心惶惶,若是再任由小修士败坏士气,干脆也不用反抗了,各自散场,各自领盒饭得了。
那牧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想来吹笛之人已经临近。
街边数家店铺的门板忽然从里边被打开,数不尽目光涣散,行动迟缓的干尸从里面走出,眨眼就围遍街头,将这群人围了个圈。
“让你乱动,这下好了吧!”
糙汉子怒极,忍不住数落马三娘一句。
马三娘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此刻低头不语,只恨自己目光短浅,总是想着捞到一些好东西,这下倒好,不仅是她,所有的人只怕都得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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