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声发自应募武者之中。
纪峥、成涛等人没发声,纷纷往这位出头的七重武者身后一战,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杨晟。大家没说话,这个动作,这个眼神,便已经表明了态度。
散乱的镖师们有点不知所措,明明先前还在并肩战斗,这会儿怎么就隐隐对峙了。
杨晟皱眉为难,向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对方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敌不过我们,否则哪会什么‘放过大家一马’。”他不多说,努努嘴向躺着的尸体:“对方要是敌得住,大家就是这样了。”
他两手一摊,笑道:“如此存心不良的挑拨离间,我料大家也不会轻易上当。”
此话有一定道理,应募武者们大多暗暗点头,神色为之一缓。但纪峥心知挑拨离间是真,镖队在隐瞒什么也是一定的,正要开口之时,成涛发出质疑:“杨大镖头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就想知道,镖队隐瞒了什么!”
杨晟表情微微一僵,流露不悦:“不是说了,没隐瞒,是敌人挑拨离间!大家莫要中了敌人的计。”
没隐瞒?纪峥微微皱眉,这话就太骗人了,敌人明明不是为劫镖,而是为杀人而来。
“当真?”七重武者顾七冷笑,他和纪峥有着相似的判断:“我怎么觉得,这帮所谓劫镖的,不像是冲着镖来的……是冲着杀长风的人来的!”
不管是不知内情的镖师们,还是大多数应募武者全都吓了一跳,凝神一想。可不是,连续两夜来的敌人,哪有一次冲着镖的,每回都是突袭杀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镖不镖的。
为夺镖和为杀人,看似区别不大,实则是两码事。
为镖而来,没得说,遇到劫镖者,那也属纪峥成涛等人倒霉。因为接这活之前,大家就清楚既然行镖,就可能遇到劫镖。
为杀而来,那便八成是恩怨与冲突。大家接的活是行镖,不是替长风顶雷去死。
众人个个脸色难看,毫不掩饰自身的不满:“麻烦杨大镖头交代一下,不然,这活咱们干不了。我特么是来挣灵石的,不是来搅合别人恩怨的,更特么不是来送死的!”
这时候再狡辩就没意思了。
杨晟头疼不已,沉默半晌,小心斟酌道:“我纵有少许隐瞒,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于镖队并无大碍。”
哦,这么说,就是真有一些隐瞒咯!
纪峥早知,神色不变,别人则是纷纷哗然,对长风镖局的人大加指责。杨晟索性收起表情,面无表情道:“对方来历不明,为劫镖,为杀人?谁也说不清。”
“微不足道?”
“来历不明?”
“不一定吧!”
七窍武者顾七连续三个急促尖锐的短句,每一句都如刀剑:“如果我没认错,那位九窍高手长得似乎挺像阴益逢的。杨大镖头,你又怎么解释……”
一听阴益逢之名,杨晟面色瞬变。众人明显一愣,似乎想到什么,紧随着像是被洒了水的油锅,立刻爆发。
“什么?!刚才那人是阴益逢?”
“一说起来,倒是挺像的,都有点阴冷苍白的样。看样子,还真可能是阴益逢。”
“我就想知道,阴益逢为什么在这里,跟长风镖局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事不弄清楚,咱们肯定不奉陪!”
漫说请来的武者们纷纷色变,就是一旁茫然不知内情的镖师们也隐隐骚动。
杨晟阴着脸,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一群请来的武者里居然有人见过阴益逢,居然还认出来了。此情此景,哪由得他再狡辩,只得苦笑承认:“不错,那人就是阴益逢。”
纪峥和众人震惊轰然:“真是阴益逢?!”
一听这个名字,纪峥就不奇怪为什么杨晟被一击受伤了。
那可是阴益逢!
朝气榜第八十六位,连续三年进入此榜,实力之强,绝对毋庸置疑。
更别说,阴益逢乃玄阴楼门下弟子!
杨晟苦笑点头:“至于别的,现在不方便,不妨收拾一下,先回客栈再说。”
这倒也是,客栈还灯火通明着,先前的一番激战早已惊动客栈老板伙计,还有镇子民众们。这会儿,正纷纷过来打探情况呢。
杨晟派了镖师们去将百姓和老板伙计,给一一安抚一下,众人则去收拾尸体。镖队的人本来就不多,这回死了四人,一个趟子手,两个镖师,还有一名应募武者,可谓损失不小。
收拾尸体时,镖师和应募武者禁不住生出兔死狐悲心情:“为了挣点钱,就把命给送掉了,这特么值吗!”
“你们干活,我们不也一样做事。哪有什么值不值……”死去的镖师有一人与黄林是相熟的朋友,他抹了一把眼泪,低沉得悲伤,教人提不起劲来。
众人不禁默然,底层武者总是不容易,不轻松。成涛等人瞟纪峥一眼,所以真别怪有些人讨厌世家子,不喜欢天才!
纪峥感同身受着,浑然不觉自己是人家眼里的天才和世家子。
待回客栈时,顾七走在第一个,又拖到最后,挨个低道:“等会见机行事,什么也别急着答应。共进退?”
“共进退!”“共进退!”
包括纪峥在内,七名请来的武者通过最强的顾七悄然达成共识。
客栈里不见了老板与伙计,想必是被安抚下去。
杨晟落首座,当众人到来,他直言不讳:“既然诸位想知道个究竟,我不妨坦言。我长风镖局与阴益逢的恩怨,源起差不多一个月前……”
“当时阴益逢在林州看中一女美色,图谋不轨,打算欺凌之。我长风的人适逢其时,有人阻止了他的恶行,奈何当时不知他是谁,又是一番激战将他打伤。”
“不料,我长风因此被阴益逢忌恨,他投书给长风,放言要让我长风的镖队派得出,回不去……”
众人流露激愤之色,杨晟见状苦笑:“镖局本以为,他阴益逢人在林州,特意通知在林州的镖队。谁知,他却来了风州,等有了消息,镖局想派人一时半会也赶不及。”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镖队明明没事,却突然在昭阳请了他们。
“阴益逢正特么人渣!”成涛阴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杨晟诚恳望向众人:“请各位帮忙支撑个几天,最多两三天,我们长风分镖局的真脉强者一定会赶到!”
…………
“长风镖局真特么不要脸!”
谁也没想到,客栈里众人说到阴益逢的时候,这位朝气榜天才也正在轻蔑地大骂长风镖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