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攻占了定光县后,仅仅在这座小城停留了一天。
由于巴延山脉的天险,松江郡的人根本不认为太平郡能够穿越,更加不用说陈武的主力几乎没受多少损失。有这个思维定式,太平军的行动会顺利很多,所以必须尽量利用这个出其不意的优势。
他要在松江郡反应过来之前,夺下大青关,控制整个北面的陆上进出口。
这就要讲究兵贵神速四字!
短暂休整一天后,太平军以定光县为松江郡的第一个基地。在这里卸下了大批的多余物资,把拖累行军速度的随军家属、先前临时编入辎重营的士兵等一并留下,又派了义勇营第四联队的五百士兵驻扎。
这样一来,再次出发的太平军少了很多累赘。除了五千五百的人的主力步军外,剩下的包括马队、步弓营等各方面力量,总数不足七千。轻装上阵的太平军,机动能力和行军速度已经超越了松江地方的二线警备旅团!
沿着官道,伪装成天南军团的“官军”大摇大摆朝鱼阳府前进。
沿途凡是迎面过来的,或者被太平军的行军速度赶超,统统不予理会。若是有谁想要赶在太平军前面抵达鱼阳府,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对不起,一个不漏,全部被骑兵拦下,“罪名”则推到了还在南峰要塞的帝国名将乐济头上。
六天的全速行军。
定光县那边,由于执行的是只许进、不许出的策略,而且城头上的帝国明黄龙旗也在,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至于说大队天南郡官军进入松江的消息,虽然有在小范围传开,但仍旧不足以引起任何人重视。最起码,正面的鱼阳府,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任何可疑的消息。
眼瞅着大军已经接近鱼阳府城,太平军终于可以亮明身份了。
为了不至于把鱼阳府和大青关的守军吓坏,总数近七千人的大军显然不会全部抵达城下的。五千人的大军延后十里压阵,太平营和义勇营各一个联队、总计两千人的大军,外加步弓营和马队,在盔甲外面套了一身破破烂烂、满是泥渍的衣衫,努力摆出一副不堪一击的造型,朝鱼阳府开了过去。
鱼阳府的守军,总共也只有一个城防营联队,又不可能全部弃城杀出,面对两倍的太平军,又有步弓营帮忙,结果是注定的。仓促出来作战后,必然会狼狈退回死守,然后向距离最近的大青关守军求援!
………
两千人的队伍,又刻意把行军的间距拉大,声势可想而知。
在典勇的指挥下,两个联队的太平军在接近鱼阳府后,把口号喊的山响,“乾元已死、太平当立”,隔得几里外都能听到!
这口号,把不少熟知国事的路人吓坏了。
鱼阳府城的城头上,守城的城防营也被吓了一跳。远远听清了口号,得知是先前肆虐太平郡的太平匪军,这些城防营官军不由大惊。顾不上外面还没入城的一批商队,以最快的速度将城门关闭,吊桥拉起,同时立即敲钟示警。
消息迅速从城头上传开,先后送进了鱼阳城的校场和城守府。
不管是鱼阳府的城守,还是城防营的联队长洪翡,都被这个突然的急报吓了一大跳。
“大批流贼,高喊着太平军的口号杀了过来?”
鱼阳府城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且不说巴延山脉的天险,单说想要从那边穿过,首先就要经过定光县。就算定光县再怎么不堪,支撑个一两天并传出消息应该没问题吧。而且,一路上流贼如此张扬,鱼阳府这边怎么可能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但是,手下说的太平军口号却分明跟邸报上的无误,也确实是从西面来的。
犹豫片刻,鱼阳府的城守决定亲自登城探查。
一个钟头后,城守在城守府卫队和联队长洪翡的簇拥下来到了鱼阳城的西城头上。哪怕隔了很远,城头上仍旧可以听着大批粗俗的叫嚣和喧哗。诸多不堪入目之词,让素养极好的鱼阳城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站在城墙上,探头往远处看去,鱼阳府城守先是一愣,旋即哑然。
隔着三百步的距离,大批乱糟糟的流民站在那边,远远对着鱼阳城墙的方向大呼小叫。还有一批嗓门大的,专门来到阵前,叉着腰对城头叫骂。在歪歪扭扭的阵列旁边,有人推出了两台小型抛石机,可惜试射了两发,根本打不到城头上,就算最近的一发,距离护城河都仍有数十步远。
根本就是一团乌合之众嘛!
鱼阳府的城守观察片刻,问洪翡道:“那伙贼人,为何只是叫骂,不上前攻城?”
“回城守大人。”
城防营的联队长洪翡,知道这位城守是地道的文官,对军事没多少了解,忍着对流匪们的好笑敬礼道:“那伙贼人似乎是吃过城防的亏,站的距离在咱们的抛石机之外,床弩在这个距离也没什么准头和杀伤力了。”
换句话说,那些贼人不敢上前!
“这可真是……”
从没见过这一幕的洪翡,一时间搜肠刮肚,竟然想不出形容这帮可笑流贼的词,最后只能说出了“跳梁小丑”四个字。
“人数看着多,实则也就两千出头。这些人也算命大,竟然活着从巴延山脉里走出来了!”洪翡啧啧称奇,同时忍不住鄙视起太平郡的同袍:“这样一帮乌合之众,竟然也能攻破郡城武安,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
“听说他们在那边,是驱赶流民攻城,死了很多人才拿下的。”
鱼阳城守说了邸报上的见闻,先前的紧张和担心已然彻底消去。就凭这些侥幸逃到松江的反贼,没了人数的优势,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鱼阳府。
“城守大人,眼下咱们怎么办?”联队长洪翡请示道。
“放任他们叫嚣便是。”
鱼阳城守心里虽然看不起这帮乌合之众,但行事还是比较稳妥的。贼人数量毕竟有优势,看上去体格也还挺强壮的,没必要贸然出去进攻。看这帮反贼的样子,似乎没带多少补给,只要耗他们几天,自然分崩瓦解。若是这帮反贼等不及了,主动攻城自然最好。
有鱼阳的城墙在,反贼们必然会死伤惨重。
然而,洪翡却不这么想。
松江郡过于太平了!
就算有海寇来侵袭,也有第三警备旅团专门负责清剿。作为靠西侧的鱼阳府城防营,他平日里根本没有立下寸功的机会。没法立功,就没法晋升,也没有赏赐,这让颇有野心的洪翡如何肯甘心?
现在,机会来了!
虽然不清楚这伙太平军究竟怎么穿过巴延山的,但他们看上去不堪一击却是事实。若是自己能够一举将他们击溃,这个功劳……
要知道,就连城卫军的大将沈浩恩亲自带两个城卫军师团,都没能抓住太平军的贼首!
万一,自己没有主动出击,结果让这伙太平军流窜到其他地方……
“城守大人,此举只怕不妥。”下定了决心的洪翡,用尽可能委婉的口气道:“这些贼人,最是擅长鼓动流民、扰乱地方。若是他们拿鱼阳府没办法,转而进攻鱼阳府附近村镇,驱赶他们化为流民,只怕太平郡之事极有可能重演啊!而且,如此退缩城内,任凭贼人叫骂,对士气只怕也有不小影响。”
他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让鱼阳城守犹豫了。
洪翡想立下大功的心情,他能看出来,但洪翡的说辞却很有道理。万一这伙反贼转而攻打地方,鱼阳府这富饶的三县之地,只怕真的要重蹈太平郡覆辙了。
事关地方百姓和自己前途,鱼阳城守斟酌片刻,问道:“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洪翡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毫不犹豫的立下军令状:“对面乌合之众,空有两千人数,实则跟流民无异。卑职请率七百官军出战,必能将这伙贼军一战击溃。”
这份信心,感染了鱼阳城守,但事关重大,而且太平军又在太平郡接连靠诡计坑害官军,他不得不谨慎问道:“如若败了呢?你可想过后果?”
鱼阳府就这一千官军,若是七百人失陷在外,贼军再想攻城就容易多了。
这一点,洪翡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亦有考量,拱手道:“还请大人亲自在西城坐镇,并让卑职副手统帅剩余士兵准备接应。倘若出现万一情形,卑职也可带军且战且退。有城防掩护和手下接应,必可顺利撤退城内。”
贼人毕竟只有两千人,就算战力比想象的强,官军只要奋力死战,必然可以冲出重围。
见洪翡考虑的甚是周全,鱼阳城守最后疑虑也被打消,当即允许了他出城战斗。
顷刻后,七百大军集结完成,人人披甲带刀,军心士气十分高昂。毕竟,不只是洪翡想要立功挪一下位置,普通的城防营士兵也想仗着这个机会捞些封赏呢。
远远看着城门大开,七百官军踩着吊桥冲过护城河,朝太平军这边杀来,典勇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太平军制定的计划中,鱼阳府的官军出战与否并不重要,太平军自然有办法逼得他们派人求援。当然,其他手段可能需要更多准备、耗时也长一些,远没有将他们打痛来的直接。既然鱼阳的官军按照最理想的情况杀了出来,太平军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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