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中央,一株到达六米的数目格外引人注目,虽然已是枯萎破败,但粗大的树干,密集的枝条,无不显示它曾经是多么的青葱茂盛。
“这是相思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富贵站在了两人身旁,抚摸着已经坏死的树干,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回忆,“这是我父亲亲手种的,想当初我还给它施过肥!”
或许是因为老人即将离世,朱富贵想找人倾诉,而他们两个,自然成了倾述的对象。
“整个花圃虽然草木众多,但我知道父亲最在意的就是这棵相思树,知道为什么么?”
朱富贵明白宁郝和火遥当然不可能知道,所以没等他们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父亲,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我想,这或许和我的母亲有关。”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说实话,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只是隐隐觉得,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朱富贵完全陷入了回忆,一旁的两人没有打扰,只是安安静静的做着听众做的事情。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个人从早贪黑的把我拉扯大,我都看在眼里,那时候我就悄悄做了一个决定,长大努力赚钱,让父亲住大房子!”
“十五岁的时候,我辍学出外打工,虽然父亲没有多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失望,因为他一直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一名老师。”
“我不后悔我做的决定,而且就结果来看,我成功了,成为了整个市有名的富豪,我建起了香山别墅,把父亲接到了这里,我实现当初立下的誓言,但我总感父亲,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快乐。”
“父亲开始种树养花,我就帮忙浇水施肥,当相思树长成,父亲有时候就会在树下愣愣的发呆,作为人子,我依旧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宁郝不敢接话,只是摇了摇头。
朱富贵终于是离开了,越是到这个时候,他就有越多事情要处理,刚刚的伤怀已经耽搁了他不少的时间。
“相思树,或许真的是寄托了老爷子对妻子的思念,真是浪漫呢!”宁郝感慨道。
“什么浪漫?”一直不说话的火遥说出了异议,“我看是你梦想多了,老人就是一个人寂寞了想找些事情做罢了。”
“你想啊!”火遥开始掰着自己的指头,“朱富贵是大老板,电视上面的大老板都是整天在外面应酬不着家的,老人能不寂寞么?”
“还有,你不觉得这栋别墅很冷清么?”
“就算你这么说。”忽然间,宁郝还真感觉有点不对劲,虽然只来过两次,但住在别墅中的,除了照顾老人的李婶儿,似乎只有老人和祝福贵两人,而且据传闻,朱富贵还是单身!
别说,这么想想,宁郝觉得火遥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或许,老人真的是太寂寞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就在两人将要离开的时候,大地发出了轻微的震颤,之前那种压抑感再次发生了。
宁郝和火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因为异变的源头,正是他们身旁的这棵相思树!
树妖!
宁郝胸口一热,随即一阵头昏眼花。
“树妖,停下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看见自己的笨蛋仆人情况不对,火遥把责任归咎于眼前的树妖,神火已经在她手里出现,眼看就要把相思树烧成灰烬!
“不要!”宁郝忍者眩晕,拉住了冲动的火遥,“我没事,真的没事!”
手抚了一下胸前的口袋,那里正放着从小萝莉的来的礼物,一小袋土壤。
土壤在他胸前微微泛着黄光,似乎是与这里的大地建立起了某种联系,顿时,宁郝感觉自己化身为了大地。
相思树依旧在吸取周围草木的生命力,能耗能听见草木的呻吟,但它们却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主动配合着,大地似乎也在回应草木的努力,不顾自身的枯竭,源源不断的想草木供给大地之力。
一点点的光点,最终在相思树里汇聚成一片黄色和绿色的海洋,只见相思树的根开始急速伸长,一路伸向别墅,老人的房间。
大地之力和生命之力通过树根,一点一点的输送过去,良久,当最后一点能量输送完毕时,相思树的树根并没有收回来,因为它已经没有必要了。
咔嚓!
一声脆响,相思树的树干裂起道道裂纹,它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就是真相么?
为了挽救老人的生命,已经算得上是妖怪的相思树,不仅向四周的草木借取了力量,最终更是把自己的生命也搭了进去。
果然人有无情人,妖自然也有多情妖。
正当宁郝感叹之时,别墅中起了一阵骚乱。
房间中,不管是保镖、医生、护士还是被朱富贵请来照看老人的李婶儿,早已经被打发回家,在追后的时候,朱富贵原本想静静的和老人道别,这也是老人的最后的愿望。
当老人无力的闭上双眼,朱富贵握着父亲的手欲哭无泪时,他的父亲再次睁开了眼睛,原本极其衰弱的他甚至能从床上爬起!
奇迹再次出现了!
朱富贵自然是欣喜若狂,但他同样注意到了自己父亲的原本躺着的床裂开了一个小口子,一截已经坏掉的树根,从口子中露了出来!
当他以为这奇怪的树根,正是哪个摄取父亲魂魄的妖怪时,他那刚从鬼门关边缘走了一遭的福清,突然老泪纵横。
“扶我去花圃!”
“爸,你身体太虚弱,我们下次,下去去好吗!”
“马上!”老人的声音虽然不免带着虚弱,但十分的坚定。
朱富贵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愿,更何况床上的树根也让他觉得不能让父亲呆在这里,想了一下,蹲在地上。
“爸,我背你!”
这次,老人没有再反对,就这么让自己的儿子把他背到了屋外。
花圃中,宁郝看到朱富贵背着老人出来,特别是老人再次恢复了精神,没有表现出意外,毕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刚刚与大地连为一体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老人生机的恢复。
老人没有理会宁郝和火遥两人,在从儿子背上下来之后,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连理树下,抚摸着已经裂开的树干,老人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老人弥留之际,分明感受到了一颗熟悉的小树苗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原本注定要死的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我老了啊,是时候该走了,你不该啊!”
朱富贵看着老泪纵横的父亲,连忙上来劝解,虽然他听不懂父亲在说些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当心自己父亲是否会因为激动再次倒下。
老人的哭声,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劝解收敛,就当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连理树上不停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随即已经满是裂纹的树干轰然倒下。
朱富贵眼疾手快,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抱着他的父亲逃开,那敏捷的动作,丝毫没有中年胖子的感觉。
树干的倒塌,使得干裂的土地扬起一阵尘土,当尘埃落定之时,原本六米多高的树干已经完全折断,只剩一个树墩,而干裂的树墩上,一棵小树苗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眼前的树苗萎靡的将要死去,但老人一眼就认出了,这分明是相思树的幼苗!
老人挣脱了儿子的怀抱,然后跪在了地上,双手抚摸着树苗萎靡的叶子,树苗的情况很是不好,虽然还有生机,但就像是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要是能救活就好了!”宁郝感叹道。
火遥听见宁郝的感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随身带着的包包翻找了一下之后,一个蓝色的小瓶子出现在她的手上。
“出门前雨柔姐给的!”面对宁郝疑惑的目光,火遥开口说道。
宁郝接了过来,在取得老人同意的前提下,拔开了瓶子的瓶塞,晶莹的水滴从瓶子里落下,然后滴落在树苗上。
树苗叶子轻轻一阵颤。
“还是不行么?”火遥也有点失望。
虽然树苗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似乎依旧没有摆脱死亡的命运。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培育树苗,除了水之外,土壤也是不可或缺的元素。
香山别墅区的土壤,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能力,并没有给树苗提供养分的能力,但宁郝身上,恰恰就有最合适的东西。
小萝莉临走时送给他的土壤!
作为大地的女神,就算小萝莉哈没有名字,但她送出去的土壤,必定荣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小心的把土壤铺在树苗的根部,朱富贵父子惊讶的目光中,小树苗笼罩在一片柔和的蓝色和黄光之中,然后萎靡的树干缓缓挺立,枯黄的叶子,再次焕发出浓绿的生机!
傍晚,当宁郝和火遥返回公寓时,雷韵早已等在门口。
“小哥,现在,你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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