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枫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但你不准笑我。”
时乐道:“我怎么会笑郭大哥?说罢,我洗耳恭听。”
郭枫仔细想了一会,道:“就从我娘生病说起。我爹爹早逝,自小跟娘亲相依为命,娘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在京城里兼职了几份短工,赚钱抚养我长大,但几个月前,她终于承受不住生活重担,开始一病不起。由于我们没什么积蓄,连请医生的钱都没有,于是我拿着一篮琥珀到京城大街上去叫卖,这些琥珀是平时从附近山坡上收集来的。
“在大街上,我碰上了叶大哥跟那位姑娘。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兄弟,这就是琥珀啊?’她似乎刚喝了酒,脸上红红的有说不出的娇艳,我一看之下,就被她夺人心魄的容貌镇住了,只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根本无法逼视,所以赶紧移开目光。我告诉她,琥珀是石化的树脂,年代久远,象征着永恒的爱情。我问她要不要买一个,没想到她竟然说:‘象征着永恒的爱情?好,就冲你这句话,整篮的琥珀我都买下了,多少银子?’
“我怔住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道:‘我需要银子给娘治病,姑娘看着给吧,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样就能给娘多买点药了。’说完之后我偷偷看着她,只听她啊哟一声,脸上露出怜惜的神色,似乎被我的孝心所感动,转头对边上的叶大哥说道:‘青哥,拿一百两银子出来。’
“当时我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一整蓝琥珀,能卖个五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她这么慷慨,当叶大哥将两张五十两银票塞到我手里时,我有点吓坏了,颤声道:‘这个……够了,太多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笑道:‘你没做梦,快回去给你娘治病吧!’我感动莫名,跪下来连磕几个响头,道:‘谢谢姑娘,谢谢公子,是你们救了我娘的命啊!’
“告别他们之后,我就赶到京城有名的康福诊所,请林芝山林大夫去给我娘看病,由于天色已晚,林大夫不愿意动身,但看到我递上一百两银票后,他马上笑颜大开,背上药箱随我去大柳庄。可是给我娘亲诊断之后,林大夫眉头微缩,随即叫我去村外打点干净的泉水来,当我打来水赶到家里,只见林大夫已经不见,而娘亲奄奄一息地躺在**。我大惊失色,匆忙放下水壶追将出去,终于在京城的大街上追上他。我死死拉着他的衣袖,焦急地喊道:‘大夫,你收了我的银票,怎能抛下我娘不管啊!’
“林大夫皱眉道:‘你娘得了黑鱼病,根本治不好,别浪费我时间了,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我去救治呢!’我说:‘你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你还我一百两银子,我去请另外的大夫。’
“没想到这丧尽天良的林大夫竟然说:‘我哪有收过你这么多银子?只收了你一两银子的看诊费,怎么一下子翻了一百倍?再胡闹的话,我抓你去衙门了!’
“时姑娘,你说气人不气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医生?”
时乐叹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少,恶人多。郭大哥,后来怎样了?”
郭枫道:“当时我眼睛都气红了,说:‘我明明给了你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你说保证能治好我娘的病,现在趁我打水的时候跑了,被我追上却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你是人么?’林大夫却强行甩开我的手,说:‘滚开,小畜生,想发财也不是这样发的,一百两银子有这么好赚的么?’
“正在此时,林大夫脸上挨了一耳光,却是叶大哥跟那位姑娘赶来了,那一耳光正是叶大哥甩的。他还拎起林大夫重重摔在地上,说:‘象你这样欺负人的家伙倒也少见,老实点把银票交出来。’
“林大夫不服气地爬起身,怒道:‘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打人,还有没有王法?跟我去衙门见官。’看他的样子还挺理直气壮的,这可当真奇怪了。这时候那位姑娘走到我身边,道:‘小兄弟,他真的骗了你的银两而见死不救?’
“看到两个好心人赶来了,我犹如吃了定心丸,当下说:‘正是。’那姑娘说:‘青哥,他要去衙门就跟他一起去,帝国法律第三十五条:骗人钱财者,轻者坐牢,重者砍头,就让官府来定他的罪。’”
时乐咦一声,道:“郭大哥,你心目中的那位姑娘怎么对帝国法律这么熟悉?”
郭枫叹道:“因为她就是帝国公主秦玉。”
时乐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道:“郭大哥,你爱上的是帝国公主?”
郭枫点点头,道:“没错,正是帝国公主。”
时乐道:“那后来怎样了?你们有没有去衙门?”
郭枫道:“去了,没想到那衙门知府竟然是林大夫的亲哥哥,一个劲地维护林大夫,还说我没有证据就来衙门瞎捣乱,诬陷京城的有名大夫,叫衙役将我拿下。”
时乐关切地道:“又是一个恶人!郭大哥,你没有被他们抓去坐牢吧?”
郭枫笑道:“当然没有,因为公主出马了!”
时乐一拍大腿,道:“妙极,这种恶人,就应该有人来治一治。”
郭枫道:“没错,当时公主笑吟吟地走出人群,说:‘林知府,你好威风啊,这位林大夫想必是你兄弟吧!’公主真是聪明,一猜就猜到了。林知府在京城为官,当然识得公主,所以顷刻间脸色大变,在公主的追问下,承认林大夫是他的亲兄弟。公主脸色一沉,说:‘既然是亲兄弟,你更应该大义灭亲,却做出如此草率的断案,岂非是在包庇他?你头上的乌纱帽是不是不想戴了?’”
时乐大呼痛快,也学着公主说道:“你头上的乌纱帽是不是不想戴了?哈哈,好生解气!郭大哥,后来怎样了?”
郭枫道:“有公主出马,林知府自然不敢护短,当场就放了我,还把林大夫收押了。可是当叶大哥和公主陪我赶到家里时,我娘已经去世了。”
时乐黯然道:“郭大哥,你娘是你唯一的亲人,她过世后,你真正成孤儿了。”
郭枫长叹道:“是啊,当时我悲痛欲绝,恨不得跟她而去。幸好叶大哥收留了我,帮我在他开办的房产交易所安排了一份工作,还让我跟他们住在一起,虽然叶大哥只比我大了几岁,但在我眼里,他犹如我的再生父母。”
时乐沉吟了一会,道:“郭大哥,那叶大哥跟公主是真心相爱么?”
郭枫点点头,道:“应该是的。”
时乐道:“如此说来,你更不应该对公主痴情了,郭大哥,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段心思的?”
郭枫道:“是在一次绑架之后。”
时乐吃了一惊,道:“绑架?”
郭枫道:“没错,那天公主看我身上衣服破旧,就带我上街去买衣服,没想到被林知府的手下绑架了。原来林知府为了救弟弟,连官都不做了,连夜反出衙门,他的手下原想绑架我一人,意外中却将公主也一起绑架去了。我们被关在笔架山上的一个隐秘山洞里,看着公主受到连累,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那天夜里我们背靠背绑在一起,外面有好几个黑衣人看守,我从未跟公主贴得如此之近过,鼻中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颗心乱如麻,我一直在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去胡思乱想,可还是情根深种,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心目中的女神。后来叶大哥救出了我们,回去后,我对公主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由于公主住在宫里,平时难得出来,我真正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而且就算是旁人无意中谈到公主,我也会凝神细听,似乎关于她的一切都能让我心里升起无限的满足。然而这是一段见不得人的相思,一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苦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望着房顶发呆,一颗心默默忍受着相思和愧疚的煎熬。
“终于在一个下雪天,我又有了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那天她穿着大红棉袄,戴着大红帽子和手套,既漂亮又可爱,我简直看痴了,幸好及时回过神来,没有被旁人发现我的失态。公主叫我陪她去街上购买首饰,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靓丽而又高贵的背影,我好生羡慕叶大哥能拥有她,又为自己的单相思感到愧疚。唉,时姑娘,没想到压在心里的话,能说出来,人都轻松多了。”
时乐点点头,道:“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无论喜欢还是苦恼,都不应该放在心里。郭大哥,听了你的故事,我觉得你的苦恋是因为感恩而起的,在你的心里,一定想过该怎么报答她,自然而然就起了保护和怜惜之心,加上那次绑架风波,才导致了这段单相思。”
郭枫叹道:“你说得没错,多半就是如此。”
时乐道:“郭大哥,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或许能从单相思里解脱出来。”
郭枫大喜,道:“是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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