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贼竟学汉王当年起兵的号子,真当他自己能当第二个汉王了。”
高呼声传来,薛常青啐了口,表情不屑。
但见贼军向护军府士兵走来,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哎,可惜了许多百姓,战端一开,难免要有死伤。”黄方悲声道。
在他看来,这个山大王裹挟百姓,无非是狗急跳墙,怕被官府捉捕,困兽犹斗。
“百姓只是心中不平而已。”刘钧淡淡道,“薛将军,派个嗓门大的到阵前将本王招抚流民的布告念给他们听。”
薛常青示意身侧的一名号令官,对他说了一些话。
纵马前出,来到两军中间,号令官喊道:“靖王有令,外四府之流民即日起可前往景阳城官府领取耕田,或进入工坊,由官府秋收前供应吃食,尔等还不速速散去,若执迷不悟,仍追随奸人,当格杀勿论!”
号令官长期负责传递军中号令,嗓门如洪钟,且纵马距离贼兵只有三十余米,声音轻松传到流民耳中。
听说能分到田地,贼兵中顿时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窃窃私语,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在人群中散开。
自称献王的山大王见了,心中暗暗着急,叫道:“官府的话可曾可信,他们不过只是怕了,骗你们放下手里的刀剑,若是你们都散了,他们便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而跟着我,你们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流民们闻言顿时又觉的有几分道理,一时间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
“杀!”
叫喊过后,他给了手下一个狠厉的眼神。
一众山贼抽出兵刃纷纷上前,他们很清楚,只有趁着人多势众击败官府大军才能活下去。
否则一旦流民散去,他们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官府的对手。
“杀,杀,杀!”
山贼们叫喊着,仗一旦打起来,这些百姓跟着他们也得跟,不跟也得跟。
所以,在百姓没有完全被官府说动前就要动手。
队伍重新向前。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相聚五十米的时候,贼众向护军府士兵发起来了冲锋。
喊杀声震耳欲聋。
战阵后,刘钧已经洞察了一切,望远镜中,山贼头子脸上长几根毛他都能数的清。
正如黄方说的一样,山贼才是这次祸乱的根源。
“殿下,该射击了。”薛常青急道。
五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一旦被这么多人冲击,火绳枪将没有任何优势。
到时候紧凭一千余长矛兵对付数量众多的乱民很难。
“放到三十米。”刘钧说道。
火绳枪的准头很差,距离放的越远,效果越差。
在近代殖民战争中,英国正是凭借将敌人放到三十米内的打法所向披靡。
不过这个战术需要士兵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熟练的配合。
这些日子,护军府的演练他看在眼中,他相信护军府士兵能做到。
薛常青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珠。
这次战事他不怕输,怕的是输了刘钧会出现意外。
若是那样,他就万死难辞其罪了。
“杀!”
为了鼓舞流民,山贼们冲在最前排,眼见官府士兵越来越近,他们扬起了手中的刀。
护军府士兵的战阵纹丝不动,但前排的火绳枪手眼睛却不时瞄向身边的同伴,疑惑为什么现在还不下令射击。
直到贼兵冲到三十米的距离时,“射击”的命令突然响起。
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火绳枪兵立刻扣动扳机。
“砰砰砰……”
随着一阵白烟冒起,火舌喷吐出铅弹射向冲过来的山贼。
第一排士兵射击结束,第二排士兵急身上前完成第二次射击,第三排士兵又急速完成第三次射击。
三次射击一气呵成,时间只在十秒内完成。
“啊……”,“啊……”
黑火药冒出的白烟笼罩了战场。
因为风自南向北吹,烟雾笼罩了冲过来的贼兵,一阵阵惨叫不断在其中响起。
烟雾散尽,两军士兵看见了一地尸体,足有七八百人在三轮射击中死亡。
“快逃啊!”
流民们何曾见过如此干脆利索的杀人手段。
来自内心的恐惧战胜了他们心中的怨恨,也不知道谁带的头,众多流民乱哄哄的溃散开来。
“骑兵追击,将剩余的山贼全部擒下。”刘钧继续下令。
山贼和流民在人群中很容易区别。
流民衣衫破漏,因为长期吃不饱又饿的很瘦。
而山贼则相反,劫人财货,穿着武器都不错,一大半甚至还有盔甲。
“殿下,真是令末将看不透啊……”
薛常青令人去传令,转脸看向刘钧。
他经历过很多战事,从未见过战场上一次能造成这么多伤亡的打法。
战场上,新兵胆小,容易逃跑造成反冲军阵。
所以,一般站在前排的都是老兵,精锐。
两军对垒,主要就靠这批老兵精锐拼杀,谁的精锐先耗完,往往就先崩溃。
此次山贼同样这么做了,流民在后,装备优良的山贼在前。
但刘钧这一波直接就全灭了敌人的前锋。
不要说是流民,即便是真正的军队也差不多会崩溃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刘钧淡淡笑道,“远距离射击看似发射的次数多,但其实造成的伤亡并不如抵近射击。”
“原来如此。”薛常青点了点,像个虚心的学生。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在火器运用方面,刘钧比他高超许多。
虽然不知道刘钧是从何处学来的,但经此一战,他是再也不敢轻视刘钧了。
边想着,他边看向战场。
此时,百余护军府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一波射击,山贼死了大半,剩下的只顾逃命。
骑兵举着马刀来回在人群中穿梭,马刀落下便倒下一个山贼。
那山大王见势不对,骑着马想要逃走,但裹在流民中根本无法动弹。
几个胆大的流民见官府赢了,又有先前的承诺,想立功邀赏。
拿着钉耙对着山大王便是一下,将其打落马下。
“明天就可以回景阳城了。”
刘钧拿着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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