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距离这天过去只剩两个小时。
宁溪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自己就算从乌山心经里找到了治疗严老爷子的方法,也根本来不及实施。
宁溪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忽然想到了外婆病重的那段日子,她也是像这样,明明在做其他事情,可是毫无预兆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种看着亲人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消逝,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真的很无力。
宁溪攥住被子下面严老爷子槁枯的双手,短短一周的时间,严老爷子似乎消瘦了太多。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严老爷子的时候,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没有表情的时候有几分严肃,可是一笑起来的时候,就透着满脸的慈祥。
她第一次见到严老爷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和他特别投缘,这大概也是一种天生的亲情之间的维系。
他记得严老爷子把她拉上楼,给她看那些珍贵首饰的时候。记得他从天而降,突然来纪家看她的时候。记得他坐在沙发上,以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和团子玩耍的时候,也记得他离开家的那天早上,说要去给她买好吃的样子。
言犹在耳,可是现在这个老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可是他们两个却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该怎么,才能救救她的爷爷?
宁溪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一片床单。
纪修齐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柔声说:“会没事的。”
明叔看见宁溪在哭,自己也红了眼睛。他这几十年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可是今天为了严老爷子,这个他的上属,他的战友,更是他的老朋友!
“溪溪,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你爷爷究竟怎么样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过来,听见齐娜的话,江焕宇无语地看她一眼:“她的手机没了。”
江焕宇一提醒,齐娜才想起来宁溪的家里发生了火灾,她的手机在火灾里彻底没了。
齐娜这才懊恼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我这猪脑子。”
宁溪回头一看,原来是齐娜、苗璇、朱培昆、江焕宇和赵南飞一起过来了。
“宁溪姐。”
白天的时候赵南飞没有过来,放学之后一听说现在的情况,坚持跟着他们过来一起看看。原本宽敞的病房,因为这么多人的忽然到访,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看见宁溪满脸的泪痕和床上躺着的严老爷子,事情究竟怎么样,大家的心里也有了点数。
朱培昆见状连忙开口:“宁溪,你别急,我回去之后又找人研究过,那个阵法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你记得不清楚,不排除会出现一些瑕疵,这些瑕疵可能会让你的爷爷没这么快醒过来,但是阵法一定是有效的。所以现在我们陪你等,等你爷爷醒过来。”
“没错,我们陪你一起等。”苗璇连忙附和。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宁溪喃喃。
“对,就两个小时了,只要严老爷子能撑过这两个小时,我们就大功告成了!”齐娜开口,“就两个小时,很快的。你看老爷子现在生命体征这么平稳,这两个小时一定能撑过去的。”
“没错,宁溪姐,我相信严爷爷一定能撑过去。”赵南飞说。
“但愿吧。”宁溪微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有一句话她一直不敢说,那个阵法究竟存在什么样的瑕疵?或许这个瑕疵会让严老爷子晚点醒,可是却也有可能只是短暂地拖延他的生命。就算过了十二点,也不意味着严老爷子就会彻底醒过来……
但是现在她只能麻痹自己忘记这个可能,相信只要撑过十二点,爷爷就会没事。
几句话说完,病房里就陷入了静谧之中。
齐娜等人面面相觑之后,无声地叹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溪了。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严老爷子能够快点醒过来。
“对了,朱大叔。”宁修忽然开口,将乌山心经递给朱培昆,“这是陈山之前留给我的乌山心经,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里面有没有解离魂散的方法,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现在实在是看不进去了。”
就算只有一分希望,宁修也希望能够握住。
“好。”朱培昆没有犹疑,立刻将心经接过去,“我帮你看看。”
“你们别站着了,快坐吧。”
明叔这才反应过来,招呼他们几个坐下,顺便倒了几杯水。
几人坐下之后,病房里又陷入安静,只有朱培昆翻动书页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转过十一点,分针不停向前走过去。虽然快要十二点,可是大家的精神反而越来越亢奋起来。
宁溪握着严老爷子的手,纪修齐则握着她的手。
“宁溪。”
朱培昆忽然开口,打破了僵持很久的宁静。
“朱大叔,怎么了?”
宁溪如梦初醒地抬起头,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睛里放出光亮:“朱大叔,你是不是找到了?”
朱培昆将折起来的一页递给宁溪看:“这里有个方子,虽然不能解离魂散,可是却可以固魂续命,我想或许会对你爷爷的病有些帮助。只要你爷爷能够撑过十二点,就代表我们的术法是有用的,至少离魂散的药性已经被压制冲散了。相信有这个固魂散加持,你爷爷是可以好起来的。”
宁溪激动地将心经接过去,发现这个方子是手写的,因为字迹潦草又夹在批注里,之前她竟然没有注意。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立刻激动地点头:“嗯!我一定要想办法试试!”
“啊溪溪,十二点了,十二点了!”
齐娜看着秒种过了十二的刻度,激动地尖叫一声,兴奋地对宁溪说:“溪溪,你爷爷撑过十二点了!”
她抱着宁溪,脸上露出笑意,伸手胡乱擦拭宁溪眼中涌出的眼泪:“你看看你,刚刚哭,这会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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