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章良没有说,章母也没有问。
不过,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方汝抬起头,歉意地看着章母,“叨扰夫人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厚着脸皮,坦然接受了。
章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端着汤勺里的半个馄饨静静地看着。
章良扶着方汝坐下后,看了一眼她的脚。
低声说道:“你的脚扭伤了,好在不严重。于跌打损伤上,我也略懂一点,若是方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就帮姑娘将脚伤治好。”
都这个时候了,说介意就有些矫情了。
方汝强忍着心里的异样,点头说道:“有劳章大哥了。”
“有点疼,你且忍一下。”章良嘱咐道。
“嗯!我没关系的。”方汝轻声说道。
章良的手在方汝的脚踝处一下一下的揉捏着。
因为他是练武之人,所以手掌处有着厚厚的老茧。
和方汝那细腻的皮肤接触时,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两个人心里俱是一颤,也都偷偷地将这份异样压了下去。
“啊!”随着章良手上一用力,方汝低呼一声,脚踝处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好了,你动一下试试。”
“多谢章大哥!”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随即,又都红着脸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吧嗒”汤勺碰到碗沿儿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静谧。
章良站起身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话音未落,人已经到门口了。
章母眼尖地发现儿子的耳尖红了。
她眼睛转了转,将目光放在方汝的身上,“不知道这位姑娘家住哪里,如何称呼?”
见方汝要起身,连忙阻止道:“姑娘脚上有伤,不必多礼。”
和蔼的语气让方汝心里微暖,“回夫人的话,小女子姓方,单字一个汝。住在俞县县城内。”
“本来也是在这家客栈投宿的。却没有想到,碰到了几个恶人。幸好章大哥仗义相救。否则,小女子的清誉恐怕就不在了。”
这也算是变相地解释了她和章良相遇的经过,也是在告诉章母,她现在虽然看起来狼狈一些,可还是清白身子。
虽然今天的遭遇有些凄惨,可她还是不想让人轻瞧了去。
章母歪头打量着方汝,心里有些复杂。
这姑娘看起来长得不错,模样算是中上之姿了。
恰巧也是俞县中人。
遇到坏人,恰巧被良子救下了。倒也算是有缘了。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傻儿子动心了。
上次动心是因为林木婉。她不喜欢她的家世,便将两人给扒拉开了。
这次这位姑娘可是不同,且不说她的家庭身世,就是自家傻儿子看人家姑娘的眼神都是全所未有的。
章母压下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低声说道:“还真是巧哈,我们也是俞县中人。”
方汝的俏脸一红,“这些章大哥曾跟我提过。”
这臭小子,居然什么都跟人家姑娘说?!
这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对人和盘托出了?!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笑容和蔼地说道:“我这傻儿子为人实在。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夫人这是哪里话?!”方汝连忙说道,“章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怪罪呢?
章母摆手手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还是喊我一声大娘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方姑娘不嫌弃的话。”
“大娘这话让方汝无地自容了。”方汝笑着说道,直接用行动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声。
“大娘,除了感谢章大哥外,我还要感谢您呢!”方汝想了想说道。
“谢我什么?”章母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方汝倒是没有为了讨好对方,故意说出“若是没有大娘您,怎么有章大哥这样的好人呢?”这样肉麻的话。
她正色地说道:“若是没有大娘的宽容,我又怎么会有福气现在还坐在这里呢?”
她说的没有说错,若是章大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恐怕她早就待不住了。
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章母对方汝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门被推开,章良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嘴里招呼道:“拧个帕子,先梳洗一番吧。”
方汝点头答应道:“多谢章大哥。”
站起身来,依言在盆子里拧了帕子,擦了擦手和脸。
章母没有说话,沉着脸暗中观察着两个人的互动。
良子已经这么大了,是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难得他心动一回,自己应当全力支持才是!
方汝简单地擦过手和脸后,章母便将儿子赶了出去。
转头对方汝说道:“你这一身儿衣服,恐怕是无法再穿了。”
“我这里恰巧有一套没有上身的衣服。方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暂时穿上。,”
都到这个时候了,方汝岂会推三阻四的了。
“多谢大娘。”方汝捡起衣服,毫不客气地穿在了身上。
一事不劳二主!
既然方汝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就让良子送她回去吧。
“叨扰大娘,多谢章大哥!”方汝打心底里对母子感激不尽的。
章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算是回应了。
他看了方汝一眼,抿了抿嘴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再次从窗户离开的两个人,章母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这碗馄饨。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她紧锁着眉头,又想到了之前和方汝之间的对话。
“不知道方姑娘家,眼下还有什么人?”
方汝想了想说道:“我是跟着外祖母来到俞县的。”
“前段时间,外祖母过世了,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表弟。”
章母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你的父亲和母亲呢?”
方汝说道:“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父亲远在滨州。”
章母一直唏嘘,良子看上的姑娘的身世怎么都是如此呢?
林木婉是这样的,这个方汝又是这样的。
唉,良子的命到底有多苦呀!
章母坐在那里兀自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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