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吉利一看有戏,赶忙趁热打铁。
“总之这五十两你必须收下,不然你就是居心不良,成心想看我倒霉!”
季妧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不过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贞吉利长松一口气出来,往桌子上乱没形象的一趴:“娘哎,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来借钱的,借个千儿八百两,还被你拒绝了的那种。”
见季妧收了银子就没下文了,贞吉利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说,我这大老远过来,你就不款待款待?”
“哦,我还以为在这么磕碜的地方招待你,你也吃不下呢。”
自己说过的话,又被她拿来堵自己,果然女人和小人都很难养。
贞吉利腹诽归腹诽,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现在是真怕了季妧那张嘴了。
“哪磕碜了?我觉得挺好呀,依山傍水,很有野趣嘛,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季妧白了一眼,起身往外走。
贞吉利忙又补充了一句:“随便整点就成了啊,别太隆重,也不是外人……嘿,还不理人?”
不过他一大早就朝这赶,现下确实是腹中空空,还有点困,就趴桌上小眯了起来。
季妧进灶房翻了翻,除了冬瓜番茄和一把小青菜,再就是昨天买的几块豆腐,还有大成几个在河里抓的半盆小黄鱼。
想隆重还真隆重不起来,不过贞吉利自己都说不是外人了,她也没必要假虚套。
淘好米,刚把火引着,大宝就搬着他的小板凳走过来,一言不发的盯着季妧看。
季妧没办法,只能让位给他。
自从有一回她忙不过来让大宝帮着塞了几根柴禾,大宝就迷上了烧锅这件事,大成和细妹都抢不过他。
一个五岁的小孩烧锅季妧还真不放心,但大宝那个拗劲……她只能一心二用,忙着灶上,还要分神注意灶下,好在目前为止没有出过岔子。
季妧刚把菜洗好,正想择小鱼,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季姑娘在家吗?”
这个声音季妧没印象,不过洗净手出去一看,立马记起来了。
济世堂的掌柜和伙计,还有之前刚来过的谷管事。
两拨人一同出现,却又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这是闹得哪一出?
管它呢,总归来者不善就对了。
汪德和谷雨田并排站在篱笆门外,见不远处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开始打鼓:莫非他们两个都晚了,有人竟比他们来得还早?
季妧让他们进院,不过并没打算把人请进屋。
汪德也不在意这些,让人把礼抬到院里一溜摆开。
“几位这是……”
“季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侄子言语冒失,多次得罪姑娘,今日携他登门是特地赔罪来了。”
汪德回身狠狠瞪了汪顺一眼:“还不快来给季姑娘赔礼道歉。”
汪顺跟他二叔比,功夫明显不到家,脸上的不屑硬压都压不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有气无力的冲季妧拱了拱手。
如此敷衍,汪德都看不下去了,上前猛踹了他膝窝一脚,汪顺没有防备,扎扎实实跪在了季妧跟前。
“你就是这样给人道歉的,早上没吃饭还是哑巴了!”
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乡下丫头下跪,汪顺一时间血涌到头顶,别提多羞耻了。
但他知道二叔眼下动了真怒,不敢再犟,只得咬着牙对季妧道:“季姑娘,之前是我不对,不该……狗眼看人低,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要记恨我们济世堂。”
季妧扫了他一眼,心里在琢磨汪德的用意。
“汪掌柜实在没必要,令侄也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忘带钱进不了济世堂的大门,是我自己的疏忽,怨不了别人。至于不自量力找上门和你们谈生意……自古买卖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们看不上,只能说明我的东西不够好,这就更不是你们的错了。何况那方子后来我也卖出去了,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对贵堂也谈不上什么记恨。”
汪德和谷雨田同是白家的三级管事,今日又一同上门,那汪德什么目的根本不用细猜。
季妧以攻为守,一番话把路给堵得死死的,让汪德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汪德确实是哑口无言。
是啊,人家找上门谈合作,是他们不识货给拒绝了。现在人家把东西卖给了别人,他们总不能说,你反悔吧,别卖给别人继续卖给我们济世堂……汪德还真拉不下这个老脸。
“原来不是没缘分,而是有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谷雨田一脸幸灾乐祸,而汪德则气青了脸。
如果这姓谷的到白老爷跟前告上一状,白老爷得知自己明明有机会最早得到护手霜的方子,却白白给错失了……
季妧不知道他俩打的是什么机关,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和他们周旋。
右手一伸,做出送客的姿态:“茅屋陋室,就不招待二位了,请便。”
“别急呀季姑娘。”谷雨田背着手踱着八字步走上前。
亲眼见到汪德吃亏,这让他心情大好,决定再给季妧一次机会。
“我知道,你跟我们白家有点误会,所以心里堵着气呢。但银子总是无罪的,何必跟银子过不去,你说是不是?缫丝坊出的价,足够你在邺阳置一座大宅子,再买几个奴婢,日日锦衣玉食不在话下。从此不用地里刨食,还有人伺候……难道你就不想从这个穷乡僻壤搬走?”
“不想。”季妧回答的相当果断,“这里有山有水,空气又好,我为什么要搬走?在商言商,商亦有道,不把方子卖给你,和白家那点破事无关。只是不想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也不想变成无耻下作不择手段之流。”
“你!”谷雨田见她铁了心不卖方子,还含沙射影的骂自己,哪里还能忍。
一个示意,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打手便涌进了院子。
“给你脸你不要!信不信,我今天让人把你这给砸了,你都得自认倒霉?”
季妧被一群人围着,倒也不见波动:“谷管事就这么自信,你擅闯民宅,还打砸威胁,都不怕王法的吗?”
“哈!”谷雨田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别说在这乡旮旯,就是在邺阳县城,放把火把你家烧成灰,你也只能认栽!王法是什么?王法在白家的财势面前也得让道!”
他这话实在张狂,但观其他人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看来白家在邺阳,不说只手遮天,至少也是横着走的。
“季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跟我低头认错,再乖乖交出药方,我心情好了,还是可以赏你几两碎银子买花戴的。”
又是买花戴。季妧嘴角抽了抽,怎么?她看上去就那么像喜欢戴花的人吗。
“看样子阴的不行,这是打算明抢了?”
“明抢又如何!奉劝你一句,我耐心有限,迟点再后悔可就晚了!”
季妧非但没露出谷雨田预料中害怕惊慌等情绪,反倒冲他笑了笑。
“我后不后悔不重要,就怕谷管事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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