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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出去吧。"对着护士开口,蓝晨俊总是笑容邪魅的脸庞有着一丝的凝重,其实枫真的不该自己下床,虽然伤口都已经缝合了,只要不将腿上的伤口迸裂就没事,可毕竟在手术室里躺了十多个小时,可是蓝晨俊明白林枫即使将伤口迸裂,重新缝合一遍,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帮忙。

如果当时不是为了救大哥,他不会在爆炸里受伤,林家和蓝家之间的纠葛还真是乱,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淌着,洗手间里一片死寂,双腿残废的没有一点力量,蓝晨俊明白即使卫生间是经过改装之后的,可是想要独立完成即使一个奶娃都可以自己完成的上厕所动作,对那个高大的男人却有多么的困难。

白色干净的洗手间里是高级防滑的板砖,淡淡的花香飘散着,洗手台很低,如同给小孩子用的一般,明亮的镜子让林枫清楚的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而靠近里间的白色便池上有一根金属横栏,两边也都装了扶手,如今,他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深呼吸着,滑动着轮椅,低头看着没有了任何知觉的腿,林枫深深的闭上眼,一手抓住扶手,原本会以为腿至少有一点的感觉,但是当脚落地的那一刹那,林枫薄唇自嘲的笑了起来,快速的闭上眼,不让眼中那股深沉的悲哀流淌出来。

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双臂撑在金属横栏上,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漂浮在半空里,原本强劲的双腿如同是假肢一般,不要说支撑住身体,林枫明白此刻即使拿刀真的锯掉两条腿,他怕是也没有一点痛的感觉。

终于认清楚事实,他的腿彻底残废了,这一辈子他都要靠轮椅了,抓着金属横栏的大手用力的收紧,指尖泛白的颤抖着,压抑住那排山倒海般的情绪,林枫这才将上本身靠在横栏上,移开一只手将拉链拉开……

十多分钟的时间如同煎熬,终于听到自来水声,而没有听到意外的摔倒声,蓝晨俊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林枫重新的滑动着轮椅,却没有回**,而是径自的向着病房右侧的走廊滑了过去。

推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阳光也浓烈的照射进来,蓝晨俊点燃了一支烟,也递给了林枫一支,斜靠在走廊上,看着落地玻璃千沉默夹着烟的林枫,"其实已经很幸运了,除了腿,其他地方都是小的瘀伤和擦伤,那样的爆炸里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没有开口,是沉默,林枫漠然着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楼下的行人和汽车,那原本从来不曾在意过的一切,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奢望,不,应该是绝望。

"枫,别这样,宝贝会担心,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合过眼,你不知道她是乘直升机赶过来的,穿的还是睡衣,宝贝那么怕冷,竟然是赤着脚。"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白色的烟圈喷吐出来,蓝晨俊狭长的桃花眼里带着一丝的无奈,如果说之前对林枫有多么的怨恨,可在知道他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宝贝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再责怪他。

看着还是沉默不语的林枫,蓝晨俊忽然再次开口,"你没有注意到宝贝的手腕,上面有一道伤口,割的不深,却是自己割的,她是为了能来找你,用自己的命在下赌注,枫,只是一双腿,不要让宝贝担心,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深深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吹着冷风的林枫,蓝晨俊这才转身向着病房外走了去,随后关上门,将安静留给坐在走廊里的林枫,有些伤,外人无法帮忙,他只能自己走出来,而且蓝晨俊相信,林枫那样的男人,即使没有了一双腿,他依然会是骄傲的霸者,永远都不会倒下,而如今,他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半个多小时,蓝若已经买来了新鲜的粥和小菜,推开房门,将手里的食物放到了桌子上,看向走廊里的林枫,他手指之间夹着香烟,没有吸,香烟已经烧到了手指,他却如同没有感觉一般,依然看着玻璃窗外。

"不会痛吗?不能吹风,也不能抽烟。"皱着眉头,蓝若快速的走了过来,直接的弹掉了林枫手指间的燃烧的烟蒂,关上窗户隔绝了冬日的冷风。

蹲下身来,蓝若一手握住林枫已经吹的冰冷的手,低声的开口,那总是清冷漠然的脸上此刻却是感激的动容,"枫,只是腿,至少你还活着。"

那样的爆炸,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里的万幸,蓝若没有去爆炸现场,可是李默晨说那是老房子,而且灰原藤武为了不让灰原禹察觉到,所以炸弹并不多,安置的也是粗糙,所以爆炸的威力只是将房子炸成了废墟,而里的的伤只是砸伤,而不是炸弹的真正炸伤,否则不会如此的幸运。

终于,那沉默而空洞的黑眸有了焦距,林枫侧目看向蹲在身侧的蓝若,目光落在她的小手上,右手反握住蓝若的手,低头,林枫左手慢慢的卷起蓝若的衣袖,她白皙的皓腕上伤痕还很清晰,所以他赌赢了,她知道他受伤了,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即使是灰原禹也拦不住她。

"以后不要伤害自己。"沙哑的嗓音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再次的开口,林枫心疼的抚摸那那雪白柔细的手腕,酷寒幽深的眸子里满是疼惜,如果伤口再深一点,她就要割断动脉了。

一直以来都认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里带着些许的暗哑,富有磁性的质感,听在耳中那样醇厚的感觉让人感觉到莫名的舒适,但是此刻,听着林枫那因为病弱而嘶哑的低沉嗓音,却是莫名的感动,他没有因为腿的残废而颓废不堪,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那么的坚强,那么的伟岸。

"怎么哭了。"看着蓝若快速的侧过头擦去眼角眼泪的动作,所有的情绪都被抛开,林枫动容一笑,伸过手臂将蓝若蹲下的身体揽了过来,大手温柔的抚上她的黑发,沉声的道,"这样才公平,我伤你那么深那么重,如今也该轮到我了,否则还不是天怒人怨,你没有看到之前,二少可是拿着枪差一点崩了我,现在二少就差没有陪着笑脸当佣人。"

"活该,你明明知道我的身手,还做那么愚蠢的决定将我赶走。"一说到这里,蓝若忍不住的抱怨一声,靠在林枫腿上的小脸皱成一团。

他也知道她被伤的多重,居然还狠下来这样做,那时,那样被他伤的痛几乎要将她击垮,若不是她还残存的那一点理智,知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的安全,她早已经在艾薇市待补下去了。

深邃的黑眸黯淡了一下,林枫深情的凝望着蹲在轮椅边,将头枕在自己腿上的蓝若,轻柔的抚摸上她清瘦了很多的小脸,"从那一次在黑焰的寿宴上,看着你不顾一切的扑倒我,那时我就知道,如果真有危险,你一定会挡在我面前,而之前你就为了挡了噬魂的那颗子弹,虽然是伤在胳膊上,可是我怕,小若,你知道,我宁愿你恨我怨我,至少你还活着,平安的活着。"

"你知道?"错愕一怔,蓝若猛的睁大眼看着万分不舍得林枫,李欣岚流产的那一次,他竟然知道她胳膊中枪了,所以他才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无情的伤害她,将她驱逐他身边,就是不想再次发生危险。

"是,我一直都知道,也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保护我。"看着蓝若那带着抱怨的小脸,没有了之前的清冷,林枫微微的扯动了嘴角,这才是他记忆里的小若,那个聪明带着一丝顽劣,固执却又让人心疼的小女人,如果一双腿能换回她在自己身边,林枫绝对没有任何犹豫。

他和自己总是在不断的错过,不断的伤害,可却也一直爱着彼此,蓝若笑了起来,闭上眼,压抑住眼中的那股深深的不舍,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必须要离开,即使她已经和龙睿说了,可是组织只给了半个月的最后期限。

"走吧,我推你去吃饭。"蓝若再次的睁开眼,却已经恢复了笑容,推着林枫向病房里走了去,语调轻松而明快,"以前的时候我曾想过,如果我们老了,一定要像歌谣里唱的一样,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慢慢的渡过余下的日子。"

那是六年前,那时她有着无比美丽的希望,希望好好的爱这个男人,可以过幸福的日子,她会用心的维系他们的感情,让一辈子都如同热恋时那么的幸福而浪漫,可是一切却都成了无法实现的遗憾。

"小若,虽然迟了很多年,晚了很多年,你愿意原谅我吗?"看着忙着在桌子边倒粥的蓝若,蓝若温柔的开口,"小若,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你幸福了,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背对着林枫,蓝若倒粥的手颤抖着,想要开口,可是喉咙里却哽咽的堵了起来,一滴苦涩的泪水滑落眼角滴落在了热腾腾的粥里,六年前,他们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小若,你或许已经知道我的身……"刚要开口,一旁的柜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蓝若看了一眼号码,原本他的身份在血煞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机密,可是如今,林枫却没有任何避讳的接起手机。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林枫脸色渐渐的变了色,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下来,那峻挺的眉宇深深的皱了起来,深邃的黑眸里染上阴霾。

"已经查清楚了,蓝若不是血煞的成员,噬魂在血煞已经除名,封存的档案是死亡。"几乎以为自己会听错了,林枫脸色煞白的比知道自己双腿残废时的脸色更加的难堪,眼神失去了光亮,颤抖着,手里的手机滑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如同此刻他那备受煎熬的心在这一通电话里破碎。

"怎么了?"回过头来,蓝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林枫,看了看地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将手机捡了起来递给了林枫,这才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的用力。

"小若,你让我静一静。"艰难的吐出话来,林枫痛苦万分的看着眼前的蓝若,脑海里一片的茫然,她竟然不是血煞的人,她不是血煞的人员,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尖锐的痛从迅猛的袭击到了四肢百骸,让林枫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的崩溃。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的离谱,他以为她是血煞的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所以他才会在明知道会是致命的伤害,却还是将她推离自己身边,原来到头来,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如果不是他擅自决定,如果他问清楚,小若不会承受那么的伤害,如果他不那么做,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双腿也不会残废,自作孽,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酿成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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