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再长,也有个尽头,何况还真的不远呢!看见了府门前挂的大红灯笼,虎子有些怅然若失,竟然被绊了个趔趄。
“摔着了吗?”珍姑赶紧用力扶他。
“没,没事。”虎子不自然地说着,指了指前面,“那就是少爷住的地方。”
…………
虎子猜想得没错,他派出的士兵早就把杜老先生和杜梅英送到了杨府。然而,当虎子和珍姑走进后宅的时候,却发现杜老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三少奶和韩萍儿母女,再加上杜梅英正饶有兴趣地坐在靠窗的地方侧耳倾听。
杜老先生见虎子进来,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悄悄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虎子和珍姑不明所以,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等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歌声,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在偷听啊!
“你,你,王志尚,你先坐一边去。”杨天风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比较适合参加大合唱,今天人少,你就先歇会儿。”
王志尚嘿嘿笑着说道:“杨长官,你直接说我跑调不就得了,还大合唱,我就是滥竽充数呗。”
“滥竽充数,你都得看合唱团有多少人。”杨天风喝了口茶水,调侃道:“人少了压不住你,都得被你带沟儿里去。”
众人发出了一阵轻笑,郝佳琪不无夸耀地说道:“长官,我唱得还可以吧?”
“你,大点声,放开了唱。”杨天风没好气地说道:“跟谁掐住你脖子似的,唱歌又不是挤歌。”
杨天风处理完工作,回到后才想起忘了教唱歌的事情,便派人去叫李月华过来。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个,看来自己这好色的名声确实让人不放心哪!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赵雨柔从屋里也看见了,一时好奇便跑过来偷听。于是,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外面的已经超过屋里的了。
“要是有琴伴奏就好了。”李月华见郝佳琪受窘,赶忙打着圆场。
“别找客观理由,你们今晚必须把这两首歌学会。”杨天风轻抚着额头,这幸好是没直接教那帮大兵,否则非把自己嗓子累哑不成。
“那杨长官再完整地唱一遍吧!”冯德光说道:“我感觉《精忠报国》应该差不多了,这首歌正适合男子汉唱,慷慨激昂,热血沸腾。那首《好男好女来当兵》呢,月华唱得也还可以。一人一首,有空时再互相学习,这也节省时间。”
“嗯,有道理。”杨天风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抓紧啊,都认真地听。等有机会,我买个戏班子,成立个文工团,你们就轻松了。”
站起身,杨天风很恶搞地抱了抱拳,笑道:“诸位,列诸位,诸列位,呆会听得好呢,您赏几个;听得不好,您也鼓鼓掌,照顾下我的情绪。”
“好嘛!”呆在一旁的王志尚趁机起哄,用北京方言喊起好来。
杨天风先轻了轻嗓子,朗声诵道:“中华历史千百年,英雄豪杰万万千,代代人忠肝义胆,精忠报国万古流传。”
激昂洪亮的歌声飘扬而出,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楚,“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杨天风唱得很投入,时代不同,环境各异,此时更能感到巨大的音流与激情在他的血液中涌动着,他愈加慷慨激昂,让日本鬼子在雄混壮烈的歌声中战栗吧,在中国人的血肉长城下嚎哭吧,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跟着千千万万的人在为国献身拼搏!
“真好,唱得真好。”赵雨柔喃喃说着,握紧了小拳头,她也想猛喊狂唱,将胸中的激情发泄出来。
杜梅英则微蹙峨眉,细细品味歌词的平仄句调,她从小便跟着父亲学四书五经,古文功底颇深。
韩萍儿听不太懂歌词的意思,只觉得曲调激昂,让人觉得血液都冲到了脑袋上,浑身发热。
“好,好歌,好词。”杜老先生听得断断续续,只是为了照顾女儿及赵雨柔的情绪,才勉强耐着性子,等听到了杨天风声情并茂的全曲,也不由动容,拍手大声叫好,“此歌真正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之韵味。”
杜老先生这一叫好,屋内的人便听到了,杨天风走到窗前,推窗一看,好家伙,这是教歌呢,还是开个人演唱会,啥时来了这么多人。
“肖四,肖四。”杨天风大声喊道,这个不称职的家伙跑哪去了。
“肖四说是去码头看看,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后宅院门的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对杨天风说道。
这小子,定是抽空去泡郑老成的那个小丫头去了,太不负责任了。杨天风翻了翻眼睛,摆手示意士兵继续去站岗,他转身对几个大学生说道:“散了,散了,有空再说,我来客人了。”说完,又对外面喊道:“老三,快请杜老先生进来,让人家在外面喝茶,岂不是慢客了。”
老三,老三是谁?赵雨柔见歌停了,多少有些失望,根本没仔细分辨杨天风喊的是什么,韩萍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襟,提醒道:“三少奶,少爷叫你迎客呢!”
啊,叫我呢?我就是老三哪?赵雨柔这才有些醒过味儿来,气得直翻愣眼睛,好吧,我忍了,看在你免费演唱的份上,我就当回老三。
杜老先生和杜梅英走了进来,杨天风嘿嘿一笑,说道:“快请坐,杜老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是一白身,怎敢劳动你这个大队长的尊驾。”杜老先生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杨天风。
“杨少爷的歌喉还真是不错,比唱戏的还要洪亮动听。”杜梅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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