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时若找到灵隽的时候,始终对周围人保持警惕的灵隽也注意到了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仅仅只是巧合,又或容时若就是尾随她而来。
灵隽对自己的伪装当然有足够的信心,但………这个容时若似乎与灵族有什么关系。
在那个奇怪的梦境中时,她在容时若身上感知到了木灵的气息;而这次偶遇,这个疑似容时若身外化身的存在也有着一丝极淡的木灵气息。
这就必须担心一下他可能有的天赋神通了。
灵隽决定敌不动我不动,等到了元泽岛,往元泽秘境群里一钻,容时若想要找到她也很难。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一群等待传送的修士中显得毫无违和感,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包括两人在内的二十人进行传送。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传送官都已经调好了阵法、传送位数等等,只待往凹槽中填充灵石便能启动传送,忽然,散发着莹莹幽光的传送阵闪烁了几下,光芒彻底黯淡。
“怎么回事?”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修士脸色难看,他能看出来这是传送阵出现故障了,这句话是在问责传送官。
传送官的脸色也白了一分,心中隐隐有着不妙的预感,暗暗祈祷这千万别是什么严重的故障,否则负责这座传送阵日常养护的他可就完蛋了。
“各位道友稍坐片刻,我们会立刻检查。”
传送官忙站出来说了几句安抚人心的话,同时和几个同伴一同对传送阵进行初步检查。
传送阵故障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等待传送的修士虽然心中不满,但到底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而且,在传送前发现问题,总比传送中途出现问题要幸运吧!
所以他们也没闹事。
灵隽也只能无奈地等待,心想:“灵神(分神)期大圆满才能初步运用空间法则横渡虚空,还差两个境界,唉。”
一刻钟后,等待的修士已经颇有微词,传送官还是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他心知不好,不得不连忙通知了夏池殿的几位阵法师。
传送阵的布置要求修士至少有合体期修为,故障维修、日常微调也要求至少是分神后期,因此每座传送殿都必须拥有一位分神后期的阵法师坐镇,否则就没有资格建设传送殿。
——这听起来似乎很苛刻,但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二,比如一个分神后期的阵法师可以同时兼任不多于五座传送殿的维护一职,这样一来人就够用了。
夏池殿的那位主阵法师就是这样一位修士,而他最近几十年都在另一座城池附近修行,即便收到消息赶来也需要一定时间。
殿中的修士自然不可能等那位阵法师大人慢吞吞地赶来,传送殿只能连连致歉——但绝口不提赔偿。
夏池殿周围并没有大势力,会来夏池殿乘坐传送阵的修士大多没甚大背景,惹不起一座传送殿,也只能认了。
拿着传送殿发下的传送序号牌,灵隽走出传送殿,在夏池城中闲逛起来。
龙楼紫阙名为宗门,其实内核还是封建王朝那一套——从势力名中也能看出来,宗主类似于大煊容皇,宗内长老、真传等就是皇亲国戚、庙堂重臣,宗域内各大城池城主则是封疆大吏。
之所以不干脆建立王朝,一是因为在修真界想要建立王朝可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天道对此有着种种限制,如今的山海界也就只有煊朝是真正被天道承认的王朝;二也是因为煊朝素来霸道,对有意效仿煊朝的势力大加打压,这里面就涉及道统、气运、龙气等纷争,十分复杂。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奇奇怪怪,别别扭扭。
不过,龙楼紫阙虽无王朝之名,但却学到了煊朝上下那异常森严的等级制度及刑律法度,连续多年被评为“散修生存难度前十”的恐怖之地。
灵隽早年便深入了解过九域十二洲各大势力,对此有所耳闻,一度将此地列为尽量不要踏足之地,没想到这次来看看,感觉……居然还可以?
主要是夏池城的居民看起来也没有被封建礼教压得直不起腰、喘不过气,和其他地方似乎没甚区别。
“看来传言有夸大之处啊。”灵隽心想,“这该不会又是煊朝搞的舆论战吧?”
正这样想着,忽地有喧闹声自后方传来,她回头一看——呵!竟然是一队人马封锁了传送殿?!
这等场面灵隽也是从没见过,她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心,左右看了看,进了附近视野最好的酒楼,选了个正好能看见传送殿的位置坐下。
酒楼距离传送殿并不远,以修士敏锐的五感,传送殿外的那一幕就好似舞台剧一般。
灵隽剥开一个坚果,就着果仁喝了一杯酒,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后,她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这事还与方才那座出了故障的传送阵有关!
在灵隽那一批人前一批传送的人,居然没有抵达玄水殿,而是因传送故障陨落在空间风暴之中了!
来找传送殿麻烦的是一个大世家,据说家主是龙楼紫阙的一位太上长老,很有牌面的那种,因此一座传送殿还不被这家人看在眼中,在家族中有几位子弟因传送阵故障而死时,他们就立刻打上门来了。
灵隽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唔,倒也有理,确实该来索赔。”
而传送殿能做主的人此时不在殿内,若非夏池殿直属于龙楼紫阙,分管传送之事的长老又与那世家家主交好,他们给几分颜面,这些霸道惯了的世家子弟早就打进殿内去了。
夏池殿只能不断派人来安抚、交涉,希望私底下解决,不要把事情闹到明面上,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但那世家来的人里有人想要借此敲诈,有人是又是真的痛心亲人惨死而不愿罢休,意见难统一,争执不下,便僵持了下来。
灵隽啃了个灵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这时候,她听见附近其他人的议论——原来和她一样默默吃瓜的人不在少数啊!
“嘶!我可真是走运啊,要不现在我也完了。”一个高大的青年修士唾沫横飞,“知道不,就差两批,我就要上那座传送阵了!”
“可不是,我还当时还抱怨人这么多,排在后面要等好久,现在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话说,最近的传送故障实在有点多啊……”有人发现了问题,“我记得四个月前就出现过一次!”
立刻有知情人士神神秘秘地说道:“何止啊,这还只是我们夏池殿,你知道最近其他传送殿也是意外频发么?”
“怎么说?”
“一般来说,乘坐传送阵的风险是很低的,出问题的概率不到百万分之一,但那是正常情况,”知情人士意味深长道,“现在嘛,啧啧天灾人祸啊……懂的都懂,不懂的自己慢慢想,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周围人或恍然大悟,或疑惑不解,有人还要追问,知情人士便连连摆手,“这里面水很深,利益牵扯太大,你也别问,说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又有似乎听懂了的人“噢”“嗯”“唉”“悟了”,好一个大型心有灵犀现场。
灵隽:“……啥?”
所以到底要懂什么?一个传送阵故障而已,这里面又有什么利益牵扯?
她正觉得这些人神神叨叨不懂装懂,突然间从楼下冲上来一群衣着干练修士,个个气势汹汹,领头那人尤其凶悍,一双鹰目一扫,瞬间锁定目标。
只见他冷酷地一挥手,身后小弟一拥而上,将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那群人摁在杯盘之上,用能封印修为的仙索捆了起来。
被捆住的人纷纷大喊大叫:“放开我!”
“你们做什么?我与你等无冤无仇!”
“掌柜的,掌柜的!有人在你家楼里闹事!快来救命!”
……
然而根本没人来救他们,所有人要么一副与我无关的冷漠姿态,要么已经远远躲开瑟瑟发抖。
灵隽疑惑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扫了几眼,似乎想起什么,顿时愕然。
“不会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风影?”
风影,在山海界像是个都市传说——不过是只活跃在龙楼紫阙的都市传说,据说风影的主人就是龙楼紫阙的宗主,为他监督宗域内一切反动势力,一旦被风影抓住,结局比掉进十八层地狱还惨……
如果这些人是风影,那刚才那个知情人士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反革命分子头目,这里面的水真的很深?!
“我这是撞上了造反势力的宣讲会?”灵隽懵懵懂懂。
此时,那知情人士半张脸被摁在他的汤碗里,剩下半张脸努力地表现出怨恨之色,外强中干道:“为何抓我!我只是吃顿饭而已!”
风影头目冷笑一声,“懂的都懂,不懂的自己慢慢想。”
知情人士:“……”
灵隽:“……”
直到风影们将知情人士及他那一桌人都带走,灵隽也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懂什么。
但酒楼里其他人似乎有很懂的,他们小声道:“哇,风影都出动了,难不成那人说的竟是真的?”
“什么啊,就是自己搁那儿瞎编呢,风影不是……咳,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很懂?”
“难道你不懂?”
……
灵隽实在忍不住了,问了旁边人一句:“到底什么懂不懂的?”
正议论的两人看了她一眼,异口同声道:“外地来的?”
“是啊。”
“难怪你不知道了。”两人里的那个娇俏少女说道,“其实不是什么事,谁对谁错也不好说,反正一团乱麻的。”
灵隽:……你这和那位知情人士也没啥区别啊。
她旁边的那个年轻男人敲了敲她脑袋,少女嘿嘿一笑,总算不故弄玄虚了:“刚才那人是在说,最近的传送事故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就是为了坑死一些天赋出众的年轻俊杰,好让自家后辈少点对手——这不据说龙渊论剑又说要最近举行了嘛。”
灵隽明白了,但问题是,“这和风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那个年轻男人开口了:“小桐还是太年轻,只看到第一层,没理解那人的第二层意思。”
“愿闻其详?”
“那人我以前也遇到过,他经常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诋毁主宗。最近宗主不是纳了个国色天香的侍妾么,据说极为宠爱,他估计还想说这些传送事故就算是巧合,那也一定是因为那个妖女祸乱朝纲,惹来上苍警示。”
灵隽:“……”
噗。
小桐:“反正他什么都没说,都是靠听的人自己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灵隽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种淡淡的荒谬之感——这龙楼紫阙的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看来传闻虽有夸大其词之处,但龙楼紫阙的水真的很深!
传送阵快点修好吧,这里待着让人心里毛毛的。
灵隽谢过两位陌生人的答疑后便离开了酒楼,在离开的路上,她又遇到了容时若——原来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酒楼里。
“靠!”
这接二连三的,怎么也不能是巧合了,灵隽意识到这里面水……不是,意识到容时若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动声色,迅速离开,在城内的四通八达的小巷中绕来绕去,试图甩掉人。
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容时若就跟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一样,阴魂不散。
无奈之下,灵隽只能停步,等他走到附近,冷冷问道:“道友,跟踪尾随可不是君子所为!”
容时若直接说道:“我有事找你。”
灵隽:“我不认识你。”
“容时若。”他洒然一笑,“现在认识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灵隽:“……”
“我想和你同行一段时间。”容时若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同意。”
“不,我习惯独来独往。”
“我只是友好地通知你一下,事实上,你也根本无法阻止我,不是么?”容时若一脸理所当然,“配合一下,就当我聘请你,待结束后,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灵隽不屑:“足够的报酬?那我要一座灵石矿脉你给得起吗?”
容时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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