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也笑起来:“走吧!”
说起来胡俨跟谢小姐的缘份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呢,原先本着任他自由发展的态度,如今竟真有了苗头,可见缘份的确也是由天定的。
四人顺着胡俨离去的方向迤逦前行,沿途收获了一些野鸡兔子,大的野兽却还没碰到,也许是地段离围场口子尚近,丛林不深,人也比较多的缘故。
随着深入,明显周围就安静起来,仅有的声音,也只是前方的胡俨在招呼后方快快跟上罢了。
“咱们人太多了,”陆瞻看着四面,“我们现在分散走,不要走远,相互隔上十来丈即可。争取今日先拔个头筹!”
有前世围猎的经验,这围场他不算陌生了。什么位置可能会有哪些野兽出没他心知肚明,既然此次出来就是一场比拼,那么他当然要给出全部精力拼得个头筹——因为此时此刻,晋王府是不能输给别家的。
但他当然也没曾忘记前世在围场栽的那个跟头,跟四人道:“你们不必动手,只需要留意动静发出信号即可,与此同时,仔细察看附近,若发现有黄羽骑兵,立刻绕道,并出声警示!”
皇帝在林子里穿梭,除去围在四面的亲兵侍卫,更远处还有些背插黄羽的骑兵,这些人的出没便是为告知附近臣子注意回避。
前世的围场,陆瞻的箭射向了奔驰中的皇帝,期间是没有看到任何黄羽骑兵出没的,事后追查,却发现就在陆瞻周围,两名骑兵被射杀在林子里,而背上的箭,却正好就是陆瞻的箭——
围场里的每枝箭上都刻着名字,这既是为了比拼时好分辨猎物归属,归类排次,也是为防止有人混水摸鱼行暗杀之事。刻上名字,每个人也就会管好自己的箭,趁乱行凶的事就会大大减少甚至是杜绝。
陆瞻从小就跟着晋王和皇帝上围场,十二岁起贴身伴驾进林子,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箭囊拿到手那刻便不能离身,这点他是不会含糊的。
亲眼看到自己的箭插在骑兵背上那刻,他简直不敢置信,但经兵部官员反复验过,那箭确实是他陆瞻的箭无疑,而且拿他背上的箭囊点数,也确实少了两枝!
他习武多年,有没有看走眼误伤人,他会不知道么?
后来想想,当时的情况只能是被人偷走两枝箭,射杀了骑兵。然后能够一箭夺命的人,他的功夫一定不错,若不是自己拥有深厚的功底,便就是手下养着这样身手厉害的人。而这,又恰与私下豢养着武士的晋王对上了。
当时虽然不可能会怀疑到自己的亲爹,但那一刻他却也彻头彻尾地清醒了,当时能够接近他箭囊的,也就那么包括晋王府在内的那么几个人。
而那时陆昀已经被囚禁好几年,来的只有他和陆曜,以及晋王。如今已知陆曜因为年龄对不上而不具备下手的嫌疑,但当时的后来,他却不这么想。
在潭州那阵子,他与晋王妃书信频繁,晋王妃当时也正替他一一排查着周围人。幸得皇帝看在他生父份上没有将他打个谋逆之罪,否则的话——唉,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他和宋湘最后反正是死了,宁王府一脉也反正是诛干屠净了。
唯一不同的是,如此事故后皇帝还未曾想着杀他,对宁王的不舍和爱惜,这是足够让人笃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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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两里路处,有野兽窝,咱们呈半圆状包抄过去,然后听令行事!”
他扬起弓箭,沉声召唤,挥手与四人摆开了阵形。
……
男人们都不的山上,女眷们开始了四处应酬。
在仁寿宫议完了晌午的宴席,秦王妃便提议一起去山道上走走,宋湘要管着孩子们,没功夫去,便抱着花名册先回房。秦氏因为小日子没干净,身上乏力,也随宋湘一道回宫来。
宋湘顺道与她唠嗑,秦氏却忽然说道:“父亲与母妃这阵子,未再起争执了吧?”
宋湘略顿,笑了下:“本来他们之间就很和睦,哪能时常起争执。”
“那就好。”秦氏点点头,“我今早听大姐说,三婶在跟她打听周氏的事。那天夜里父亲母妃起争执的事不知怎么传到她耳里去了,她竟在与大姐唠嗑的时候旁敲侧击地相问来着,还假模假式地去跟南平侯夫人面前套近乎。”
宋湘敛住神色:“大姐怎么回应的?”
“自然是没漏出什么口风,不然也不会来问我了。只是我也不清楚,故而问问你。”
宋湘道:“昨夜宴席上父亲那般维护着母妃,大嫂没看出来吗?都这样了,哪里可能还起争执?便是夫妻间偶尔有些口角,你我过来人,也明白这是极正常的,实在不值一提。总之上房的事情咱们无须操心,父亲和母妃最是清楚日子该怎么过的。”
秦氏同她缓步迈下台阶,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只是三婶这样子,未免太出格了些。究竟不知道她想如何?若是要争一番,那便没有急着在这些事上与我们起磨擦的道理。若是不争,那更是没道理给自己树个敌。”
“谁知道呢?说起来咱们几府也难得碰回面,她兴许就是好奇咱们罢了,且随她去。”
“也是。除了咱们自己私下里说说,余则还能做什么呢?”秦氏说着,便又换了个话题:“是了,据说皇上确是打算要给三叔议婚了。难怪这次来的官员里好些都是家里有未婚闺女的,就是不知道最后会选谁?倘若选中了,便要在京师完了婚才能回封地的,这又有好一阵子得留下来了。”
宋湘想到前世打着光棍的汉王,笑道:“不定谁有这个福气呢。这次来的都是些高官,照皇上的性子,回头给三叔许个一般人家的女子也未定。”
“倒也是。毕竟当年的太子妃也出身一般……”
妯娌俩声音逐渐远去,一旁的灌木下,缓缓露出来半张脸,黄叶覆盖下的一只眼睛幽暗深邃,宛如潜伏在雪地里的豹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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