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钟雅琳被抓,评审会很快结束,一众人或留下八卦或惊骇离开,场中人也越来越少。
郁瑶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从后边通道上楼打算去找黎朔。
黎朔隐瞒身份混进铂丰的事先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尽快把那处矿产出手。
今天评审会过后,嗅觉敏锐的人很快就能意识到什么,那矿产在她手里多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她想要尽快处理。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那处矿产卖给银河工业……银河工业规模宏大有能力守住矿产,更何况,银河工业背后还有国家。
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出了电梯,就看到杨金云从对面走来,看到她,杨金云礼貌颔首:“郁总。”
郁瑶微笑道:“我找黎总有些事情要谈,杨先生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休息室,左手边倒数第二个。”
“多谢。”
杨金云明显有什么事,冲她点点头便匆忙离开,郁瑶走到那处休息室外,正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跑到她实验室去了?”
苹果提醒:宿主,是黎朔的父亲,银河工业的掌舵者沈仲。
郁瑶脚步一顿。
她没有兴趣偷听别人对话,转身就要离开,可下一瞬,她就听到房间里响起黎朔的声音。
“我去她实验室是想看看她所谓的新材料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郁瑶淡淡挑眉,转身离开。
房间里的人并不知道门外有人来了又走了,父子两人对话还在继续。
沈仲满身上位者威压,神情威严坐在沙发上,黎朔则是漫不经心靠在桌前摆弄桌上的摆件,然后就听到他父亲沉声说:“那种新型金属的来处你弄清楚了吗?”
黎朔顿时皱眉。
放下手里摆件,他扭头看着自己父亲:“我说了,我只是等不及想去看看,不是去做商业间谍的。”
沈仲顿时满眼无语。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不管了,下来的事我来安排。”
黎朔只是对很多事情懒得思考,却不傻,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行事作风,蹙眉上前一步:“这件事我来处理。”
沈仲还想说什么,黎朔却是静静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沈仲微顿,随即挑眉:“怎么,你看上铂丰那个小老板了?”
黎朔微微一愣,略思索了片刻后便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头绪,只是……
看着自己的父亲,黎朔神情认真:“她不是笨蛋,那东西她守不住,一定需要找人合作……我会用正当的方法去解决,所以,你不要想着去欺负她。”
沈仲顿时气笑了:“狗崽子,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黎朔依旧静静看着他。
沈仲不屑哼笑:“就她那小作坊,还没有资格被我欺负……”
这已经算是他让步,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黎朔去处理了……然而,他的儿子却还不满意。
“你不要看不起她,如果易地而处,你不一定能比她做的更好。”
沈仲这次是真的气笑了:“你、你赶紧滚吧……跟你多说几句话我都要折寿。”
黎朔面无表情扔下一句“祸害遗千年”,慢条斯理推门离开。
一边往楼下走去,黎朔就看到杨金云从对面走来。
“黎总,刚刚郁总找您您见到了吧?”杨金云是人精,知道自家小老板在某些方面有些不灵光。
可老板不灵光,他不能不灵光啊。
他能看出黎朔对那位郁总有些不一般,所以才会特地提了句,可下一瞬,他就看到黎朔神情微怔。
“郁瑶来了?”
杨金云也有些怔忪:“是啊,刚刚郁总说找您有点事,您没见到吗?”
黎朔蹙眉:“多长时间了?”
杨金玉思索着:“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的样子。”
黎朔沉默下去……
那就是说,刚刚他和他父亲说话的时候,郁瑶很可能就在外边。
黎朔心里下意识知道郁瑶不是会站在门外偷听的人,可他还是有些不安……如果她恰好听到了呢?
听到他父亲打她的新材料的主意,她会不会更生气了。
本来他隐瞒身份进入她的实验室,他还没来得及跟她道歉和解释,如果再出现什么误会……恐怕他再也别想去她家蹭吃了。
黎朔神情凝重,眉头微锁,杨金云见状也不敢多问什么,不着痕迹溜走。
就在黎朔苦思冥想着要怎么跟郁瑶解释的时候,另一处,郁暖坐在褚啸副驾驶,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爸爸妈妈是被人谋杀的……”
她眼圈赤红,咬牙:“我却那么愚蠢的和谋害他们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褚啸想要安慰,却终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她什么都知道,她在努力经营爸妈留下的公司,努力找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可她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蒙在鼓里。”
听到郁暖的话,褚啸也是满心复杂。
每次,当他以为他对郁瑶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时,她总是会给他更大的震惊。
他有些无法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骤逢巨变,是如何一个人强撑着一步步走到今天……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公司,挣扎着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
看郁瑶今天操作的熟练,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些事。
她一直都在追查……
所有人都说她天赋一般拼尽全力也就把公司弄了个半死不活,说她为人冷漠刻板无趣,说她不如妹妹性情恣意洒脱……可是,没有坚硬冰冷的外壳,她怎么能以一己之力守住父母的心血。
她要撑住公司,要追查凶手,还有忍受妹妹的指责控诉……放到别的任何人身上,又能比她做的更好吗?
郁暖低声呜咽着:“真的是我不对吗?为什么好像忽然之间我什么都不是,一无是处……为什么她什么都要瞒着我?”
褚啸低低叹了口气扭头:“暖暖,别想这些了,你们是亲姐妹,有话说开就好,你姐姐瞒着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郁瑶说的没错,郁暖这些年依旧过得恣意洒脱,足能看出郁瑶没有让那些负担和黑暗沾染她半分。
她比郁暖大了可能就几分钟,却以同样纤细的肩膀独自承担起了一切。
褚啸摸了摸郁暖的头:“别哭了,有机会找你姐姐认个错,她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可褚啸话音未落,郁暖便是倏然抬头。
“认错?我又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做了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错……她现在成了英雄了,我被她衬托的就是个蠢货!废物!我又有什么错?”
郁暖正声嘶力竭,可下一瞬,她又像是忽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弓着脊背两手捂住脸呜呜哭着:“她是我姐姐,爸爸妈妈去世后,她甚至都没有抱过我一次……”
身边的少女哭的无比委屈又无助,褚啸不由得想起七年前他在墓地看到的那个眼泪不住往下落,却努力挤出笑脸的姑娘。
他的心顿时又软了下来,轻拍着郁暖的背:“她不抱你,你就去抱抱她,这也可以的……”
郁暖哭声一滞……半晌,她从双手间抬起头来看着褚啸,吸了吸鼻子,挤出个难看的笑脸:“你也觉得是我不对,是吗?”
褚啸有些无奈:“暖暖,不要去纠结到底谁对谁错了,你们是亲姐妹,世上最亲近的人,你可以试着往前想,如何去和解包容对方……”
可不等褚啸话说话,郁暖便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也觉得她好了对不对?你们都觉得只有她好,我什么都不是,对不对?”
下一瞬,郁暖一把拉开车门,不理会褚啸的唤声大步跑开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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