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和扶桑有婚约的。”
秦岐的目光仿佛带着三分凉意,落在顾倾城身上,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夫妻一心,这个道理,想必你还是明白的。”
顾倾城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拼尽全力,才不让自己颤抖得过于厉害。
“既然扶桑要封王了,以后,你也就是王妃了,怎么,只有扶桑谢恩,你却不谢吗,嗯?”
秦岐最后一个“嗯?”字,虽然只是鼻音,但是却带着压迫人心的力量。
顾倾城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秦岐刚刚说的是什么。
“是……臣女,谢皇上隆恩。”
顾倾城的手死死捏着自己的裙角,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秦岐到底还是没有过于责罚秦之亥,只让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另外罚奉三个月,算是小惩大诫。
宴席散去,楚沉瑜却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刚刚还一直想要保护沈宜安的她,此刻却需要沈宜安搀扶才能够站稳。
沈宜安忙着照顾楚沉瑜,一时间也就忘记了要还巫灵荷包的事情。
回了胡王府以后,秦岐先在房间里陪了楚沉瑜一会儿,见她稍微安稳了几分,方才起身往外走。
楚沉瑜却忽然从后头攥住了他的胳膊问道:“秦之亥,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不会的,”秦之亥回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楚沉瑜点了点头,然一颗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她出身于皇族,见惯了父子算计,骨肉相残,她明白每个人的面皮下面都藏着另外一副面孔。
在普通人家,不管你的父母到底会不会爱你,至少,他们不会装模作样,欺骗你十几年。
“放心。”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秦之亥忽然倾身过来,捧住她的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凉凉的吻。
“我先出去,叫沈宜安来陪你,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秦之亥是个拿惯了长刀杀惯了人的,但是说这样的情话,他只怕还是头一回。
他骤然觉得自己的耳垂一烫。
秦之亥阖了门出去,李高就在院子里头等着。
“王爷,今日的事情,咱们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只要楚沉瑜不在眼前,秦之亥的眉眼永远都是半垂着的,一副阴冷的样子,“老头子只说要个交代,又没说什么时候要,等他死的那天,本王在他坟前给他一个交代。”
便是不在秦岐面前,整个秦国,怕也只有秦之亥一个人敢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秦扶桑那边呢?倒是没想到,他忽然就爬了起来,李如福从前不管怎么说也是站在王爷这边的,如今却忽然倒戈。”
其实,秦扶桑封王,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左右,秦岐诸子之中,也不止秦之亥一个人有王位。
最要紧的是,秦扶桑如今看起来不过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病秧子,却能将秦之亥手底下的人笼络过去,他的深藏不漏,叫人不得不防。
秦之亥冷笑了一声,“只怕他自己还不知道,再者说,李如福以为他卖了个人情讨了秦扶桑的好,就能够给本王添堵了?有些人,扶上了墙也还是烂泥,再者说,他怎么就知道,这王位是秦扶桑真心想要的?”
“王爷的意思是……”李高的呼吸骤然一滞,“这事情其实就是李如福一个人的打算?”
他唇齿微张,有几分不能理解,片刻之后才道:“对了,那李如福,是程立武从前那个亡妻的父亲,也是他的丈人,原来李如福是为了给程立武出气才这么做的?”
“大概吧,”秦之亥满脸的不在乎,“也有可能是让本王知道,这秦国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的,最好是不要对程家过于打击,不过这李如福也是个傻子,他还真的以为程立武对他这个丈人有多看重?老婆才死了多久程立武就着急找新人了,等到他真的告老还乡没用了,他臭在家里程立武都不会管他。”
秦之亥冷冷撇了撇嘴角,像李如福这样没脑子的人,他连想都懒得想。
“属下明白了,这几日,属下就会让李如福知道程立武最近做的好事。”
秦之亥冷冷“嗯”了一声。
秦之亥这里还算是云淡风轻,而在宫里,秦岐却发了好大的火。
他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好好的,居然就被那个贱人给毁了!”
提起顾倾城,秦岐就气得咬牙切齿。
常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秦岐和秦之亥一样,都是个脾气不好的。
但秦岐乃是一国之君,不能像秦之亥一样,看谁不顺眼,就要杀了人家。
为君多年,他虽然治国严苛律法严明,但却甚少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暴怒异常的时候。
“还要等多久!”他看向巫灵。
巫灵歪了歪头,一脸的天真烂漫,“如今他又受了伤,只怕还要等些时候,而且,再往后的成功机会,只怕是没有这一次大。”
“你是说,有可能她回不来?”秦岐骤然缩了缩眸子,目光一冷。
巫灵虽然心头颤抖,但是这一次对她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之前她在秦岐面前把话说得太满了,如今正好趁机圆一些,只说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往后不敢有十成十把握,不光能把责任都推到顾倾城身上,后面她若是不成功,秦岐也怪不到她了。
但是她如意算盘打得好,并不意味着秦岐就会像是她想象中一样去做。
下一秒,秦岐伴随着一阵风一起冲到了巫灵的眼前,瞬间就捏住了她的喉咙。
巫灵直接被他提了起来。
“咳咳……”她的脸憋得通红。
“朕不要听你这些话,若她回不来,那你也得死!”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巫灵再也不复平时的沉着,她红着脸咳个不停,呼吸困难,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我……我会尽力……年关之时,万……万魂归家……”
巫灵知道,秦岐定然没有耐性再等一年,所以她便将时间定在了过年的时候。
秦岐这才松了手,“滚。”
巫灵如获大赦,匆匆推开门跑了出去。
一时间,殿中便只剩下秦岐和常乐两个人。
黑压压的殿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灯摇晃。
二人沉默良久。
“常乐……朕是不是太暴虐了?”秦岐忽然开口。
常乐抬头,“皇上思念娘娘,乃是人之常情。”
秦岐抬起头来,往门外看了一眼,夜色已经沉沉压了下来,窗外尽是一片发黑的墨蓝色,他独坐烛灯下,影子摇晃。
“常乐,若是知晓曙光一定会来,那么等待才有意义。若是知道曙光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到来,那么黑暗也无可惧,但是……”他的声音变得轻而飘渺,带着几分该在十几年前就有的悲伤,“若不知道曙光会不会来,也不知道曙光何时会来,那么黑暗将会吞噬仅存的烛火之光,连一瞬的等待,都如同一生漫长。”
常乐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懂得秦岐当时这句话的意思。
一瞬的等待,犹如一生漫长。
秦岐吹灭了那烛灯,然后转身往回走,轻声道:“你先退下吧,朕也乏了,明日告诉礼部,找个时间,定个封号,给秦扶桑举行封王典礼。”
“是。”于黑暗之中,常乐应了一声,摸索着往外走,不敢碰到任何一样东西,打破秦岐想要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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