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经错过了,被燕婴这么一闹,外面的宾客也是吵吵闹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人说,这郑如秩一直都有断袖之癖,之前辜负了燕婴,年纪大了,又想要成家立业了,这才找到了文薇薇,燕婴心中不满,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要说文薇薇也是个可怜的老实姑娘。
旁边有人应声附和道:“是呢,郑如秩肯定是有断袖之癖,要不然,他之前能和何意悦在一起厮混那么多年?”
旁边的人忙不迭点头。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若是按着文大人的性子,干脆就一拍两散不要成亲好了。
可是文薇薇已经不是个黄花大姑娘了,他不能赌这个气。
只是文大人扯了郑如秩一下,却没有扯得动。
“郑前锋,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大人很是不满,蹙眉道。
郑如秩看着何意悦。
他不相信燕婴,也不相信沈宜安,更不相信那个大夫。
可是他相信何意悦。
“文大人,何将军,麻烦去请一个大夫,不要惊动了人,就来这里,”郑如秩缓缓道,“或者多请几个吧,省得出了什么差错。”
若是文薇薇当真在去战场的路上被人所糟蹋,那他是应该负起一定的责任,但是如果文薇薇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那么,就是她在算计他了。
文薇薇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郑如秩,你若不愿意早说便是,何苦要在这时候这样折辱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样不堪的人吗!”
时至如今,文薇薇除了继续赌下去,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若是旁的男人,她刚刚那样装可怜以退为进之后,定然就不会继续追究了,说不定还会厌烦何意悦进而爱上她。
她没想到,郑如秩居然对何意悦的感情这样深。
她在进行最后的豪赌。
刚刚她的话,只有她和郑如秩能够听懂。
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将自己在路上被人糟蹋这样的事情都和郑如秩说过了,一个姑娘最不堪的伤疤已经展现在他面前,他却还是要这样怀疑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旁边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俩曾经达成的协议,自然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郑如秩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以后才道:“如果是假的,我和她欠你的,下半辈子一起还你,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那个“她”,所指的自然是何意悦。
沈宜安抓住了何意悦的手,她能感觉到,何意悦正在轻轻地颤抖。
郑如秩并不知道其中关窍,但他还是愿意为了何意悦,去从沈宜安和燕婴这一场闹剧里面剥丝抽茧,理解一点什么东西。
甚至,他也承担了很大的道德压力。
这一辈子,有一个男人这样爱你,还要求什么呢?
文薇薇盯着郑如秩看,半晌,她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将手里握住的盖头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滚!郑如秩,你千万记得这一天!”
文薇薇说完,转身就往外而去。
文大人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看了看郑如秩,又看了看何温远,道:“何将军,这是……”
文薇薇恼羞成怒而出,其实已经能说明,她的确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她越是盛怒,越是能让人感受到她那无处安放的心虚。
“文大人,回去让大夫好好给文小姐把把脉吧。”
这个坏人,还是让沈宜安来做更合适。
于是她抢在何意悦和郑如秩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文大人一开始还有几分不解,然后燕婴又在这时候挺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文大人的脸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男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郑如秩……你……你不管怎么样,也要对薇薇负责吧,那孩子是……”
“和我无关,”郑如秩冷冷道,“是文小姐骗了我,才叫我应下这件事,这孩子有的时候,我和文小姐还不认识呢,文大人,请吧。”
文大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咬牙看向何温远,最终还是跺脚道:“好好好,就当是我们家高攀不上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何家的一条狗罢了!”
这话说的,何温远骤然也沉了脸,文大人没敢耽搁,匆匆离去。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燕婴饶有兴致地坐在桌子上想要看戏,被沈宜安拽了出去。
何温远原本还有点懵,但是看着二人如今的样子,又想起来郑如秩刚刚的话,瞬间就有点高兴。
郑如秩和文薇薇没关系,也没拜堂,那他不就可以和悦儿在一起了?
还不等何温远笑出声,就已经被燕婴一起拽了出去。
“何将军,”燕婴在院子里拍了拍何温远的肩膀,眨眼道,“很快你就要再准备一次婚宴了,这次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沈宜安推了他一把,“一会儿可不许你打趣悦儿。”
燕婴哼哼了两声。
郑如秩和何意悦是牵着手出来的。
院子里的三个人都十分好奇,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到底说了什么话。
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互相喜欢,忽然被揭开,一定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浪漫。
但是后来何意悦才告诉沈宜安,当时郑如秩脸通红,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就是面对面站着,一直挠头,谁也没说话。
到最后,还是何意悦先打破了沉默。
她想说,我想要不咱们先回去各自冷静一下。
可是那个想字才刚刚说了一半,只说了个“我xi……”就被郑如秩接过了话头去。
他说:“我也是。”
于是何意悦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先告白的那一个。
但郑如秩和何意悦彼此确定了心意,前头的宾客却不能继续晾在那里。
他们俩想必此刻还有许多话要说,而且郑如秩也不适合现在就带着何意悦一起出去,免得会被人说闲话。
何温远带着沈宜安和燕婴一起往外走。
燕婴一直在拉着沈宜安说话,眉眼飞扬,桃花眼里光芒万丈,像是绽放了一整个春天。
直到,他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看他。
燕婴偏过头去。
楚和靖就站在那里。
当初为了能去青海,能换个身份接近沈宜安,他已经彻底改变了相貌,所以现在,他所用的,还是常经年那一张脸。
但燕婴也还是认得他的。
燕婴知道,如今沈宜安和楚和靖已经算是和解。
其实这样也好,如果沈宜安一直都还恨着楚和靖的话,反而意味着她始终都没有放下他。
“好久不见。”燕婴径直过去,对楚和靖笑道。
楚和靖原本一直在看沈宜安,此刻目光流转,才缓缓落在了燕婴的身上。
当年就是燕婴一直掺和在他和沈宜安之间,如今兜兜转转,还是他。
“燕世子。”楚和靖也抿唇笑道。
燕婴扬眉,“王爷居然还有心思留在这里,本世子还以为王爷早就回去了呢,毕竟如今,楚国恐怕是不好过,不管从前有什么兄弟嫌隙,如今也该都解开了吧,楚皇一个人,只怕是应付不来?”
如果是秦扶桑在这里的话,定然不会这样讥讽楚和靖。
不管在什么时候,秦扶桑总是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让人太难看。
可燕婴不一样,他自幼张扬惯了,永远都是睚眦必报的。
“世子和唐皇谈得如何?如果楚国已经是您二位囊中之物,我也就不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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