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杜玉宛就咳了两声,她受伤的胳膊垂在身侧一动也不敢动,看起来格外可怜。
夏眠扶着她,“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您要是受了风,世子知道了,更是要心疼了。”
说完,夏眠还白了卿羽和沈宜安一眼。
卿羽几乎气得吐血。
“那我就先进去了,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一会儿就进来烤烤火吧,朗哥哥那边,我回头也会和他说的,姐姐毕竟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不该叫姐姐吃这样的苦。”杜玉宛轻声开口,声音几乎比雪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要小。
沈宜安抿唇一笑,“无妨,我虽不是故意的,但卿羽大约是故意的,所以我们俩来扫雪,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别说夏眠和杜玉宛了,连卿羽都有几分震惊。
沈宜安一向不喜欢卿羽惹事,如今怎么倒主动呛起了杜玉宛?
但沈宜安都开口了,卿羽自然也就不必继续忍着。
“可不是,我手上没什么准头,杜小姐跟个瓷娃娃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往后还是不要去我们那里了,免得出了什么事情,反而我们还要跟着杜小姐一起遭殃。”
杜玉宛此时已经一只脚迈进屋里了,听得卿羽说话,骤然抬起头来,如同听到什么骇人的话一般,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寒风中一片枯黄的落叶。
孤苦无依。
“姐姐这样说……便是不喜欢我了……”
杜玉宛忍着泪意开口。
“这可不是我们小姐说的,是我说的。”
杜玉宛转过头来,哀哀地看着沈宜安,“那姐姐呢?”
“我与卿羽自幼一起长大,喜恶相同,想法自然也是一样的。”沈宜安面不改色与其对视。
沈宜安从前在靖王府的时候,就是吃了脸皮薄的亏。
顾筱菀那时候天天都要去找她的麻烦,明明顾筱菀不来就不会出事,可是到头来,却还是她的错。
杜玉宛听得此言,如同被雷劈到一般,狠狠颤抖了几下,骤然红了眼眶,“姐姐为何……”
沈宜安将手中的扫帚放到一旁,“雪扫完了,我们俩也走了,外头侍卫看得分明,我与卿羽已经离开了,之后杜小姐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就和我们俩没有关系了。”
“姐姐这意思,是我故意陷害姐姐了?”杜玉宛忽而起了气性,连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沈宜安淡淡抬眸,“杜小姐这样生气,反而像是我冤枉了你。”
杜玉宛还来不及说话,沈宜安就已经带着卿羽出去了。
独留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哭个不停。
夏眠扶住了她,一脸的愤愤不平,“小姐,你可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你听听刚刚她俩说的那话,那还是人说的话吗?亏得小姐之前还一直让奴婢瞒着不让告诉世子,可你看,小姐,好人没有好报啊,她们瞧着您好欺负,就死命地踩您,您这回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了。”
杜玉宛红着眼睛咬紧下唇,一句话也没说。
“小姐!”夏眠握紧了她的胳膊,“您得去和世子说,叫世子狠狠惩罚她们两个才行!”
杜玉宛捂着脸哭出声,自己跑进了屋子里。
她在这边痛哭流涕,卿羽倒是开心得不行。
“小姐,您可算是硬气了一回!”卿羽走着走着,几乎要忍不住蹦蹦跳跳起来,“凭什么由着她们欺负,还总是装可怜,倒不如就这样饭翻了脸,什么姐姐妹妹的,直接翻脸,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再去咱们那里,也省得麻烦了。”
沈宜安只抿唇不语,并未应和卿羽的话。
她的确是不想再和杜玉宛演什么姐姐妹妹的戏码,但想要杜玉宛就此收手,肯定还是难的。
杜玉宛又去宁双淑那里哭了一通,很快,燕婴就知道了这件事。
杜玉宛百般阻扰,不许燕婴去找沈宜安麻烦,她抱住燕婴的胳膊哭,“朗哥哥,你如今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这样……我不希望你这样……”
“小姐,正因为世子是您的亲人,才要为您讨回公道啊!”
杜玉宛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燕婴,鼻尖还有几分红,分外可怜。
于是燕婴又去了沈宜安那里。
这几日他和沈宜安见面的次数,倒比之前要多出许多。
也是拜杜玉宛所赐。
连燕十七都没有看到,跨过门槛的时候,燕婴的嘴角缓缓挑起了一个笑容。
不过瞬间,燕婴就发现自己仿佛是在笑,赶紧将嘴角垂落下来。
他们都说他喜欢沈宜安,他偏是要为杜玉宛来找沈宜安的麻烦。
他高兴也是因为要为杜玉宛讨回公道了,而非是可以见到沈宜安了。
是的,就是这样!
“半句虚言也没有,的确都是我说的,”沈宜安丁点都没有反驳,“所以世子是要赶我出去吗?如若如此,卿羽,你可赶紧去收拾了东西。”
“小姐……”卿羽脚步未动,惊诧地看着沈宜安。
她们在元丰完全就是人生地不熟,如果离开了威武王府,那么她们能去哪呢?
难道是沈宜安对燕婴死心,打算离开北燕了吗?
卿羽与燕十七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几分不安。
“好。”燕婴沉默许久,终于咬牙点头。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部都被沈宜安一招怼了回去,半句也没能说得出来。
“世子!”燕十七见燕婴匆匆而出,赶紧喊了一声。
他满面急色,只道:“小姐,您可别说这种气话啊……”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赶紧追了出去。
为着燕婴和沈宜安的事情,他可算是操碎了心。
燕婴走得飞快,燕十七一路小跑,才总算是追上了。
“世子,刚刚沈小姐说的多半是气话,您可千万别当真,您……”
“呵,本世子为什么不当真,她和本世子什么关系,威武王府又没有绑着她的腿,她想走就走好了!难不成威武王府离了她,倒还不行了吗?!”
燕十七在一旁盯着燕婴看。
他心想,世子,您如今失忆,大约是不知道,您面上的神色,和从前口是心非的时候,当真是一模一样。
旁人可能还觉得燕婴说的是真心话,但燕十七却一眼就看得分明了。
可见燕婴对沈宜安,也不是半分感情也没有的。
但他还是有几分担心,万一燕婴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真的放沈宜安走了怎么办。
世子愿意往后回心转意漫漫追妻那是世子的事情,他和卿羽可是好好的啊!为什么要平白添麻烦!
燕十七觉得自己好委屈。
燕婴又气冲冲往前走了好远,复又回头道:“去找老头子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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