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宛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着,燕婴承认他喜欢沈宜安了,燕婴承认他喜欢沈宜安了……
那她岂不是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宁双淑不帮她,宁琪玉也不帮她,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给宁琪玉送去的信,好几日以后才有了回信,信中带着的还是一个方子,另外宁琪玉也告诉她,燕婴最大的情敌,秦国的宣王爷秦扶桑要来了。
当初要不是机缘巧合的话,也许和沈宜安在一起的人就不是燕婴而是秦扶桑了。
宁琪玉本来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大约也是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宁琪玉身处宫中,许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如她方便,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写了这封信,又告诉她,可以利用好秦扶桑要来的这件事。
言下之意,如果秦扶桑能和沈宜安在一起,或者让燕婴误会了秦扶桑和沈宜安之间的关系,燕婴和沈宜安,不久不会那么顺利地在一起了吗?
她的那心里翻转过千百个念头。
她一边思考,一边一直盯着夏眠看。
夏眠让她盯得心里都有点发毛了,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夏眠,”她幽幽开口,“我要去见一下朗哥哥。”
她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坚定,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可是小姐,您这两日也没少去见世子,世子都是闭门不见您,您这……”
“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去。”
她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就往梳妆台前去。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好看,她去见朗哥哥的时候,虽然要显得憔悴可怜,但也必须得好看才行。
一个多时辰以后,她才出现在了燕婴的书房外面。
自从前几日被沈宜安逗弄过以后,燕婴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沈宜安的样子,晃来晃去。
他只觉得自己怕是害了什么病,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那日偶然在书上看见“相思”二字,才想起来这戏文中常说的相思病。
但他断断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沈宜安有这样重的心思,故而这几日也是一直坚持着,不肯主动去看沈宜安,也不肯提起她,有时燕十七说两句卿羽的事情,他也只竖起耳朵来听着,想要听听看有没有关于沈宜安的,可燕十七跟随了他多年却还是不解他的心意,根本就说不到点子上。
他有时坐在那里,总是会神情恍惚,仿佛觉得下一秒沈宜安就会推门进来。
他也是无比期待着这一幕。
难道只是他相思,她便不相思?
可是等了几日,还是一场空。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了。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正坐在桌前一面看东西一面想沈宜安呢,忽然燕十七匆匆从外头进来,道:“世子,杜小姐来了。”
“沈宜安?”
他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根本没听清燕十七刚刚说的是什么,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燕十七差点绷不住笑,低头抽抽着肩膀道:“世子,是杜小姐。杜玉宛杜小姐。”
杜玉宛且巧从外头进来,想来也是听到了他刚刚的话,面上神色有几分不好看。
他便施施然坐下,看着她道:“你来了?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还出来走动,如今天气冷,你也该多穿点才是,夏眠怎么也不多带件衣裳过来?”
字字句句,都是透着叫她回去的意思。
她却只做听不出来,往前走了几步,拎着裙角,忽然就跪下。
他骤然眉头一跳。
“朗哥哥,”她仰起头来,带着几分哀戚开口,“我知道,朗哥哥生哥哥的气,的确是哥哥不争气,给朗哥哥丢人了,我前几日总想着,哥哥是我唯一的哥哥,可是如今我想明白了,朗哥哥你也是我唯一的朗哥哥,哥哥做错了事情,断断没有不负责的道理,朗哥哥,你不管要怎么惩罚都可以,要他做苦力,打工还债,或者是卖入威武王府来做奴仆都不要紧,所有他赔不上的东西,我来和他一起赔也好。”
“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
“朗哥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生气而已……”她哀哀地哭着,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连哭都不敢太大声音,怕惊扰了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哥哥的错,朗哥哥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也不尽然,”他清冷开口,“前两日十七去审问的时候,倒也审问出了点旁的事情,说是那些事情,不是他自己做的,想来也是,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想要张张嘴,却仿佛被人点了哑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所以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于内疚,我会叫十七继续去查,既然不光只是他自己的责任,自然也就不能叫他全担了,你说是不是?”
她却忽然跪在了地上,脸趴在地上,叫人看不清她面上神情。
“朗哥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总是哥哥做的,而且就算是他受人指使,那这件事也和他有很大的关系,这段时间以来朗哥哥十分劳碌,就不要再为了后院里的这些事情劳心劳神了,不如……不如就这样吧,所有的责任,都叫哥哥担下来,只当是给他个教训了。”
她想,牺牲杜以山,总比牺牲自己来得好。
如今杜以山就算是吃再多的苦,只要她能嫁给燕婴,总有翻身的那一天,可是她要是完了,他们俩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燕婴道。
她又跪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是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的意思,方才缓缓起身。
可是还没等她站直身子,燕十七就从外头进来,匆匆道:“世子,秦国的人已经到了元丰城外了。”
她瞬间颤抖了一下,要不是夏眠及时扶住,只怕她就栽倒在地了。
他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为了缓解自己刚刚的尴尬,她干巴巴笑了一声道:“宣王爷这么快就来了啊……”
她才刚刚说完,就瞬间心中一惊。
他的眸子也轻轻跳动了一下。
她不过是一个一直住在威武王府后院,不曾和外人有过什么来往的人,这元丰城里更是没有她的什么亲朋好友。
秦国宣王爷来了元丰这种密辛,她是从何而知的呢?
那一刻,她腿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
她自己也没想出一个好理由。
一时间,四人皆是沉默,这一次,连夏眠也不敢给她求情了。
世子最讨厌别人探听他的事情,这一点,夏眠在府上伺候久了,自然是知道的。
“行了,我知道了,”燕婴缓缓挪开目光,看向燕十七,“你安排下去,千万不能怠慢了。”
杜玉宛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正在她纠结万分拧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得燕婴道:“玉宛啊,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在这里生活,不要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从前在雪山里想要的东西如今都有了,若是还有什么,也只管和我说就是。”
当初雪山相识,燕婴以为杜玉宛是一个像是那雪花一样洁白和干净的姑娘,如今沾染了尘世的泥土,他也是有几分于心不忍。
杜玉宛吸了吸鼻子,赶紧福身道:“是,朗哥哥。”
端看她的样子,是有几分胆怯和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悔改了,谁又知道呢?
燕婴还是错过了她眸子里闪过的那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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