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立马散开，纷纷用袖子掩住口鼻，想要再多加一层防护。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女人身边，一边哭一边无助地拽着母亲的衣袖，身边是打落的粥碗。
白粥混着黑泥，撒了一地。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男孩哭的一抽一抽的，抬头茫然地看着围观的人，哽咽道：“谁……谁来救救我娘！”
被他这样一问，围观的人又集体退后了一步。
慕灵汐放下勺子便要过去，被祁衍一把拉住。
“已经救不了了，我会让人将她葬了。”祁衍这些日子见了太多这种情况，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可奈何。
“我还是要去看看。”慕灵汐推开祁衍的手，“我来永州就是要救人的，要救人，总要接触一下病人吧！”
祁衍依旧不放心，但他知道慕灵汐就是这样，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
“放心，既然是水源污染，应该是粪口传播，不会是空气传播的。”慕灵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
祁衍听不太懂她的话，却被她笃定的笑容稍稍安抚了一下。
慕灵汐走过去，拍拍小男孩的肩膀，温声道：“别哭了，姐姐看一下你娘亲。”
“好……好！”男孩赶紧起身让开位置，满眼希翼地盯着她。
女人面色发白，尤其是嘴唇，几乎没了血色。这样凉爽的天气，额头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不过心跳随时都可能会停止。
“麻烦将她抬进屋中。”慕灵汐对一旁的衙役道。
她从京都来时，只随身带了简单的药物，因此想要做精密的检查，就得把人拖进自己的空间。
“大家都出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她说着就要关门。
祁衍挡住她，沉着脸问：“你又要做什么？”
他还记得上次山崖下慕灵汐救了杜玥瑶，然后头疼了两三日。
“我……我得知道这是个什么病菌，然后才能研制解药或者疫苗……”慕灵汐被祁衍这眼神看的有点心虚，越说声音越小，她答应过不再自残式救人。
“所以又要在手掌上划个口子，然后头疼个两三日？”祁衍没好气地质问，“况且这是传染病，你就不怕通过血液被感染？”
慕灵汐当然怕，但不搞明白是什么细菌还是什么病毒，她怎么救人？所以她只能祈祷这瘟疫不通过血液传播。
她心里忐忑，嘴上却很坚定道：“放心，我保证不通过血液传播，我也保证不会头疼了，上次头疼是个意外。”
这次就算疼死，她也忍着！
祁衍还欲说什么，慕灵汐便急道：“你再浪费时间，人我就真的救不活了！”
说完“啪”地拍上了门。
门板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疾苦，慕灵汐手里拿着匕首，犹豫一秒，就咬牙在手掌中划了道口子。
然后走到床边，在那女人手上也划了一道，紧紧握住。
下一秒意识抽离，整个人好似飘了起来。等那种踏实感回来时，她已经身处医经空间。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环境不是手术室，而是一个实验室，有各种各样的仪器，每一种只要慕灵汐触碰，便知道如何去用。
在医经的空间里，时间会被压缩，而且她做起事情效率也格外高。
门外，男孩不安地走来走去，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小的眉头紧皱着。
祁衍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粥递给他：“吃点东西。”
“谢谢！”男孩用衣服的布料盖住手接过，又拘谨地后退一步。
他母亲生病了，所以他也有可能被感染，还是不要接触别人的好。
祁衍看出他心中所想，走上前一步弯腰拍拍他的肩膀，道：“几岁了？”
“九岁。”男孩老实地回答。
祁衍点头，“再过三四年，也是一个男子汉了。想读书考取功名还是参军？”
“我……我之前在私塾读书，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男孩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因为自己的目标不明确而羞赧。
“没关系，你还小，慢慢想。”祁衍今日难得很温柔，如果祁钰看见这样的哥哥，恐怕要惊讶嫉妒死。
男孩小口小口喝着粥，喝完之后犹豫着问祁衍：“姐姐能治好我娘亲吗？”
祁衍不知道，虽然他对慕灵汐很有信心，但不确定的事情又不能空空地给人希望。
于是他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不管什么结果，都要学会承担。”
男孩怔怔地看着祁衍，眼睛又渐渐红了。他无声地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用力点点头。
慕灵汐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她感觉自己在空间里待了两三天，回到现实中，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只是将病毒提取出来了，尝试着配制了解药，还没有做实验。
毕竟空间里可以有很多高级精密的仪器，但不会有活体供她做实验。
做主要的是她挺不住了，空间大概是靠她的精神力维持着，再待下去她就崩溃了，此刻她就头疼的想撞墙。
她将解药给女人服下，不确定药效怎么样，时间紧急，她配制的也粗糙。
祁衍推门进来，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慕灵汐瞬间弹起来，装作神采奕奕地扭了扭腰，笑道：“没骗你吧，我现在特别好，浑身充满力量！”
祁衍看着她不说话。
“怎……怎么了？”慕灵汐心虚地看他。她脑子一跳一跳的疼，要爆炸了一般，完全是硬撑着。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有多难看，不亚于躺在床上的女人。
最终，祁衍的心疼还是胜过了恼火，他走过去，两只手轻轻按在慕灵汐头两侧，一边按摩一边叹息道：“很难受吧？”
“我……”慕灵汐还想说不难受，话到嘴边又改口道：“嗯，头疼。”
她主动乖乖地抱住祁衍，在他胸口蹭了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王爷明察秋毫，她还是承认吧！
祁衍又生气又心疼，可看着她这个样子又不忍心发火，轻轻拍了拍她道：“现在回客栈休息，这两日都不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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