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宫的路上,慕灵汐握着祁衍的手,问:“害怕吗?”
“怕?”祁衍神色极其淡定,好笑道:“怕父皇醒不过来?”
启德帝不知从何时起,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只是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就像变老一样,直到有一天发现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才惊觉岁月不饶人。
而启德帝是批阅奏折时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昏迷不醒。
对于祁衍的反应,慕灵汐没有任何意外,挑着眉头凑近他轻声道:“该不会是王爷的意料之中吧?”
祁衍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桃花眼盛满笑意和宠溺:“知道太多,你不害怕?”
慕灵汐无所谓道:“我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许给王爷了,我怕什么?”
祁衍将她揽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道:“我不会让你害怕的。”
两人到的时候,启德帝的寝宫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邢继中正跪在床榻边替启德帝诊脉,下首坐着满面忧思的太后,太后身旁站着皇后和奚妃。
再后面是祁恒杜玥瑶,祁贞,祁嬛,以及其他几位公主,之后便是一众嫔妃。
启德帝子嗣稀薄,嫔妃却不少,此刻都动作一致地拿着手帕拭泪,连哀伤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祁衍护着慕灵汐穿过人群走到前面,轻声问祁恒:“父皇怎么样了?”
“邢老还在诊脉。”祁恒神情担忧。
他目光忍不住落在慕灵汐身上,刚巧慕灵汐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慕灵汐好久没见到祁恒了,想对他笑一下,又意识到这个场合笑不太好,于是同他点了下头,也没多说什么。
祁恒用力握了下拳头,又松开,也对她点了下头,移开了目光。
两人对视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祁恒却好像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整个人活了过来。
他很克制很克制,才压制住这段时间对慕灵汐的惦念,连见到她的喜悦也一并压制住。
他还是爱她,但已与她无关。
良久,邢继中起身对太后躬身行礼道:“陛下身体虚弱,气血两亏,应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所致。”
这时启德帝也醒了,一睁眼看见一屋子的人,当即皱眉烦躁道:“让她们都回去,朕还活着呢,哭什么哭!”
于是那些嫔妃全部被请出了皇上的寝宫。
“朕没事,你们也都回吧。”启德帝被搀扶着坐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虚弱苍老了。
“皇上当真没事吗?”太后担忧地问。
启德帝安抚道:“母后不必担忧,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清楚。母后早些回寝宫休息,别累坏身子。”
太后走后,启德帝又对余下的人道:“你们也都回去吧,太子留下。”
出了寝宫,皇后一脸得意地看着奚妃,被杜玥瑶扶着趾高气昂地走了。
自从上次收兵符一事后,皇后和奚妃就彻底撕破了脸皮,当然在启德帝面前,奚妃还是十分“忍让明事理”的。
慕灵汐将两人无声的交锋看在眼里,捏了捏祁衍的手心,突然有点心疼他。
别人都有母亲为自己搏一搏,祁衍却只有自己。那怕他不需要,慕灵汐还是觉得别人有的,她家王爷没有她就心疼。
祁衍看懂了她的眼神,弯腰在她耳边道:“我有你就够了,特别满足。”
重秀宫内,奚妃猛灌了口凉茶,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即便皇帝不待见皇后,但皇上很看重祁恒是事实。
“母妃,你也看到了,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也越来越倚重祁恒,等着他主动给我机会,恐怕是不可能了,他就是要把天晟交到祁恒的手里!”祁贞面目狠戾道。
奚妃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让自己冷静了不少。
她道:“你父皇还没怎么样,你不要操之过急。况且你不是说祁衍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无欲无求吗?那就说明他对太子之位也虎视眈眈。不如让他先动手,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提起祁衍,祁贞就心肝脾胃一起难受,被戏耍的屈辱让他始终在胸口梗着一口气。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来就十分火大。
不过被诓骗注射疫苗这件事祁贞没有对奚妃说起,原因无他,就是太丢人了!
“可如果祁衍迟迟不行动,或者他根本就是同祁恒一伙的怎么办?”祁贞十分不安,他看不懂祁衍这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会的,祁衍抢了祁恒爱着的女人,情敌之间会合作?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没有为了一个女人生出嫌隙,皇后日后也绝对容不下祁衍,祁衍又不傻。”奚妃断定祁衍不会是太子党,如果当年不是她暗中给祁衍下毒,弄垮了他身子,太子之位真的说不准是谁的。
毕竟当年钟妃在世时,祁衍才是启德帝最钟爱的皇子。
祁贞虽急躁,但也知道母妃说的有道理,现在行动为时过早。
然而第二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又躁动了。
因为启德帝宣布,由于自己这段时间要调养身子,所有公文暂由太子代批阅。
这个命令一下达,几乎是默认了太子监国,以后祁恒登基继承大统应是没有变数了。
祁贞彻底不淡定了。
他心中一直有谋划,只是一直寻找机会,如今看来不能等了。
奚妃也犹豫了,因为她日日去看启德帝,发现启德帝的身子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虚弱。
如果真的等到启德帝撒手人寰,祁恒登基,那皇后第一个解决的肯定是她和祁贞。
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
于是当天晚上,奚妃悄悄放了只信鸽。
这只信鸽还没有飞出京都,就被捕获了。
追影拿着这只信鸽去见祁衍,将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递给祁衍。
祁衍展开一眼扫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重新折好纸条塞回信鸽身上,道:“奚妃果然坐不住了,将信鸽放了吧,一切都在计划内。”
“是。”追影走到窗边松手,信鸽扑棱棱飞走了。
“祁贞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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