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听在叶继宏耳朵里,就是晴天霹雳,但炸响后,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只是到底心里难受,脸上的痛苦是和失望不加掩饰,嘴里喃喃,“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叶子衿气的恨恨捶了下沙发,“她真是疯了!”
俩人反应不一样,却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丝毫不怀疑蒋朕说的话,蒋朕说叶静姝是心甘情愿的,那就一定是。
但骆嘉和不信啊,她整个人完全懵了,“阿朕,你说什么心甘情愿?我怎么听不懂呢?静姝不是被抓了吗……”
蒋朕很平静的道,“她是被抓了,却是主动配合的,若不是她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封少卿的人,有保镖在,绝对能护她无忧。”
“不,这不可能……”骆嘉和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静姝怎么会配合?哪有人愿意被抓?”
蒋朕意味深长的跟着感叹一句,“是啊,哪有人愿意被抓呢?”
骆嘉和忽然紧紧抓住叶继宏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咱家静姝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就是再怨怼家里,也不可能跟封家有来往?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理由啊,难道是为了曦文?”
叶继宏拧眉,“你想到哪儿去了?”
骆嘉和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阿朕抓了封少朴,那可是漫漫未婚夫的亲哥哥,漫漫肯定不会不管,所以她就求道曦文那儿,静姝又对曦文死心塌地,所以就糊涂了,鬼迷心窍,帮着封家做戏了,对,就是这样……”
“嘉和!”看到妻子这副样子,叶继宏也很心疼,却不能由着她继续自欺欺人,那对蒋朕和夭夭就太不公平了,而且,也会跟女婿离了心,“不是你想的这样,静姝那么做,不是为了曦文,是为了她自己。”
“你怎么知道?”骆嘉和尖锐的问。
一直沉默的叶桃夭接过话去,“妈,曦文哥给我们打电话说了,他之前还曾劝着二姐不要掺和这些事,那些天也一直都有盯着她,但二姐还是找各种机会出门,明明,都告诉她最近封家可能会对咱们家的人下手,她却还是拒绝了曦文哥给安排的保镖,一个人去了公园散步,还故意拖延到中午人少的时候,又刻意甩开蒋朕的保镖,这才让封少卿的人有机可乘。”
“不,我不信……”骆嘉和双手捂着脸,崩溃的大哭,“她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啊?”
叶桃夭淡淡的自嘲道,“为了,不让我好过。”说完,又补了一句,“所以,妈,您不用为她担心,既然她跟封少卿都谈好了,呗抓去也不过是演戏,她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但他们,明知道是演戏,也得配合换人。
“呜呜……”骆嘉和这次不说话,就只是低着头哭。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叶子衿没有上前安慰,而是坐到叶桃夭身边,无声的拍了拍她的手。
叶桃夭冲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见状,叶继宏叹了声,抽了几张纸递给妻子,却也没多说什么,由着她发泄。
偌大的客厅里,只闻哭声。
好半响,骆嘉和才冷静,眼圈通红,整个人看起来遭受的打击不小,像是老了好几岁,垂着头,一言不发。
叶继宏给她递了杯热茶,“咱们都想开点吧,你也别为难自己,静姝她,是我们没教好,唉,这次的事情了结后,我想把她送到专业的心理机构去。”
“什么?”骆嘉和豁然抬头看向他。
叶继宏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嘉和,我们不能再心软了,静姝确实是病了,我们越心软,就越是纵容她继续错下去,从一开始,我们就该制止她和曦文在一起,你看曦文,都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曦文一直在替我们担责任,我们不能再躲避了,上回,她自残,还伤了曦文的手,你说,她可能是情绪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你会好好劝她,我也自欺欺人的信了,但你看现在,她都能在背后捅亲妹妹刀子了,她明知道阿朕跟封家是什么关系,却还是跟那边合作,这跟背叛有什么区别?”
骆嘉和颤着唇,想解释两句,可看着大女儿愤愤的眼神,和小女儿淡漠的表情,以及女婿似笑非笑的脸色,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有预感,她在替二女儿说话,那她就在这个家里被孤立了。
“嘉和……”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骆嘉和疲惫的说出这句话,就站了起来,“我累了,我去歇一会儿,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都没意见。”
说完,脚步踉跄的上了楼。
没人出声制止。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叶子衿呼出一口气,“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妈,真是太心软了。”
说心软还是含蓄的,难听的,就是她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有些拎不清了,再怎么疼爱子女,也该有个轻重。
叶继宏担忧的道,“不知道你妈会不会……”
想不开啊?
蒋朕笃定的道,“不会。”
事情没个结果之前,她不会如何,当然这话不能明说,所以,他又补上一句,“岳母会想开的,她还有俩女儿需要操心呢。”
这话,多少宽慰了叶继宏,他歉意的道,“阿朕,这次的事儿,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坏了你的计划,子不教,父之过……”
蒋朕哪能让岳父认错,忙截断他的话,“岳父,您说这些就是跟我见外了,咱们如今已经是一家人,在家里,哪有什么对错?您更没有对不起我,真要追踪源头,也是我的问题,若是没有蒋家和封家的纠葛,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儿,认真说起来,是因为我,才把你们都扯进这些漩涡里,责任在我。”
“不能这么说……”叶继宏还是很厚道的。
蒋朕笑起来,这次的笑意有了些许温度,“好,那我们就都不说,谁也没错如何?”
叶子衿抢过话去,“是封家的错。”
“对,封家的错,大姐言之有理。”蒋朕十分配合,“若不是封少朴作死想害夭夭,哪有后来这么多事儿?”
叶继宏也跟着点点头,“封家人做事,太阴损了,若真是这样的人家上了位,那真是,国之不幸。”
“所以,妹夫,你得加油啊。”叶子衿打趣道。
蒋朕苦笑,“指望我是不行的,我早就退出那个圈子了,不过,我会盯紧我三姐夫的。”
闻言,叶子衿眼眸闪了闪,对蒋家这位三姑爷,她之前不了解,但自从妹妹跟蒋朕订婚后,她对蒋家以及亲戚就做了不少的功课,所以知道这位三姑爷叫何易尘,之前在帝都名声不显,但在其老家n市,绝对是人尽皆知,何家是n市最有名的家族,两百多年的历史,底蕴极其丰厚,丝毫不输帝都金价这样祖上有皇家血脉的,因为n市之前也是古都,那里住了不是的贵族后裔,何家是地位最高的。
何易尘顶着这样的光环,却没有被养成纨绔的大少爷,而是早早就被送进部队,从最底层做起,一路打拼,用实打实的功绩渐渐走到了帝都那些大佬的眼里,这才成了蒋家的女婿,那会儿,蒋朕已经消极避世,所以何易尘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是接替蒋朕去争取那个位子的,蒋家几代都从军,所有的荣誉也都来自军中,一旦无人接替,蒋家也就不再是蒋家了。
叶子衿不知道蒋家长辈们还有什么打算,不过在她看来,女婿终究是女婿,做的再好,跟岳家关系再亲,那也不姓蒋,以后他的荣耀,还是会落在何家的子孙上头,所以,要她来说,扶持一个女婿,还不如寄希望于妹妹的儿子呢。
但这些话,要是说出来就是挑拨离间,所以,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顶多以后委婉提醒一下妹妹,不是她势利眼虚荣,而是嫁进那样的家族,这种事就是难以避免的,一代亲,下一代呢?别忘了,古人都说,一表三千里,两代后,根本指望不上。
短短时间,心里已是千回百转,不过,面上不显分好,还得附和,“那就对了,绝不能给封家机会,不然,咱们谁都不好过了。”
现在跟封家已经结仇,不是那边倒了,就是他们被踩下。
叶继宏深以为然,又念叨了几句,才把话题转到叶静姝的身上,“阿朕,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蒋朕道,“当然是换人了。”
见他说的毫不犹豫,也不似有隔阂的样子,叶继宏就越发觉得愧疚,“你现在都知道静姝她是故意的了,那是不是……”
蒋朕笑笑,“岳父,就算知道他们是做戏,咱们也得换,真要置之不理,怕是弄假成真了。”
叶继宏面色一变,“会吗?”
蒋朕点点头,“封少卿这个人,看着脾气温和,非常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执拗又残虐,他上一秒能跟二姐笑吟吟的谈利益合作,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所以……”
叶继宏接过话去,语气非常痛心,“所以,这交易还是存在危险的,静姝真是傻啊,被嫉恨蒙蔽的眼瞎心盲,连命都不要了。”
蒋朕对此,不做评价,那是被嫉恨蒙蔽吗?那是有病,还是病的无药可救的那种,不对,得救,交给那些专业机构操心去吧。
这时,叶桃夭道,“我回家之前,陆漫漫找到我,说了换人的事儿,提出要我出面去,我想答应。”
“什么?”叶继宏闻言,都顾不上痛心疾首了,“让你去是什么意思?这种事,你哪做的来?”
叶子衿也坚决道,“不行,太危险了,封家本就对你最不怀好意,让你去,分明就是挖坑给你跳,肯定另有所图。”
蒋朕道,“大姐说的对,所以,夭夭,你不能去,我来处理。”
叶桃夭反问,“你怎么处理?”
蒋朕挑眉,“很简单,我直接找到封少乾那里,他们兄弟俩现在是面和心不和,封少卿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封少乾却好面子重名声,内里再不堪,也会装模作样的憋着,我找他,他会配合的,他不敢闹大,毕竟,丢人的是他,我不受影响。”
叶继宏闻言,迟疑的问,“这样听起来可行,但会不会,让蒋家不好做?”
蒋朕不以为然的道,“我爷爷没那么迂腐,我爸是严谨了些,但也会分什么事儿,他们会站在我这边的。”
话虽这么说,但叶继宏心里还是忐忑的,蒋家人是不会对蒋朕如何,可就怕因为这事,对女儿有了不满。
叶子衿显然也想到这里,“再想想,看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是最简单省事的。”蒋朕见叶桃夭还要说什么,直接截断,“夭夭,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让你去冒险,我不能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眼睁睁的看着你去跳,你二姐是重要,可在我这里,你更重要。”
这话当着叶继宏的面说不合适,但蒋朕这会儿是顾不上了,他就怕叶桃夭真拗起来要去,他怕自己拦不住。
叶继宏倒也不会生气,女婿这么看重女儿,他还能有意见?
就在僵持时,蒋朕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面无表情的接起来,“有事儿?”
听出蒋朕情绪不好,那头,杜若不答反问,“怎么了?是不是夭夭出什么事儿了?”
蒋朕闻言,就差翻白眼了,“夭夭没事儿,有事也跟你没关系。”
杜若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冷硬道,“但愿跟我没关系,刚刚,封少卿给我打电话,说交换人的时候,让我也去,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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