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微凉的指尖被徐幼之扣着,唇角抿了抿。
叹了口气,心思微微放松了些。
他不知道在徐幼之的印象里,福利院里的孩子有多乖,但他是在福利院待过的,他知道这些孩子心机起来有多可怕。
他们会在长辈,以及各种可能将他们领走的家长面前,表现的既可怜又懂事,一副沉稳乖巧的好孩子模样。
实际上恃强凌弱,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针对性的欺负某一个人。
他们会将那个小孩儿拖进洗手间隔间,把门锁起来,然后往他身上泼水,再关他一个晚上。
会在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时,从天而降一堆垃圾,散发着恶心的酸臭味。
他们可能会指着某一孩子的鼻尖,说他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疼的野孩子,肆无忌惮的散发扭曲而恶心的恶意。
以至于现在他对黑暗的不安心,多多少少的和福利院的那两年有点关系。
那两年带给贺知里最大的影响,就是直到现在,贺知里依旧会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好,陌生的一点点善意,都会令他手无足措,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自信和安全感,是贺知里打心底真真实实的羡慕的。
但这些徐幼之都不知道。
她的内心柔软干净,像是春风拂面,温存的善意与宁静。
人性撕开面上虚伪的一层皮,便真实的露出面目可憎的真面目。
这世界并非她想的那么干净。
但只要他在,她就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么单纯,而又天真温柔的想法。
贺知里的指尖传来温温柔柔的力道,他回了神,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咬着烟都没有点着。
他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但想了想,还是把烟扔了,指尖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来。
小孩儿在呢,再心烦也不该抽烟呐。
福利院灯火通明,占地面积不小,绿化也挺不错。徐幼之牵着他,轻车熟路的刷了电梯卡。
自习室在三楼,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靠人募捐来的,纸质挺新,都是上个月刚到的新书,教材作业之类的文具都齐全。
她站在后门,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唇瓣笑意清浅。
“小猫,你看,他们是不是真挺乖的?”
一个个小孩儿都低着脑袋,背脊挺直,拿着笔,一笔一划的纸上写着些什么。
学习氛围确实不错。
但贺知里的目光,却深沉安静的,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小萝卜头身上。
他呼吸一窒。
看着那小孩儿身上明显与其他孩子新旧不一的破衣服,还有耳后不太明显的淤痕。
心口就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疼。
他隔着玻璃,冲那个孩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眸色墨如点漆。
开口时嗓音低哑。
他问她:“……那个孩子,他怎么了?”
徐幼之顺着他视线落定的方向看过去,皱了皱眉,回忆了下,“听这边的院长说,他是两个月以前来的,八岁了,但是挺成熟的,不太合群,也不爱跟人一起玩儿。”
不合群。
少年低低的嗤笑一声。
“他不是不合群。”
他说。
“他是不敢合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