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辞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端坐在轮椅上,英朗的眉心紧紧敛着,面色寒沉,回来时面上似有风尘仆仆,这会儿,早已经是寒霜一片。
林淼心越是哭闹,男人的脸色就越是寒沉。
显然,在一个温橙和林淼心之间,他没有任何悬念地会选择后者。
“道歉。”
他一手搭放在林淼心不断颤抖的背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足够安抚,看向温橙的眸子不带一丝丝的温度。
温橙微微白了脸,对上男人的眸子,不由得冷笑出声。
“呵......是不是因为你认定我是个满腹心机,不怀好意的女人,所以就注定我没有给自己辩驳的权利?”
顾云辞拧眉看着温橙,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压着声线又冷冷地说了声。
“温橙,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给林淼心道歉,现在。”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她机会解释。
在林淼心面前,她一直什么都不是。
温橙抿着唇,胸口起伏,眼尾慢慢泛红,眼睛里无声氤氲出的水汽透出一丝丝的倔强。
她咬牙反驳。
“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不道歉。”
“温橙,别逼我说第二次。”男人阴鸷的语气里,透出明显的不耐和压迫。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一个倔强不肯低头,一个咄咄逼人强势压迫。
似乎在他顾云辞这里,从来就没有对错,只有爱恨欢喜。
温橙原本抗拒倔强的情绪,似乎就在这样让人绝望又灰心的气氛里,慢慢灰暗了下去。
她难过绝望到想哭,却也比谁都清楚。
若是她不低头,今天因为一个林淼心,她不仅会失去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很可能连留在沣城的机会,也都没有的。
“对不起。”猝不及防间,温橙忽然开了口。
她弯腰附身,在顾云辞冷色的眸光下,对着林淼心九十度鞠躬低下了头,微颤着声音继续说道。
“林小姐,是我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错。”
该是一行人都没料到原本态度倔强的温橙会忽然低头,皆是没反应过来。
唯有顾云辞,伴着她那句轻颤的“对不起”,冷沉的眸光微微暗了暗。
她躬身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唯独一双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隐隐颤抖着。
顾云辞的心头蓦地窜起一股股的烦躁。
他别开视线,低头看向腿上的林淼心,面无表情地沉沉说了句。
“淼心,你的心意我明白,东西你带走,我让人送你回去。”
林淼心一愣,“云辞?”
她不明白好好的,前一刻还强势为自己出头的顾云辞,怎么转眼就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林淼心下意识地直起身体,试图去握他的手,“云辞,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我们......”
结果手未碰到顾云辞,男人已经直接收回了手。
“听话,我还有别的事,走吧。”
林淼心不甘心,可她终究不敢忤逆顾云辞,暗自咬了咬牙,起身从顾云辞身边站了起来。
临走,还一步三回头,满脸都是依依不舍。
“那云辞,等你走了我来送你,不要让我不知道消息,好不好?”
“好。”
林淼心转身往外走,刚出顾家庭院,一身休闲装的迪恩大步跨了进来。
“顾少,陆少说你今天要上山,我特意把你未来这些天的药给送来了,你......”
迪恩念念叨叨地走近,见顾云辞和温橙之间气氛怪异,顿时察觉到不对,视线往温橙的方向一瞥,顿时眉头一挑。
“温小姐,你这脸怎么了?”
闻声,顾云辞眉心一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温橙。
她的脸?
温橙实在不习惯迪恩这么自来熟地靠太近,微微侧着脸想要躲开他的探视,“迪恩医生,我没事的。”
即便她百般躲避,迪恩还是看了个清楚,瞬间忍不住“啧啧”出声。
“温小姐你躲什么?这巴掌手劲这么大,半张脸都肿了,一看就是正面强攻用力过猛导致的。谁呀?下这么狠的手?”
迪恩佯装皱眉四处看看,视线最后落在顾云辞身上,吊儿郎当地挑眉。
“你们可别告诉我,这事儿和顾少有关系,他可不是那种人!”
迪恩越是说,顾云辞的脸越是沉,两侧咬肌紧绷,眼中流淌着深色不明的情绪。
原来她倔强着不肯认错,拒不低头所说的“不多时我做的,我不道歉”是真的。
他又冤枉她了......
“阿肃。”顾云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冷地对身后的司机吩咐,“带她去找宋姐冷敷,不要耽误了一会儿启程的时间。”
“好。”司机低低应了声。
温橙抬起眼,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顾云辞,眼中盛满了难掩的失望和冷意,开口拒绝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怕万一做错什么,又会惹顾少不高兴。”
闻言,顾云辞眉骨一跳,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眼见温橙要走,一旁的迪恩及时拦住了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摸出一直白色的药膏递给了她。
“温小姐,这个给你。早晚三次外敷,见效速度快,可比顾少的那个冷敷管用多了。”
顾云辞:“......”
温橙站在原地默了会儿,抬手接过药膏,对着迪恩轻轻地说了句。
“谢谢迪恩医生。既然如此,东西我就不还给你了,省的以后再用上,我还得接着找你要。”
顾云辞:“......”
......
温橙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脸,又将迪恩带给顾云辞的药小心翼翼地装好。
下楼的时候,整个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顾云辞和司机阿肃早就没了身影。
就连原本放在地上的几个行李箱,也都跟着不见了。
温橙呆呆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莫名地就想起几天前,顾云辞把她赶下车,自己从外头一路走回顾家,大病一场的事情。
不管发生什么,他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抗拒,似乎觉得多一眼都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