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最终还是答应了帮高泰请一道圣旨,只是时间怕得等等,因为摄政王还在王府养神,全国各地又再搜捕革名党,总要过去这个风头再说。
高泰回去就把事情跟孙禄堂说了,孙禄堂十分高兴,当即修书一封,送到邮政局,投寄去天津了。
徐世昌这些天轻松下来,每日上午到宫里办公,下午就回府来,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就请高泰过来问问。
高泰虽不懂政务,但他总归从小都看新闻联播,就把新闻内容里能说的类似情况说来,徐世昌总会思索半天,然后赞叹:“王先生言简意赅,真挚友也。”
高泰每天除了练功就是请教孙禄堂武功,高泰的枪法高明,但是拳脚武功差一些,自然不肯放过能创出“孙氏太极拳”的孙师兄。
孙禄堂也不是小气人,把形意拳和八卦掌等拳法的许多精要都悉心传授,让高泰感激不已。
这天下午,孙禄堂看着高泰练了一会抄手,赞叹不已,提议道:“师弟,你的武功已有雏形,只要多加琢磨必能形成自己的风格,拳经有云:脱枪为拳,你可以琢磨着把五虎断魂枪与拳法融合,以拳为枪,脱枪为拳,必能成就宗师基业。”
高泰闻言思索一会,道:“多谢师兄指点,我以后慢慢尝试。”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门房快不进来,递过来一张电报,道:“孙师傅,天津来的。”
这年头电报民用才刚刚铺设,也就京津、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官员豪商用的多些,一个字五钱银子寻常百姓可用不起。
孙禄堂展开纸张,见上面就“俄人狂狺,速来”六个字。
高泰见署名也无,问道:“这是何意?谁人发来?”
孙禄堂笑道:“应该是霍元甲发来的电报,俄国又有什么大力士到津门闹事了?走,师弟,咱们去天津看看。”
等到下午徐世昌下朝回家了,两人联袂去找他请假,一进书房,徐世昌正拿着一份《时报》观看,见两人进来,展开报纸指着一则新闻道:“天津来了个俄国大力士普利尼,说是能生撕熊罴,拗断铁链,在报上挑衅国人,说中国武术不堪一击,实在嚣张!”
孙禄堂拿过报纸和高泰看了看,道:“津门霍元甲方才已电告我等,邀请我们二人前去,想必是要应战,霍俊卿不迎战此人,想必还有其他原由,我等一去便知。”
徐世昌闻言哈哈一笑,道:“我最近不需外出,两位尽去津门扬我国威,只恨老夫身在朝中,无法亲去观战了。”
辞别了徐世昌,高泰和孙禄堂拿着包袱皮带上两身衣裳,就拿着大枪离了徐府,先跟着孙禄堂去他家说一声,然后两人包了个大车就启程了。
北京距离天津二百多里,以前最快也要走四天,后来漕运败坏,改了海运,北京一应物资从天津转运,京津之间还修了铁路通了火车,官道也多次整修,坐马车跑得快了也就两天,坐火车一天就到。
孙禄堂和高泰先做马车出了北京城,在永定门外的马家堡火车站买票上车,两人拿着写座号的小圆牌上了车,坐定就闭目凝神。
高泰和孙禄堂两人坐在车厢左侧靠过道,最里面是个穿洋装的妇女,过道那边坐着一个穿西装礼服的洋人跟他的两个中国长随,其余附近的都是些寻常百姓
两人上车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没多久就天黑了,高泰拿出竹筒饭盒到锅炉房接了热水,然后和孙禄堂泡着馓子麻花吃了一顿就椅着靠背睡下了。
清末时期的或者噪音大速度慢,幸好出行坐车的人少,所以车厢了不显拥挤,但是这年月的或者没有空调,密封也不好,到了夜里气温就有些低,许多坐车的人就从行李里拿出棉单裹着睡。
孙禄堂和高泰身强体健,均不觉凉意,反而睡得还算舒服。
到了后半夜,车上黑咕隆咚,只有轰隆轰隆的声音吵人睡眠,只是出门在外的人都不矫情,反而能旁若无闻的睡觉。
高泰武功早已练到随心所欲的暗劲程度,看似睡的沉,实际稍有动静就能觉醒。
一个瘦小的身影踩着轻若无声的脚步在车厢里走走停停,时不时翻翻乘客的行礼和衣物,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一会这个身影把高泰隔着过道的洋人身上翻了翻,往自己怀里塞了什么,而后伸手去摸高泰膝上的包袱。
这个人手刚摸到包袱皮,高泰就两手就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同时两眼一睁,黑夜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如电眼神把偷东西的人吓得叫了一声。
“呀!”
孙禄堂也抬眼看来,冷哼道:“大好男儿偏要做贼?”
那人从高泰眼神中回过神来,顿时感觉到右手剧痛钻心,似乎骨头都要碎了,急忙求饶道:“哎呦……爷……爷……饶了我吧……哎呦……”
夜间的火车上突然响起一声高昂的痛呼和求饶声,高泰附近坐着的乘客顿时醒了大半,有带着蜡烛火镰的急忙点着观看,发现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被一个大汉抓住,有人问道:“怎么了?”
高泰手上微微用力,那少年就疼得跪倒,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滚下来。
“把怀里偷的东西拿出来。”高泰厉声道。
围观众人一听才知道这少年是小偷,忙鸡飞狗跳的检查自己的行礼衣物,看看是否丢了东西。
这个少年在烛光下看着消瘦而狰狞,他答应着伸手去怀里掏东西,然后猛地抓着一把匕首朝高泰心口刺下,口里还发出嗬嗬的呼声。
高泰手臂一扭,少年就像是个布娃娃被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再看这个少年已经嘴角出血的昏迷了。
高泰面色凝重,喃喃道:“什么世道?把一个孩子愣是逼成了魔鬼!”
这时候有之前听到动静的乘客领着火车巡警走过来,简单问了问情况,这个巡警就把少年脱走了,有乘客围住巡警讨要丢失财物,巡警不耐烦道:“我先审审这小子,你们丢了什么等会来找!”
推开众人,巡警正要走,那个身穿礼服的洋人突然起身,道:“警察先生请留步!”
巡警对待洋人却不敢粗暴,反而面带紧张的问道:“您有什么事?”
洋人有四十多岁,看着风度翩翩,他微笑道:“你好,我是天津海关的官吏里奇,这是我的任命书。”说着话他从身边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印着大清朝官印的任命书。
巡警急忙躬身道:“大人有事请吩咐。”
“我的东西被这个人偷了,是一个金勋章,那是我在大英帝国的功勋章,请让他还给我!”洋人突然抬起头,鼻孔出气道。
巡警急忙从少年怀里掏出一把银元铜钱的东西,在里面找到一枚金灿灿的勋章,双手递给洋人。
洋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小心翼翼的捏住勋章,一边擦一边说道:“谢谢,警察先生。”
巡警笑着点头,而后把剩下的东西又塞回自己口袋里,拖着少年离开了。
“谢谢你,先生,你是一位武术家吗?”
等到巡警离开后,洋人又擦了好一会勋章,才让随从取出一个煤气灯点燃,对高泰微微躬身,感谢道:“十分感谢先生,你拯救了我的政治生命!”
高泰不知道这个英国人为什么这么重视一枚勋章,猜想可能是搞丢了会被治罪,起身道:“不必感谢,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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