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旺旺反复地将这条短信看了三四遍,这才失落的意识到江臻已经离开了望东城。
他到哪里去了?
要去做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韩旺旺对此是一概不知。
心中担心江臻,害怕他会遇到危险,韩旺旺洗漱时都心神不宁着,刷牙的时候将牙膏全部挤到了洗脸盆里都没有发觉。
待她发现时,洗脸台跟裤子上以及拖鞋上全都是洁白的牙膏膏体。
韩旺旺收拾好一身的狼狈,吃了个简单的水果沙拉,便开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到事务所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钟。
韩旺旺将车停好,一下车便听见了急切奔跑的脚步声。那是一个女人在奔跑,高跟鞋接连不停地敲打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动静。
韩旺旺好奇抬头朝大楼出口瞟了一眼,便瞧见宋韵一脸焦急地跑了出来。因为跑得快,胸随着长发一起在颠簸,颇有些养眼。
韩旺旺绕到车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宋韵。
等宋韵跑到她的宝马车旁,掏出车钥匙来解锁,韩旺旺便故意做出一副挑衅的样子,幸灾乐祸地问道:“哟,宋律师,做什么去啊?小心把鞋跟崴断了。”
宋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整这么一出,你就会赢了我?”
韩旺旺眉头一挑,心里装满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宋韵这话,像是她手里的某个案子出了大问题,但她们之间有关联的案子,就只有顾秦川那一个了。
莫非顾秦川那边出了岔子?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检察院那边的工作收尾了,要将顾秦川移交给法院了?”
宋韵见韩旺旺还不知道顾秦川那边出了事,便说:“警方那边有了新的发现,怀疑顾秦川涉嫌参与了另一宗刑事案件,要求重新对他展开调查。莫非你还不知道?”
韩旺旺当然知道顾秦川身上还有别的命案,只是没料到今天就会被抖出来。
江臻一直在暗中推动整个事件的进展,莫非江臻今天离开,就是要去揭发顾秦川等人的罪行?
宋韵见韩旺旺一脸迷茫,便确信韩旺旺还不知道这消息。“你就心里偷着乐吧。”宋韵气冲冲地上了车。
韩旺旺看到宋韵上了车,高跟鞋都没脱下来就直接启动了车子。她对宋韵大声喊道:“穿那么高跟的鞋子开车,出了事故你责任重大啊!”
宋韵着急去见顾秦川了解情况,上车后,也忘了换上副驾驶上备着的平底运动鞋,更没听见韩旺旺的声音。
事务所楼下有一片露天停车场,韩旺旺和宋韵他们的车一般都停在楼下。所有车子并排停在一排,车位还算宽敞。
宋韵把车从停车场里倒了出来,稳稳地横着停在了一排车的后面。
停好车,她又放下窗户玻璃,趴在窗口,对站在后面红色轿车前头的韩旺旺说:“你是不是在为你即将辨胜官司而感到高兴?”
宋韵脸上的表情显得咄咄逼人,这就让韩旺旺非常不开心了。
“当然会开心。”赢了官司,谁不开心?
韩旺旺说:“尽我所能赢了这场官司,叫顾秦川那样的人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顾秦川坏事做尽,难道不该进监狱吗?”
闻言,宋韵的脸上布满了讥讽与不屑。
“那你想过没,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将顾秦川送进了监狱,就是得罪整个顾家。你以为你赢了这场官司,就会备受关注,就能有大好的前程了?你知不知道顾家是什么家庭,你这样的小丫头,顾家轻轻松松就能把你弄糊。”
“你以为的赢了,实则是输了!”
宋韵觉得韩旺旺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打赢了官司就是赢得了前程,殊不知那是把自己作进了火坑。
韩旺旺听到这话,对宋韵的看法变得复杂起来。
宋韵说这种话,其实也是在提点韩旺旺,让韩旺旺学会向社会低头。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圆滑的时候就要世故。无权无势的人,只能去适应这个社会,才能走得更长远。
韩旺旺放下双手,表情严肃且郑重地注视着宋韵,她道:“宋律师,不是人人就能投胎到顾家做孩子的。顾秦川有顾家撑腰,刘清就只有我给她撑腰了,我当然要为我的当事人负责。”
“律师手里握着的法典,该是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而不是为了权贵服务,便蔑视底层的百姓。”
“好一个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宋韵讥讽不屑地笑了起来,竟说:“你就跟我家那个老头子一样,迂腐!”
正因为迂腐,所以她家老头子得罪了不少人,才间接地害死了她的母亲。
做人,就该圆滑世故。
宋韵见韩旺旺是个死心眼的傻姑娘,跟她讲不通道理,便放弃了拯救她。
宋韵将车门关上,脚挪到油门上,猛地踩下去,但车子却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超前行驶,而是急速倒退,朝着韩旺旺的方向撞了过去!
宋韵竟是错把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
宋韵慌了神,下意识要踩刹车,可高跟鞋的鞋跟却被卡在了脚垫的边缘。
韩旺旺两眼瞪大,动作先于意识一步,手撑在车头上,身子猛地腾空跳跃起来,落到了旁边一辆大众车头上!
宋韵吓得心脏都差点蹦出了胸腔,她反应过来,赶紧将脚从高跟鞋里挣脱出来,再去踩刹车,却为时已晚——
砰——
宋韵的宝马车直接撞到了韩旺旺那辆二手马自达车上,将韩旺旺车子的车头整个撞得瘪了下去,大灯全部碎裂,当场飞溅开来。
宋韵惊慌失措地坐在车座上,呆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韵抬起头来,看到周围的同事跟路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赶紧将车熄了火,双腿发软地从驾驶座走了出来。
她下了车,瞧见韩旺旺一脸苍白地坐在大众车头上,见她还活着,这才双腿一软跪在了大众车头前。
宋韵趴着车头,对韩旺旺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妈啊!我的妈啊!”
韩旺旺被宋韵一嗓子给喊回了魂儿。
她愣愣地注视着宋韵,心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
韩旺旺余光瞥到周围站着许多同事跟路人,她眼眸微转,便指着宋韵便崩溃地大哭起来,喊道:“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宋韵听到韩旺旺的指责,先呆了呆,然后言辞胡乱地解释起来:“我没有,韩律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忘了挂前进挡了,韩律师,你信我,我没有谋杀你!我真没有啊,我不是故意的!”
韩旺旺知道宋韵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已经将她们刚才的谈话记录下来了,她不能直接污蔑宋韵要杀她灭口。
韩旺旺很快便想到了完美的措辞,她说:“你因为顾秦川的案件有变,担心你这次会败诉,你恼羞成怒就想要杀了我!宋律师,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宋韵听到这话,自是一愣。
她猜到了韩旺旺的企图。
韩旺旺是想要将她暂时送进看守所,让她无法替顾秦川辩护。而顾秦川罪名在身,又失去了宋韵这一得力助手,就一定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她是真的大意了,错将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不小心才撞坏了韩旺旺的车,而韩旺旺则倒打一耙,直接给她定了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好狠的心机啊!
宋韵明白了韩旺旺的动机,又哪里肯乖乖的认命。
她扶着车头站了起来,怒目瞪着韩旺旺,讥笑着讽刺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爱污蔑人!还口口声声说要伸张正义,你自己却是个陷人不义的坏胚子!”
韩旺旺眼泪说流就流。
她委委屈屈地看了圈周围看热闹的人,哭诉道:“宋律师你说什么啊!明明是你故意想要杀我,刚才若不是我身手敏捷躲得快,我就被你那宝马车撞成一滩烂泥了!”
韩旺旺指着被撞得稀巴烂的马自达车头,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看啊,刚才我就站在车头跟宋律师说话,哪知道宋律师突然将车朝着我倒撞了上来,若不是我跑得快,我就死啦!”
“你们看,我车头都被撞憋了!”
“明明是宋律师想要杀了我,现在反倒污蔑起我来。宋律师,就算你父亲是院长,你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啊!”
宋韵背景强大,有她在背后为顾秦川这伙人撑腰,韩旺旺想要帮江臻一起给江臻讨回公道,势必会充满了险阻。
韩旺旺本来是没打算动宋韵的,但宋韵今天傻逼地撞了她的车,她还不逮着机会将宋韵给弄开,那就是她蠢了!
宋韵被韩旺旺堵得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因为她说的都是真实的。
韩旺旺又道:“这事务所附近到处都是监控,我也不能平白诬赖你啊。张总,你也在这里,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韩旺旺突然点名了他们宏正事务所的老总张韬。
张韬也是一脸震惊。
宋韵与韩旺旺之间的矛盾颇深,张韬早有耳闻。
刚才他在楼上听到了砰地一声,跟着员工们一起走到窗户口朝楼下看,便瞧见宋韵的车已经撞碎了韩旺旺的车头。
而韩旺旺则浑身瘫软地靠坐在旁白的大众车上,惨白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一看就是被吓得丢了魂儿。
张韬看了眼宋韵,想到宋韵的父亲是院长,而事务所还要多托院长照拂,一时间有些迟疑。
张韬想要将这事给糊过去,便对韩旺旺说:“韩律师啊,大家都是同事,我看宋律师也不像是故意的,她应该是真的错将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这应该只是操作失误。”
“大家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张韬的圆场话没讲完,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看热闹的魏星星突然挤了进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若刚才不是那位韩律师躲得快,那你们今晚就只有去殡仪馆见韩律师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怎能很得过殡仪馆见!
众人:“...”
魏星星又看了眼宋韵脚下那双八公分高的鞋子,表情严肃起来,他冷笑了一下,说道:“再者,宋律师身为律师,应该熟记交通法才对。开车穿超过四公分的高跟鞋,都属于违法行为,那是要遭警告并处罚的。”
“不管宋律师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穿高跟鞋差点撞死了同行,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韩律师刚才若没避开,那宋律师重则是犯了故意杀人罪!轻则交通肇事罪!韩律师成功避开了,那她也是犯了杀人未遂罪!”
“毕竟,这青天白日的,宋律师可没喝酒,清醒得很。张总企图用操作失误来粉饰太平,未免太没道理了!”
魏星星三言两语便给宋韵定下了几种罪名,随便哪个罪名都够宋韵去监狱待一段时间的了。
但韩旺旺也不会真的让宋韵去坐牢,她只会让宋韵现在看守所呆着,等顾秦川他们这伙人被绳之以法了,她自然会选择谅解宋韵对她犯下的罪行。
不怪韩旺旺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她宋韵多管闲事,偏要挡了江臻报仇的道!
张韬与宋韵听到了魏星星这番话,表情都很难看。
张韬也认出了那位帮腔的律师是对面碧海事务所的魏律师,魏律师是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级律师,国内名嘴。
魏星星亲眼目睹了这场事故,这事若真的被张韬简单的定义成是一场误会,那他们宏正事务所将会成为整个业界的笑话!
但张韬又不忍心真的放弃了宋韵。
若宋韵被送抓走了,他该如何去面对宋院长啊!
张韬还想辩解几句,却见到韩旺旺便顺着车头滑下来。
韩旺旺双脚挨着地面,眼神淡淡地望着张韬,问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张总,如果被撞的是你,或是宋律师,那这还是操作失误吗?”
张韬下意识说:“生活中难免存在失误...”
韩旺旺又笑了,笑得非常地嘲讽人。“我看张总不应该学法律,应该出家去修行,也只有那寺庙里的高僧,才有张总这般宽怀胸襟。”
张韬被韩旺旺怼得哑口无言。
宋韵气得双眼赤红,她算是明白了,韩旺旺今天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进去。
宋韵心里恨极了韩旺旺,若是她真的被送了进去,无法为顾秦川辩解,无法将顾秦川的量刑减到最低,那顾秦风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她会被顾秦风分手的!
她喜欢了顾秦风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啊!
宋韵恶狠狠地瞪着韩旺旺,彻底撕破了脸皮后,她也就无所谓了。她突然朝韩旺旺吐了一口唾沫。“你个小贱人!”
见宋韵开口骂起受害者来,众人都深深地蹙眉。
“这就是宋院长的女儿啊,杀人未遂还朝对方吐口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宋院长那样公正廉明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的?”
“这明显就是杀人未遂恼羞成怒啊!”
宋韵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一张脸气得青白交加。
那唾沫星子还挂在韩旺旺白净的脸颊上,韩旺旺只是淡淡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朝张韬伸出手,礼貌的问了句:“张总,有纸巾吗?”
张韬也被宋韵这番操作搞得没了面子。
亏他刚才还念在宋院长的脸面上,想要帮宋韵一把。
好心喂了狗!
张韬拿出纸巾递给韩旺旺。
韩旺旺淡定地擦掉了脸上的唾沫,她将抱着唾沫的纸巾放到宋韵的手心,凑近了一些,对她说:“与其在这里对我吐口水,不如想想该如何跟你父亲交代这件事吧。”
说完,韩旺旺当场拿出了手机,打电话报了警。
不消片刻,最近的派出所便派人来将宋韵给带走了,韩旺旺的车跟宋韵的车,也都被拖走了。
韩旺旺给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韩老爹和林老妈,不忘卖惨。【爸,妈,你们女儿刚才差点就随着这辆车报废了。女儿没车开了,你们看...】
韩老爹今天休假在家,和妻子正在打高尔夫球呢。收到女儿这条信息,两口子吓得脸都白了,忙给韩旺旺打了个电话。
韩旺旺躲在事务所楼下的草丛边接电话,先给父母们报了个平安,接着才跟他们诉苦说车没了。
韩跃云告诉她:“车的事不要担心,我会让人给你送一辆过去,你车技也算不错了,这次就给你买一辆新的。”
“谢谢爸爸,我也不要多奢侈的,随便来辆布加迪就行了。”
韩老爹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骂了句:“我把祖宗们都从土里挖出来,卖了骨灰都不够给你买车的!个混账!”骂完,韩老爹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钟,韩旺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车行的员工亲自给她送车来了。韩旺旺满怀激动地跑下楼,结果却看到了一辆白色POLO。
韩旺旺所有期待顿时落空。
她开着POLO回到公寓楼下,便看到了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的韩军军。
韩军军等韩旺旺下了车,将她拉到面前检查了一遍,确认韩旺旺身体健全没有受伤,这才踏实了一颗心。
“怎么回事!”韩军军眼里在喷火,此刻若有人给他一把枪,他能把宋韵射成一个筛子。
韩旺旺简单地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同韩军军说了一遍,韩军军听后义愤填膺,将那宋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才肯消停。
“走吧,去我家吃饭去,好歹提了新车,得庆祝。”
“好!”
韩军军跟韩旺旺一起捣鼓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西红柿炖牛腩,一盘糖拌西红柿。
没办法,韩旺旺家里没什么食材,就只有西红柿跟牛腩。但因为是自己动手做的,姐弟俩依然吃的很香。
韩旺旺吃完了饭,说:“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他怕韩旺旺晚上会做噩梦,醒来找不到人心里慌。
韩旺旺当然是愿意的,“我看电视,你自便。”
“好。”
韩军军拿出手机打了几盘游戏,发现电量开始显红了,他又没拿充电器,想到韩旺旺这里有个多功能充电器,便伸出脚踢了下韩旺旺的小腿。
韩旺旺白了他一眼,“对待美女请温柔一点。”
韩军军:“美、女这两个字,你是一个字也不沾边。”韩军军见过韩旺旺在乡下泥潭里打滚的样子,见过韩旺旺跟人打架时凶猛的样子。
韩旺旺不是美女,是猛狗!
韩旺旺作势要打他,韩军军赶紧抱住脑袋求饶,“别打,美女姐姐。”
韩旺旺这才罢休。
韩军军又问她:“姐,你那个充电器呢?”
“我房间床头柜上呢。”
“哦。”
韩军军起身便去了韩旺旺的卧室。
充电器就放在床头柜上,韩军军一眼便看到了。韩军军走过去拿充电器,见有一根数据线被抽屉夹住了,便弯着腰拉开了抽屉。
韩军军取出数据线的时候,却在柜子里看到了韩旺旺绝对不该拥有的东西!
“韩旺旺!”
韩军军愤怒的喊声,吓得韩旺旺赶紧放下手里的干果盘,拖鞋都没穿直接跑去了卧室。
“你叫魂啊!”韩旺旺来到卧室,本想教育韩军军几句的,但当她看清楚韩军军手里的东西后,顿时傻了眼。
韩军军手里竟然握着一盒没有开封的冈本!
韩旺旺猛地捂住嘴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你、你听我解释...”
韩军军将那东西丢到粉色床单上,怒目瞪着韩旺旺,问她:“你交男朋友了?你还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了?过夜了?你们认识多久了?他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劈头盖脸一大串问题将韩旺旺砸得脑子发蒙,双腿发软。
韩旺旺胆怯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小声地说道:“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这东西都在抽屉里了,我他妈能误会?韩旺旺,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若是不说,我这就把这事告诉爸妈!”
天晓得当韩军军在姐姐的抽屉里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有多愤怒,有多害怕。他担心姐姐跟人发生了关系,担心那个男孩子对姐姐不好,担心姐姐受骗上当。
总之,就是各种担心。
韩旺旺的脚指头扣着地上卧室柔软的地毯,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韩军军走到她面前,粗着嗓子吼道:“说啊!怎么哑巴了?”
韩旺旺伸出手拉了拉韩军军的衬衫,“你声音小点儿,吓到我了。”
“我他妈才是快被你吓死了!”韩军军越想越害怕。“说,那个狗东西是谁!你若不说,被我查出来了,我肯定打断他第三条腿!”
韩旺旺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个完美的理由。
她反正就紧闭着嘴巴不说话,打死都不说。
韩军军快要被气死了。
“你不说是不是?”韩军军拿出手机就要给那盒冈本拍照,一边拍照他一边说:“我这就把你谈恋爱,还把男朋友带回公寓的事跟爸妈说!你等着他们来收拾你吧!”
听到韩军军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韩旺旺心惊肉跳。她一把按住韩军军的胳膊,视死如归地说:“我和江碧在一起了!”
韩军军:?
他错愕又吃惊,一时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韩旺旺:“江碧。”
韩军军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韩旺旺,你、你...”韩军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真的?”
“嗯。”
“韩旺旺,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你跟江碧!你们!你们可都是...”韩军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又一脚踢在床边上,踢得脚趾疼,又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韩旺旺抢走了韩军军的手机,她将房门关上,整个人挡住了门把,防止韩军军跑出去。
“我跟江碧的确是认真的,但这事你必须给我保密。”
“我给你保密?”韩军军冷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姐,我倒宁愿你是找了个男朋友!”
“江碧她可是个女人!”韩军军并不知道江碧是男生的事,一想到姐姐跟个女人在一起了,韩军军便感到绝望。
这事若真被父母知道了,姐姐肯定要被爸爸打脱一层皮。
韩军军表面有多动怒,心里就有多心疼这个姐姐。
韩旺旺撒了个谎,她说:“我跟你江碧姐姐,是去年在一起的。但我们现在都长大了,都面临着结婚成家立业的问题。你江碧姐姐比我还大一岁,她父亲开始给她准备相亲了,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老公。”
“我们最近一直在冷战,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分手。若不然,我今天都差点被撞死了,你江碧姐姐早就跑来嘘寒问暖了。正是因为在冷战,所以她才没来。”
韩旺旺这话说的像是真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悲伤,韩军军都没察觉出来她是在撒谎。
韩军军说:“你都差点被撞死了也没见她来看看你,可见江碧那女人也不是个有担当的。分手好!赶紧分手!”
见韩军军信了自己临时编排的谎言,韩旺旺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军军受到了刺激,晚上都没在姐姐这里住,怕自己会气得半夜爬起来将韩旺旺揍一顿。
韩军军走后,宋瓷跟韩湛也来了一趟,亲眼见到身体健全。精神状态也不错的韩旺旺,他们两口子这才安了心。
他们都走了,韩旺旺这才躺在床上,将今天发生事编辑成文字发给了江臻。然而江臻可能没有登录微信,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韩旺旺非常担心江臻。
他到底去了哪里?
韩旺旺忽然想到,她跟江臻共同在用一个情侣空间,那情侣空间可以显示对方所在的地址。
韩旺旺赶紧打开情侣空间,发现江臻的定位显示在南星市。
他怎么又跑去南星市了?
江顾川与盛清雅的订婚宴就在三天后,这天盛清雅登门来拜访,江伟民夫妇俩都在家陪两个年轻人吃饭。
饭桌上,盛清雅问江顾川:“顾川,怎么没见到你妹妹?”
江顾川说:“她可能在忙,电话也打不通。”
江伟民听到江臻的名字心里就烦,他不想在饭桌上谈论女儿,便岔开了话题。“听说了吗,负责给顾秦川做辩护的那位宋律师因为杀人未遂,被关进看守所了。”
“听说了。”江顾川告诉江伟民:“宋韵要害的人,是碧儿的那个好朋友,韩旺旺。”
江伟民吃了一惊,“宋韵竟然敢害那个丫头!”江伟民对此感到惊奇。
江顾川若有所思地开口:“宋韵应该是不清楚那个丫头的真实背景吧。那个丫头很低调的,对外从来不说她的背景,宋韵这次也是踢到了铁板。”
盛清雅对他们所说的‘那丫头’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又不便在饭桌上打听,便决定等吃完了饭再私下询问江顾川。
江伟民想到他听说的一些事,又道:“我可听说了,那顾秦川身上还背着另一条人命,顾二这次只怕是真的要栽进去。”
江顾川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问江伟民:“他还背着人命?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啊。”
“具体细节也不清楚,只听说,八多年前犯下的命案,如今才被揭发...”正说着江伟民的手机突然有来电提示,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见电话是孟晓生打来的,江伟民先挂了电话,笑着望向盛清雅,道:“清雅,婶婶和顾川陪你吃饭,我要去接个电话,失陪了啊。”
盛清雅忙说:“江叔叔,你去忙就是。”
江顾川听到‘八年前’这三个字,表情微变。盛清雅端起酒杯跟他碰杯,江顾川没再分心,拿起杯子与她捧了一杯酒。
江伟民拿着手机去了楼上的书房,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到窗户边上,给孟晓生回了个电话。
“孟先生。”
孟晓生那头有歌声,像是车子音响的声音。孟晓生告诉江伟民:“江先生,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江伟民猛地一把捏住了书房内的遮光窗帘,急切地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南星市。”
“有照片吗?”
“有,我刚才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他的详细居住地址,我也发给你了。”
江伟民:“好,我看看。”
江伟民打开邮件箱,果真收到了孟晓生给他发的邮件。
那邮件里全都是江臻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中,江臻都穿着朴素而低调,永远都是T恤牛仔裤搭配鸭舌帽,身上并没有其他首饰。
孟晓生拍的到照片中,正脸较少,多是侧脸跟背影。但只是一个背影跟侧脸,也足以让江伟民辨认出这人的容貌。
成年后的江臻,与江碧太像了!
江伟民敢肯定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江伟民将尾款转给孟晓生,孟晓生收到尾款后,对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说:“江伟民将尾款给我了。”
“拿着就是,这是你该得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冷金属一般,冰凉而无波折。听他的声音,便觉得他的人生藏着故事。
孟晓生眉头一皱,不由得担忧地问道:“江先生,你真觉得江伟民会跳进这个火坑吗?”
江臻将香烟伸进易拉罐里面,用细长食指香烟杆上按了按,所有焰火都落进了易拉罐。
江臻盯着远处的菜市场出神。
半晌后,孟晓生听到江臻说:“斩草要除根,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懂,江伟民自然也懂。”
非常遗憾,他可不是一根柔若无义的小草,他是霸王花,吃人的那种。
孟晓生叹了口气,说:“祝先生一切顺遂。”
“承你吉言。”
江臻拿着易拉罐和烟下了车。
他站在路边将烟抽完,这才丢了垃圾,随后将鸭舌帽的帽檐转了个方向,抬手招了一辆车,去了墓园。
江臻去墓园祭拜了段无恙,晚上回到租房附近,在菜市场旁边的小饭馆买了一碗卤煮。他一边吃着卤煮,打开了微信,从韩旺旺的文字描述中,得知了韩旺旺身边这两天发生的事。
得知韩旺旺差点被宋韵撞死,江臻的瞳孔中荡开了一圈波纹,但很快又被他按捺下去。他继续看信息,又看到韩旺旺说韩军军发现了抽屉里的东西。
江臻笑了笑,期待着身边这些琐碎事早些结束,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韩旺旺一起拆开那盒冈本。
吃完东西,江臻起身回了租房。
他坐在租房的小床上,回忆着那些年与段无恙共同生活在租房里的经历。段无恙生得凶狠,看上去像是会吃孩子,但他却是江臻颠沛流离的生活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而他本以为和蔼善良的父亲,却是个狼心狗肺。
说他是狼心狗肺,都是侮辱了那些畜生。
江臻呢喃道:“段叔,你可得保佑我...”
夜里十点,江臻洗了澡,换了一声黑色的T恤和黑色运动裤。他将一排尖锐的钉子放在客厅里,这才在床上躺下休息。
深夜,楼下菜市场也变得安静起来,没有车轱辘声,没有人讲话的声音。
床上的人,呼吸轻缓,陷入了梦乡。
门外,两名身穿夜行衣的杀手轻轻松松便撬开了门锁,他们抹黑潜入出租屋。进了客厅,领头的人刚要打开电筒,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穿——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浅眠的人。
两人只察觉到一阵风声拂过,便听到身后出租屋的大门从里面被锁上。“中了埋伏!”
杀手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忙打开电筒。电筒亮起的一瞬,一把短剑突然朝他刺了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呃...”
那人瞪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容颜,都来不及呼吸,便倒地不起。他脖子上插着一把长剑,身体抽搐了一阵,便停止了呼吸。
那名被钢钉刺穿了鞋底的杀手瞧见自己的同伴如此轻易便被人给抹杀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而他们不过是两个在逃的囚犯!
跟真正的杀手比,他们只有被杀的份!
那人脸上的横肉不停地跳动着,他龇牙咧嘴地低吼一声,抽出腰后的自制手枪就要射杀江臻。
他快,江臻速度比他更快!
江臻像是鬼魅一般,飞起右脚踢中杀手右臂的麻穴。
杀手右手一软,手枪便掉落下去,又被江臻一把接住。
江臻持枪绕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踢向墙壁。杀手胸口靠着墙壁,后腰被江臻用膝盖抵住,他被按在墙壁边上,无法转身,跟无法挣脱。
杀手背后冷汗涔涔,他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江臻右手举着枪支,对准杀手的太阳穴。“兄弟,我不杀你,我只要你配合我办一件事。”
听到这话,杀手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癫狂地说道:“只要你不杀我,只要你饶我一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臻勾唇一笑,“那就麻烦你跟我去望东城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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