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对,周思薇不再迟疑,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收,下意识便起身朝厕所走去。
男女厕所共有一个盥洗室,左边是男生厕所,右边是女生厕所。
此刻是午休时候,两点二十分,男厕所里传出来了有人咳嗽的声音,女厕所里却是连点水声都没有。
周思薇意识到女厕里没有其他人,拎起角落里那面黄色的维修牌子,将它堵在了女厕所门口,防止其他人进来妨碍办事。
杨冲去厕所之前,周思薇便与她沟通过,让她在进门的第二个坑位里面方便。如果发生意外,她也能准确地找准杨冲的位置。
周思薇站在第二个坑位门口,她盯着厕所门下的空隙,能看到里面有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大腿。这可不是杨冲的腿,杨冲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浅紫色的运动鞋。
厕所隔间里,杨冲正被一个蒙面男人擒扣在怀里。那男人戴着手套的双手上,握着一根尼龙绳子,绳子正将杨冲纤细的脖子紧紧勒住。
杨冲之前还曾试图用双腿去踢厕所门,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中午厕所里竟然没有其他人!
杨冲的脸颊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喉咙骨头被那根绳子紧紧地勒住,一点点地收紧,她无法呼吸,眼睛都快要翻白了。
她意识到今天必死无疑,顿时感到绝望。
就在这时,只听到砰地一声,有人一脚踹在了厕所门板上。
听到动静,杨冲眼里猛地迸射出了求生的光芒。杨冲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地抬起双脚,再次在那门板上敲了敲,发出了一些动静。
但因为快要死了,她腿上的力气也很轻微。
蒙面的男人发现周思薇来救人了,他用一只手勒住绳子,另一只手去抽腰后的匕首。
周思薇听到了门板后面的动静,猜到杨冲的脚可能抵着门板,她无法从正面突破。周思薇当机立断,她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像一只猎豹般跳跃起来,双手成功勾住了厕所隔间最顶部的门框。
周思薇攀附着顶框,双脚在门板上迅速地蹬踢了两次,便翻身跳进了那逼仄的厕所里面。
她落地时,那杀手正好掏出了匕首,举起匕首便要插进杨冲的胸口。
周思薇见状,迅速伸出左手臂挡住了那一刀。
那本该插进杨冲心脏的刀,便硬生生地一刀刺进了周思薇的手臂!
杨冲是苏润案件的关键认证,她的存在至关重要,她绝对不能出事!
周思薇忍着剧痛猛地低头,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击那蒙面男人的脑袋,边撞,边冲怀下的杨冲喊道低吼道:“快跑!”
杨冲赶紧扯开了脖子上的绳子,从周思薇的腰下钻了出去,一边用力地咳嗽一边连滚带爬地朝厕所大门跑去。
蒙面男人见杨冲跑了,他伸出双臂扣住周思薇的肩膀,再一脚踢中周思薇的胸膛,将她踢飞出去。杀手看也不看周思薇一眼,便追着杨冲跑了出去。
周思薇被撞击在厕所的瓷砖墙壁上,五脏六腑与脑花都跟着震荡。
她落在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杀手的腿,并迅速地拔出腰后的小刀,一刀刺进了杀手的小腿。
蒙面杀手弯腰拎起了周思薇,用另一只脚将周思薇踢开,又瘸着腿追了出去。他跑出厕所,没瞧见杨冲的身影,意识到这次任务必定会失败,便想要脱身!
周思薇扶着墙站了起来,抽出枪套里面的手枪跟弹夹,一边追,一边用受伤的左手,将弹夹塞进了手枪中。
周思薇顺着地上的血迹追了出去,见蒙面杀手跑向了消防楼梯,她立即托举着手枪,大声喊道:“我是警察!立刻停下,否则我开枪了!”
“啊!”
看到持枪的周思薇,商场走廊上那些游客都惊呆了,顿时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周思薇从他们面前飞快地跑了过去,手臂一路滴血!
那男人像是没听见,闪身便进了消防通道。
周思薇迅速追了上去,撞开消防通道铁门的时候,她意识到了危险,猛地一抬头,便看到那蒙面凶手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道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手里,同样握着一把手枪,那手枪并非玩具枪,而是真枪!枪口黑幽幽的,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两人对视了片刻,几乎是在同时有了动作。
那一刻,拼的是速度!
砰——
两道枪声,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周思薇闭上眼睛,感觉到风从耳旁擦过,然后听到了垱的一声,她脑袋旁边的铁门被子弹打中了,冒了火星子!
接着,那歹徒闷哼了一声,疼得松开了手里的手枪。
周思薇抬头盯着歹徒,瞧见歹徒黑色T恤被鲜血染成了更深的墨色。
男人按着胸口,转身就要跑。
周思薇拔腿跑上前去,一边跑一边抽出腰后的手铐。她从后面一脚踢倒了蒙面人,蒙面人本就受了墙上,肠子都被打断了,又坚持得了多久呢?
蒙面歹徒被周思薇一脚踢倒在了阶梯上,周思薇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背上,将男人双手反过来拷在背上!
做完这一切,周思薇这才坐在男人的脚跟处,她捡起男人的枪,抱着两把枪,挨着墙壁大口的喘息。她盯着左臂上那个血窟窿,伸出红舌舔了舔苍白的唇,用手抹了把满脸的冷汗。
周思薇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但因为脑袋在流血,模糊了视线,便有些看不清楚手机上的来点名字。周思薇视线模糊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下意识说:“龙哥哥,三楼左侧消防通道,来找我...”
说完,周思薇便靠着墙晕了过去。
两分钟后,龙雨徒步跑到三楼的消防楼梯,看到的就是周思薇已经靠着墙壁晕了过去,却还紧紧抱着那两把枪的画面。
警察是绝对不能丢掉他们的枪支的。
龙雨心疼得不行,他赶紧拿出周思薇的手机,擦了擦她带血的拇指,把手机解了锁,给林景他们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尽快去医院。
挂了林景的电话后,龙雨这才拨了救护车的电话。
龙雨收走周思薇怀里的枪,别在自己的腰后。目光在受伤严重的罪犯与伤势稍轻一些的周思薇之间来回地转了两圈,最终龙雨还是先将罪犯抱了起来。
这是薇薇拼了命都要逮住的罪犯,他不能让罪犯死了。
龙雨抱着罪犯,找到附近一家商场的店员,要求他们找人将周思薇送去楼下等救护车,他这才亲自带着罪犯去了楼下。
他们在楼下等了几分钟,便看到救护车来了。
去医院的路上,龙雨坐在罪犯所在的救护车里,留周思薇和护士单独呆在一辆救护车里。
...
林景赶到医院来的时候,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罪犯和周思薇。
林景不是第一次看到龙雨,他知道龙雨是周思薇的女朋友,他拍了拍龙雨的肩膀,才问道:“人怎么样?”
龙雨比林景要矮许多,他其实只有一米六八,而周思薇净身高便有一米六高。周思薇长得还很漂亮,人也年轻,龙雨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外形条件,能找到周思薇这样的好女孩,是他几辈子修来的造化。
他是真的把周思薇当宝贝宠着的。
宝贝受伤了,龙雨怎么不心疼?
龙雨看着自己那双手上的血,声音颤抖地说道:“罪犯腹部中了一枪,生死不明。薇薇手臂被刺穿了,脑袋上也流了很多血,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林景又拍了拍龙雨肩膀,才说:“龙先生这次做的很对。薇薇受伤了,好好养着就会康复,但杀人犯若因为耽误救治时间死了,线索就断了。”
龙雨在队伍里曾是精兵,又跟着韩湛工作了许多年,他当然分得清局势,清楚孰轻孰重。只是他心里还是难受,他不禁埋怨地瞪了眼林景,说:“你也是狠心,将这么危险的事给一个小丫头去做。”
林景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他说:“那丫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让她去做些绣花枕头的事,她还不一定肯干呢。”
龙雨知道林景说的是真的,只是见到周思薇浑身是血的样子,他被吓到了,因此有些埋怨林景刻薄。
想到什么,龙雨将那两把枪从腰后套了出来,递给了林景。“枪我没碰,微微晕倒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枪呢。”
林景拿着枪垫了垫,说:“她这次办的很好,等这起案子结束了,她会被重用的。以后升职加薪,不是妄想。”他又盯着另一支枪,发现那是一把进口的枪支。
龙雨白了林景一眼。
“我去抽根烟。”
等龙雨将一根烟抽完,再回来,便看到救治周思薇的那个医生出来了。
医生正在跟林景说话,龙雨站在林景身后默默的听着,得知周思薇身上没有致命伤,他这才放了心。
那罪犯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后,也被拉回了一条命。他被推回病房后,被林景派了三四个人专门守着,不许他自杀,也不许别人谋杀。
天快黑的时候周思薇才醒来,她见到龙雨第一眼,便问:“那杀人犯还活着不?”
龙雨点头。
周思薇想了想,又问:“我的枪...”
“我帮你交给林队了。”
周思薇接着又问:“那杨法医...”
“没死。”龙雨的口气彻底冷了下来。
周思薇见龙雨口气不善,就不敢再问了。她偏头望着手臂上被包扎严实的伤口,叹了口气,才笑道:“我真厉害,都被伤成这样了,还成功地拿下了歹徒。龙哥哥,是不是为我感到骄傲啊?”
龙雨表情阴沉,他没好气地说:“你活着,我们是该为你骄傲。但你若是出了意外,残了,没了,看我为你伤心落泪,你会怎么想?”
周思薇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得委屈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雨,见龙雨满眼装着对自己的担忧,以及害怕,她心里暖洋洋的,决定不再逞强了。周思薇朝龙雨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龙哥哥,我好疼啊。”
龙雨顿时心疼起来。“我陪着你,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我这几天已经请假了,不用去上班,都陪着你。”
闻言,周思薇心满意足。
“我明早再吃东西。”
注意到门外有人,周思薇撩开眼皮子瞄了一眼,认出门外站着的人颜江和宋瓷。她赶紧跟龙雨说:“龙哥哥,韩夫人和颜法医来了。”
龙雨忙站了起来,拉了两把椅子过来,请宋瓷和颜江坐。
宋瓷拎着一堆补品进了病房,她站在病床边,盯着周思薇看了片刻,才笑了起来,说:“薇薇今天真厉害,听说抓到了一名持枪的歹徒哦。”
周思薇刚想炫耀两句,注意到一旁龙雨那难过又担忧的表情,便不敢再卖乖了。
她说:“我今天其实是第一次朝人开枪,我开完枪,看到那人倒了下去,若不是还有皮肉挡着,我心脏能跳到地上去。”
宋瓷被周思薇的形容给逗笑了。
见周思薇精神状态都不错,宋瓷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补品放在床头柜上,说:“这都是好东西,是我家先生从各地收罗来的补品,我怀孕不能大补。薇薇你多吃些,不要仗着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好,就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
周思薇早就听龙雨说过韩夫人是个好人,见到床头柜上那对价格不菲的补品,周思薇怪不好意思的。“谢谢夫人啦。”
放下补品,宋瓷这才在颜江身旁坐下。一坐下,颜江就说:“那个罪犯刚才醒来便试图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成功阻止了。”
闻言,龙雨便说:“查清楚是谁派来的人没?”
颜江摇头,“暂时没有。但不着急,只要人活着,就不愁套不出来消息,我们林队抓人审人是一把好手,人称人间阎罗,没有哪个罪犯能在他手里坚持超过一周。”
再硬的骨头,到了林景手里,都蹦跶不了多久。
宋瓷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她在走廊上,正好碰到了过来探望周思薇的林景。
林景见到颜江与宋瓷站在一块,他停了下来,笑吟吟地说道:“韩夫人,好巧,你也是来看周思薇的?”
宋瓷很久以前便跟林景见过。
当年穆冕绑架宋翡那件事,便是由林景一手侦查的。对穆家养女宋瓷,林景自然是印象很深。
宋瓷点了点头,才问:“林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林景目光微闪,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忠心下属,他说:“你守着,别让人靠近了。”交代好,林景这才跟着宋瓷一起去楼梯间说话。
宋瓷准备关楼梯间的门,却见到林景对自己微微摇头。
见状,宋瓷目光微动,她很聪明,猜到林景心里在盘算别的计划,也决定配合他。
宋瓷余光扫了眼身后,她对林景说:“关于苏润那起案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景瞄了眼门外那道隐藏得极好的人影,他微微一笑,才道:“韩夫人,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就是。我保证,你今天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宋瓷点点头。
她说:“我是苏润案件的目击证人,这件事林队你也知道,但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苏润被害的这起案子里,除了那四个侵犯过苏润的人之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真凶。”
闻言,林景目光微凝,“你是指...”
宋瓷说:“江顾川。”
宋瓷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告知了林景,林景听完,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韩夫人的意思是说,真凶不止那四人,还有一个江顾川!”
“嗯。”
那个一直躲在门外的人,听到了这话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景注意到那个人离开后,才对宋瓷说:“韩夫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夫人怀揣着秘密,势必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韩夫人,最近出行,还望多多注意安全。”
宋瓷眯了眯眼睛,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一离开医院,宋瓷便对颜江说:“你们那个林队,是属狐狸的吗?”
颜江听出了宋瓷对林景的讥诮,他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林队怎么就属狐狸了?他得罪你了?”
周围没人,宋瓷说话也不用拘泥隐藏。
她道:“方才我跟林景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内鬼就躲在外面偷听呢。他明知道那内鬼会把我是苏润案件人证的消息放出去,还故意默许内鬼的做法。你说,他不是属狐狸的,又是什么?”
“想用我引蛇出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怪不得他们都说这个林景是个心狠手辣的。”
颜江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这几天,我去山庄守着你吧。”
“不必,山庄很安全,我外出也会带着人。韩湛给我留的人,你大可放心。今晚你先送我回去吧。”
“好。”
宋瓷回到家后,便去了董炀的房间,与董炀嘀嘀咕咕说了半个多钟头,这才回房去休息。
而另一端。
厉锋正在他名下一家高级私密会所里面,与江顾川和应季一起商谈事情。包厢外面的所有人都被撤走,就连一直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厉锋亲自给江顾川和应季倒了一杯威士忌,他说:“尝尝。”
应季和江顾川都没伸手去碰那杯酒。
江顾川转过身来,盯着应季,不由问道:“应哥,真的失败了?”
应季点头,“嗯,被一个小女警给制服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病房里。人多眼杂,想找机会灭口都不行。”应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厉锋盯着愁容满面的二人,他说:“这次失败了,就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了。林景那个人办事滴水不漏,杨冲这次死里逃生,一定会被林景看守的更严密。”
“那怎么办?”应季放下酒杯,他说:“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污点。那一晚,我们本就是被人设计的。若不是被人下了药,我们与那个叫做苏润的丫头不会有任何瓜葛!”
“再则...”
应季突然看了江顾川一眼,若有所思地说:“若是我们当初没有杀人灭口,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江顾川低着头,不敢说话。
厉锋看了眼江顾川,又看了眼对江顾川颇有些埋怨的应季,他给应季续了杯酒,说:“哥,那丫头如果不死,她也会去把这个事闹大,我们还是别想脱离干系。”
应季皱着眉头,不吭声。
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忽然响起江顾川的声音,他说:“那个姓杨的当年给那丫头做尸检的时候,的确查出过你们四个人的痕迹,但她并不清楚那四个人的真实身份。我猜,林景如今也只是在怀疑厉叔叔滥用职权,压下了一桩命案。还不一定就知道,你们四个就是谋害苏润的凶手。他若知道,早就开始明里暗里地试探和调查你们了。”
闻言,应季和厉锋都看向了江顾川,“你想表达什么?”
江顾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说:“真正清楚你们四人身份的,应该是江臻。虽然不清楚江臻是如何查到你们头上的,但...”
江顾川荡了荡杯中的酒水,声音冰寒地说道:“只要江臻死了,不就没人知道凶手的准确身份了么?”
闻言,应季与厉锋都抿紧了唇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厉锋很是隐晦地朝应季看了一眼,那眼神虽淡,里面装的内容却不少。
江顾川正要期待这两个人给个狠话,便察觉到应季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应季凑到江顾川的身边,他在江顾川耳旁低声说道:“顾川,你与我们也算是共犯。所谓共犯,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顾川呆坐在应季的掌心之下,一时间不敢动弹。
他微微侧头,用目光的余光去看应季,他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他说:“应哥,我知道,那件事我与你们都有罪,都洗不干净。你大可不必怀疑我。”
应季却是笑了起来。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江顾川那宽厚的肩膀,声音温温柔柔地说着:“江臻是你的弟弟,你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他,该如何对付他,在什么时候对付他最合适,你一定很清楚...”
应季捏着江顾川端酒的那只手,将酒杯递到了江顾川嘴边。
江顾川下意识张开嘴,含住了杯子,听到应季说:“顾川,这次,我们都听你的。”
江顾川:“...”
傻子都看得出来江顾川与江臻迟早会撕起来,江顾川想要借他们的手除去心腹大患,这不是拿他们当傻子看待么?
时过境迁,应季与厉锋,早就不是曾经一遇到大事就手足无措被人当枪使的愣头青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一把算盘,就看谁打得更响亮。
江顾川顿时体验了一把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哂笑起来,故作轻松地拿掉了肩头的那只手,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我也就是说着玩,杀人可是犯法的。再则,江臻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们是手足亲,我怎么能对他下手呢。”
听听这话,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厉锋像是信了江顾川这番话,暂时放过了江顾川。他将长腿翘了起来,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说:“刺杀杨冲的任务失败了,江臻又不是个好对付的,林景更是不能碰的。那我们就等着坐牢吧。”
应季知道厉锋是在说气话,就没吭声。
江顾川则嘟哝了句:“怎么哪里都有他林景?”林景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克星,这若是在古时候,他林景就是皇帝的鹰犬,专门替皇帝揪出社会毒瘤。
厉锋正欲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发短信的人,叫做零。
厉锋一看到这名字,表情便变得冷肃起来。江顾川在盯着面前那杯酒发呆,没看到厉锋的反应,但应季却注意到了。
他见厉锋在看完那条短信后,眼神便变得诡谲危险起来。应季心里闪过一个疑问:谁的短信?短信又说了什么?
厉锋收起手机,对应季说:“妹子有约,先走了。”
说着,厉锋便站了起来。
应季与江顾川两人随之站了起来,三人一起朝着会所外走。三人的车都停在一起的,厉锋走在最前面,他站在江顾川的车前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顾川排在第二位,将厉锋停了下来,他也跟着一起停下脚步。
应季问:“怎么了?”
厉锋抿着唇摇头。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迈开长步子站到了江顾川的面前,他盯着江顾川,突然说道:“顾川,你觉得当年对我们几人下药的人,会是谁?”
江顾川:“啊?”他皱起眉头来,满头雾水地说道:“那晚船上那么多人,这让我怎么猜?”
厉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越过了江顾川的肩头,与站在江顾川身后的应季对上了目光。应季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型,他问厉锋:“你在想什么?”
厉锋说:“那晚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同时接近过你我以及秦川和安旭的人,却不多。哥,顾川,你们仔细想想,那晚同时接近我们的人,到底有哪些。”
昏暗的灯光下,将厉锋的身影拉长,在地上打上了野兽的形象。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烁着喋血的光芒,声音凉飕飕地说:“若被我查出当年故意陷害我们的人,我定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让他被乞丐,被野狗给弄死!”
盛夏的夜里,厉锋的声音宛如裹了一层冰,将周围三尺的空气都降低了。
应季目光落在江顾川宽厚高大的背影上,微微闪烁着。
江顾川兀自低笑了一声,才说:“是得把他挫骨扬灰了,若不是那个人,咱们又何必过这种憋屈的生活?”
“可不是。”厉锋笑着应了一声。“我走了。”厉锋甩了甩车钥匙,上了他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
应季则跟着上了一辆奥迪。
江顾川看着他们走了,这才上了车。
他驱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车子缓缓行驶了十多分钟后,突然靠边停了下来。江顾川将车熄了火,伸手抽了一张纸,将脖颈后面以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江顾川擦了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厉锋!
厉锋是不是猜到了他当年做的事,是在故意吓唬他?
江顾川又下意识否决了,认为是自己杯弓蛇影了。当年那件事他做的很隐蔽,当年厉锋他们没能查出真相,如今过去多年,就更是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再则,宋瓷的那只手机,早就被他丢进了蒼海。
是他自己吓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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