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任宗门。”
“也就代表他对宗门没有什么归属感。”紫袍中年男子慢斯条理道:“既如此,那为何还要倾尽宗门资源,去不惜代价培养他?”
“耗费大力气培养,若最终无收获就罢了。”
“别培养到最后,弄出个白眼狼来。”紫袍中年男子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坐在对面的土黄色战铠青年,淡淡道:“那才是真正亏得大。”
此言一出。
殿中众人脸色皆微变。
“东庭元老,言重了。”赤红衣袍女子应依玉皱眉道:“云洪护法虽不是自幼成长于总部,但同样是白君传人,不至于到叛宗的地步。”
“白君?”紫袍中年男子冷笑道:“白君先辈是厉害,敢于和仙人交战,但他惹下了多少祸患?令多少势力敌视?”
“他活着时威震八方,但他死后,宗门承受了多少灾劫,若非北渊仙人庇护,恐怕数万年前我落霄殿就覆灭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
“我落霄殿衰败,恐怕就是从白君先辈开始。”紫袍中年男子东庭低沉道:“观云洪今日之行,和白君先辈如出一辙,又何曾考虑过宗门安危?”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真正陷入了寂静。
即使殿主应依玉都不好反驳,因为,紫袍中年男子有一点说的没错。
若云洪真正全心全意为宗门考虑,就不会冒着和长洛齐氏开战的风险,和齐冠真人一战。
月有阴晴圆缺,
任何一方宗门氏族,若要长久生存,除非诞生寿元悠长的仙人神灵,否则麾下就不能一味行杀戮斗狠之事!
“云洪对宗门归属感不强,我不反驳!”土黄色战铠青年‘罗宇’缓缓道。
“但这是有原因的。”
“东庭元老,你刚才说宗门帮助昌风人族赢下了战争?”罗宇轻轻摇头道:“其实不必美化,真正令东玄宗不得不退让的,是国主法旨,而非我落霄殿。”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要求云洪对宗门有归属感?宗门又对云洪付出过什么?”罗宇盯着紫袍中年男子。
“他是宗门真传!”紫袍中年男子东庭皱眉道。
“那是白君留给他的!”罗宇毫不客气道:“要说恩情,那也是白君留给的一份情谊。”
“诸位。”
“我罗宇无意挑起两院之争。”土黄色战铠青年站起身,低沉道:“但我希望你们想清楚,云洪,并非我落霄殿不可。”
土黄色战铠青年轻叹道:“我不知在场诸位,谁有把握跨入归宙境。”
“反正我洞天一脉,除了东叶元老有一线希望外,恐怕再没人有希望了。”
“可云洪不同,只要给他时间,五成以上概率会跨入世界境,媲美白君先辈甚至超越!”
“对,全力培养他,或许会有风险。”
“但错过他,我落霄殿,将失去五万年来最后机会!”土黄色战铠青年猛然站起身:“天授不取,反受其咎。这或许,也是我宗最后的机会,我言尽于此!”
说罢。
他头也不回,直接飞离开了这座大殿。
大殿内一片安静。
“哎!”殿主应依玉望着土黄色战铠青年离去背影,轻叹一声:“诸位,决议吧!罗宇元老同意方案,还有哪位元老同意的?”
殿内寂静无比,最终,有两只手缓缓举了起来。
“司空元老,你们两个!”紫袍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眼眸中隐有怒气。
“东庭,我老了!”其中一位金色衣袍老者起身,叹息道:“我不想争了,坐化前,我只是想看看宗门是否真能再度崛起。”
话音落下,又是一只手缓缓抬起。
“阳旭。”紫袍中年男子瞳孔一缩,但举手的黑袍男子只是闭目不言。
再无人举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殿主应依玉和紫袍中年男子身上。
“算上没来的元老,只有五位元老同意。”
“殿主,即使加上你的两票,一共也就七票。”紫袍中年男子盯着高台上的应依玉,轻声道:“而反对的元老一共有九位位,这决议无法通过!”
“我知道。”殿主应依玉轻叹一声,缓缓道:“那对于云洪,就按第一护法来赠予修炼资源,这应该无人再反对吧!”
殿内不少元老轻轻点头。
紫袍中年男子也没再反驳,他们反对的只是倾尽宗门资源去培养,至于第一护法?
资源虽也不错,但也只是对普通洞天紫府而言!
就在众多元老以为尘埃落定时。
忽然。
殿外传来一道冷酷声音:“我反对!”
紧接着。
一位身穿黑色战铠的冷酷男子踏步走入了大殿中,目光扫过殿内所有人,最终落在高台上,低沉道:“殿主,我反对!第一护法的资源,是要靠那云洪自己争的,不是靠给的!”
“东叶。”
殿主应依玉瞳孔微缩,声音蕴含怒气道:“老祖还没死,我还是殿主,落霄殿还轮不到你东氏来做主!”
刹那间,殿内一片寂静!
连紫袍中年男子脸色都微微一变,他虽反对宗门将巨额资源投在云洪身上,但也想到局面会闹到这一步。
他向黑色战铠眼神示意,但后者置若罔闻。
“殿主,等我把话说完!”黑色战铠青年低沉道:“云洪,是我落霄殿弟子,自当和其他弟子一视同仁!”
“所以,他想要第一护法的资源?那就自己去争!去击败东游护法!”
“他想要得到宗门更多资源。”
“可以。”
“但他必须要进安海殿,去证明,他真有那般妖孽天赋和实力!”黑色战铠青年低沉道:“我东叶,从来只信自己所见,若这云洪真有实力,那就用他的剑,真正去让所有人信服!”
“而不是靠着一份战斗影像和一份情报。”黑色战铠青年冷酷目光落在殿中众多元老身上:“不知诸位元老,意下如何?”
一片寂静。
之前一起和紫袍中年男子共同反对的几位元老被盯的头皮发麻。
大家虽都贵为元老。
但论真实实力,这位身穿黑色战铠的东叶元老才是宗门中实力仅次于老祖的存在。
“东叶。”紫袍中年男子有些焦急。
说到底。
东氏如今在落霄殿内能够如此大的威势,除了有氏族内有三位星辰境,更重要的是因为东叶。
身为万物境圆满修士,他是真正能匹敌归宙境的存在,他才是东氏真正的第一人!
他一人,就抵得上十位乃至更多星辰真人。
“东庭元老,我是东氏族人,但亦是落霄殿弟子!”黑色战铠男子低沉道:“最终如何,就看云洪他自己的表现吧!”
紫袍中年男子怔怔盯着黑色战铠男子,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诸位。”声音从高台上传下。
“按东叶元老的提议,如今决议是八票对八票。”殿主应依玉轻声道:“我会前去请示老祖,由老祖来做最终决定!”
“不必了。”
紫袍中年男子东庭忽然摇头,长叹道:“我同意东叶元老的提议,就看云洪护法在安海殿中的表现吧!”
至此。
落霄殿高层会议,做出了最终决定!
但时间流逝。
一天、两天,这场由云洪引发的偌大波澜逐渐平静下来,云洪依旧没有来到落霄殿总部。
再一次神秘消失。
……
北渊仙国,一条连绵数十万里,最宽处达千里的大河,其中一处河段。
两岸是万丈高山,河水汹涌激荡,幽深不可测。
哗~
原本平静的虚空中,忽然荡漾出阵阵涟漪,只见一位身穿紫袍的青发少女出现在高空中。
“倒是很久没来了!”九元宗主喃喃自语。
她径直朝着河水中走去。
“哗啦啦~”河水自动分离,待九元宗主消失在河水中,河流又再度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大河深处。
有着一条幽暗狭长的河谷,一片晦暗,肉眼不可见。
“开!”九元宗主取出一枚神秘血色令牌,令牌正面是一座巍峨塔楼,背面写着一个充满着煞气的‘杀’字!
“哗啦~”
血色令牌瞬间投影出一道光芒,原本幽暗的河谷中瞬间出现了一条空间通道。
呼!呼!空间通道中飞出两名血袍身影,朝着九元宗主遥遥一拜:“请!”
“九阶战魂兵?”九元宗主心中暗惊。
这一级别的战魂兵,个个都有近乎仙人的实力,即使北渊皇族都没有这种傀儡,却被天杀殿拿来守门?
“不愧是大千界第一杀手组织!”
九元宗主脑海中念头百转,脚下步伐却不慢,一步迈出直接飞入了空间通道中。
一入空间通道,一股无形的血色气流瞬间包裹住了九元宗主,同时她的脸上自动浮现了一张血色面具。
但九元宗主并非第一次来此,对这等异变倒是颇为平静。
很快。
空间一阵涟漪。
“到了。”九元宗主从空间通道中走出,环顾着屹立于幽暗世界中的血色塔楼,还有那一道道进出血色塔楼的身影。
每一个人,都被血色气流和面具完全包裹。
即使用灵识探查,也没有任何区别。
天杀殿为何被公认为大千界第一杀手组织?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的保密措施无比严密。
有了血色气流和面具掩盖,无论是前去接受任务,还是发布任务,谁都探查不出来。
即使仙人神灵都难以看透!
唯一知道面具下身份的,只有天杀殿本身,但天杀殿无尽岁月的信誉,令所有人相信它不会泄露消息。
当然。
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进入天杀殿,普通修仙者别说进入,甚至都不清楚这一组织在何处。
天杀殿自有庞大的情报系统,当确认你有足够实力时,自会通过神秘手段将资格令牌送到你的手上。
而且。
天杀殿也没有真正的驻地,它只在大千界无数地域中建有一条条特殊空间通道。
通过这些空间通道,才能抵达‘天杀界’。
“这些所谓的天杀界,恐怕都有许多座,随机对应不同地域,天杀殿真正的老巢,仙人神灵们恐怕都不清楚。”九元宗主暗自摇头,飞向远处的巍峨血色塔楼。
她统领的东玄宗在北渊仙国威名赫赫,但和天杀殿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天杀殿,太神秘!
历史上,曾有仙人因亲友被刺杀,一怒之下欲要杀入‘天杀界’,但他刚进入天杀界,就被无形的空间神通直接挪移出了天杀界。
这位仙人毫无抵挡之力。
震惊整个大千界。
按道理,以天杀殿不可思议的实力,完全能够镇杀这位仙人,但天杀殿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并没有人出价要杀这位仙人’!
有人出价,才会杀人,这是天杀殿亿万年践行的理念。
要价极高,但若刺杀不成,一定退还全部灵晶宝物,这是天杀殿亿万年铸就的信誉。
嗖!
一路飞行,九元宗主虽能看见一位位和自己类似的身影,但大家都是擦肩而过,彼此没有交流。
没谁会在天杀界动武。
一旦动武,若不造成伤亡,天杀殿只会驱逐,但也会永远剥夺你来天杀界得资格。
“呼!”
九元宗主进入了血色天楼,空间瞬间变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巨大殿厅。
殿厅宽旷,却没什么装饰,仅有一名红袍青年等候着。
“六阶战魂兵。”九元宗主一眼看出这红袍青年底蕴。
按天杀殿的理念,若是真正的生灵接待,总有泄密的可能,唯有傀儡,绝对忠诚。
所以,无论是接待杀手还是接待客人,都是傀儡。
“尊敬的七等尊阶客人。”红袍青年微笑道:“请问是发布任何还是接任务?”
“发布任务。”九元宗主开口,声音透过面具自动变得沙哑:“云洪,修为洞天境,地域南星洲北渊仙国,身份落霄殿护法!”m.
“请稍等片刻。”红袍青年恭敬片刻,闭上眼。
九元宗主来过数次。
她清楚,这是天杀殿真正的高层在计算需要的相应价格。
时间流逝。
足足过去了十息时间。
“好了!”红袍青年睁开眼,微笑道:“此人可杀,但刺杀任务是八等任务!”
“若发布内殿任务,价格:一亿灵晶或等价宝物!”
“若发布外殿任务,最低标价,一千万灵晶!”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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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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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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