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深秋的雨砸在路面上,空气也随天气变得湿冷,行人走在路上,撑着各色雨伞,有的下意识裹紧自己身上的秋外套。
佟硕晖不知不觉走到了鑫宏公司门口,收了伞,抖落伞面的雨水,用力推开楼下的玻璃大门。
“哟,硕晖,这么准时啊!快点,会议马上开始了,在三楼。”同事小刘从楼上走下来,正好迎上进门的佟硕晖,和对方匆匆打了一个招呼。
“小刘,你这是去哪里?”佟硕晖见对方要出门。
“噢,是这样的,刚才林总安排了今晚的一些工作任务,看起来大家伙又要熬通宵,这不,我得出去准备点今晚的夜宵。别急,会议还没开始呢!你先上楼。”小刘说完匆匆朝外头走去。
佟硕晖来到会议室,和几个同事打了招呼。
深色西装的中年人唤了佟硕晖到办公室。
“硕晖,你先过来一趟。”
“林总,您找我。”
“坐吧!”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一阵子。”佟硕晖笑笑。
“没关系,都是年轻人嘛!硕晖啊!你结婚也一年多了吧!家里还照应得过来么?”林宏话里有话,他笑看着坐在对面的佟硕晖。
“还行,您有什么工作尽管安排。”佟硕晖撇开家常话题,倒是对工作十分投入。
“也是啊,有孩子了吗?”林宏笑得更深。
对于对方突然的发问,佟硕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林宏很少关系过自己的私事。
“还没有!”
“那可别耽误了,不过你们都还年轻,不着急。”林宏说完,从手边文件堆中挑出一叠文件,递给佟硕晖。
“硕晖,你先来看看!记得上次你替咱们公司成功完成了一项合作,那家合作商对你的设计可是称赞有加,希望你能再设计一份这样的图稿。如果有需要改动的,我让他们修改。”
自从佟硕晖入职鑫宏公司后,在业务上不仅超过同龄设计师的能力,甚至连资深前辈们也对其的能力感到叹服。自然林宏对此非常看重佟硕晖:他是公司的一张‘王牌’,曾经也有其他公司想趁机挖墙脚,好在佟硕晖并没有跳槽,而是勤勤恳恳为鑫宏付出,这不禁让林宏卸下了心下的一块大石头。
“看完了吗?”林宏试着催促对方。
“看完了,没什么问题,您觉得这样可以吗?我先带回家再修改一些细节。”佟硕晖说完要将文件收起来。
“等等,先不着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林宏摆摆手,按住对方要收走的文件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对方跟前。
“您说!”佟硕晖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接到了新的合作,只不过这次需要安排设计部先去实地勘察一下环境,记得你曾经就是这个专业出身的,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林宏绕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佟硕晖若有所思,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次的工作是不是要出远门?”他已经预感到了林宏话中的含义。
“是的,至少要十天或半个月,等会儿我会在会上说明,这次由你负责。”林宏像是将任务和压力推给了佟硕晖。
佟硕晖也知道,户外勘测设计的风险和难度比单纯在图纸上加班设计辛苦太多,还有很多未知的不定数,但出于对这份工作的热忱,却没有拒绝。
“怎么样?要不要和家里说一声?包括你今晚不回去的事情?”林宏暗示,指指自己手里的手机。
“等会议结束吧!”
“也好!走,咱们到会议室去谈。”
林宏推门离开办公室,佟硕晖跟在其身后一并离开。
会议结束后,佟硕晖出了会议室门,来到会议室的走廊,他掏出手机,按下通讯录中熟悉的号码。
“喂!是硕晖吗?”电话那头殷槿桦的声音传来。
“槿桦,我今晚暂时不回家,还有……”
“还有什么……喂……”
殷槿桦那头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干什么嘛,说话说一半。”她带着小小的抱怨,将手机放在一旁,暂时不去考虑刚才的电话,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要有,他还会再打给自己的。
鑫宏公司走廊,佟硕晖见到手机电量已显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方才出门时候明明充满了电啊!难不成电池坏了?
“硕晖,快过来,好东西,先吃点儿。”小刘从背后唤了他一声。
“好,我马上过来。”佟硕晖合上手机,一时间忘记了电池的事情。
翌日,天明时分。
“硕晖,我们出发吧!”同事催促道。
“我……”
“昨晚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林宏在其临行前关切地问道。
“是的,准备好了,只是……”佟硕晖昨夜赶着回去拿几件需要换洗的衣物,便匆匆出了门,回家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而殷槿桦也早已睡下。他没有吵醒妻子,只是这次出远门不知道要走多久,在临走前,留下几张字条写了些生活日常相关问题和需要叮嘱对方的事情。
佟硕晖拉回思绪:“我们出发吧!”
“好,一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到了目的地,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在林宏的送别中,一群人踏上了行程。
时间已过去三四天,殷槿桦在那日醒来后看到了佟硕晖留下的字条,心下知晓对方这些日子要做的工作,由于自己的工作也比较忙,这三四天内,俩人并未有过任何的联系。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秋雨打在梧桐叶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殷槿桦倒吸一口冷气,收了雨伞,走进屋内,深秋中,气温变化也快,风和雨都带着一丝寒冷。
她回到屋中,倒了一杯热水,可……心跳在加速,为什么又会莫名地慌乱呢?
殷槿桦顺手关上飘进秋雨的窗户,试图让屋子变得暖和一些,摩挲着攀上手边放着的褚黄封面诗集。同样也是那个寒夜里,他将诗集递到自己手中后转身留下的那一抹白色背影。在殷槿桦的印象里,佟硕晖与那抹白色能融洽地结合在一起。
她将樱花琥珀握在掌心,在她看来,这是紫城中学里盛开得最旺盛的那一朵,他用心将它保留下来了,就如同他对自己的那颗心,永远向着永恒,不凋零。
倦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殷槿桦倒在沙发上侧身睡着了。
时间又过去四天,离佟硕晖出门已经有十天之余,这些日子,一直不停地下着大雨,从未有过的雨水季,给原本勘测的基地增添了不少困难。
佟硕晖带着同事们迎着困难坚持了几天,其中有人已经发出连连抱怨。
“我说硕晖啊,这种日子,要下次再给加工资,我都不愿意再来了……”同事小刘叫苦不停,他站起来,揉着两条蹲了太久酸麻的膝盖。
佟硕晖倒是并不在意,一面撑着雨伞,将工具固定住,笑着道:“既然选择了热爱这份事业,就要认真恪守下去。”
“我可没你这个耐力,哎!要坚持你自己坚持下去。干咱们这行啊,过了三十五,准得病!我以后还得考虑一下换行。”
小刘的话并没错,在他们这个行业中,除了日常接受超过常人正常八小时工作时间外,还得接受定期的不确定户外风险,说不辛苦或者赚钱,都是骗人的话。
同事小吴急匆匆地从内室跑出来,走到佟硕晖身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硕晖,你的电话来了,不会是嫂子吧?”
小吴将手机递给佟硕晖。
“谢谢你,我来看看。”
佟硕晖接过手机,翻着通话记录,收件箱内还有一条没有存联系人的陌生短信。
下面的署名让他一瞬间呆在原地。
“怎么了?硕晖,嘿!”小吴不知情地笑笑。
“噢,没什么,你们继续忙,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佟硕晖将手机收起,放入身上的背包内,继续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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