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槿桦接到紫城市亲戚那边的消息,得知母亲病情加重的情况,不得已只能放下手边工作,临时作出回紫城市的决定。
母亲是她自己最在乎的人,就算现在事情再怎么忙,工作再怎么蒸蒸日上,也不能放着母亲不管。虽说在靖西市的日子过得比曾经好了,雨慧也随着年龄上了幼儿园。压力也会跟着减少很多,但是并不代表着这份压力消失。
人在任何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计划和压力。这几天,殷槿桦一直在回想学生时代的那些事情,想得越多,就连梦里也残留着那些断章,细细碎碎,似梦似醒之间,还会缠绕一些让人永远捉摸不透的东西。也许人生就是如此,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成长起来,再经历,再迈向新的台阶。
“槿桦,我支持你的选择。”叶萌萌一直为殷槿桦着想。
殷槿桦也同样知道,这些日子,都是谁在帮自己。以前在紫城市,遇到挫折和爬不起来的时候,是顾佳仪,现在是叶萌萌。
真正在意你的人,无论相隔多远,或是隔了多长时间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帮助你。
殷槿桦在靖西市工作也快三年,入职职业学校后,收入比之前更稳定,同时也在那边与同事们相处得十分愉快。若说现在离开靖西市,等于是将刚刚发展起来的工作和计划打破。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喜欢的艺人leslie,曾经从困难中磨练自己,离家后一个人到英国求学,在利兹大学留学时,突然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不得已只能放弃学业回到自己的家中。这一点,殷槿桦深有体会,虽然谈不上感同身受,但她知道,每一个人有梦想或者在将梦想付出实践的人,就算是命运的捉弄与安排,都逃不过,不是说没有能耐,而是选择了必须要选择的东西,有一种牵绊无法割开,那就是亲情。是带着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人会本能地放弃一些东西。
比起leslie,自己幸运了很多。至少自己是个普通同人,有着自己能够支配的生活,虽说曾经也未曾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却又有那么多的好朋友在鼓励自己一次次站起来,还有深爱自己的亲人,对于这些事情,她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殷槿桦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她只是不会给自己定一些不切实际的目标,人的计划越多,履行的精力有限,若是计划与现实未达成一致,失望也就更多。殷槿桦后来的成功,也是将计划由小到大,从自身实际出发,一点点将那些要做的事情都一一做完。
雨慧长到了五岁,平日里殷槿桦对她的要求很高,不是说所有在这个年龄段学习各种兴趣班的孩子都没有童年。殷槿桦认为,孩子在幼年时期,对事物的认知和学习能力是很强的,抓住这个黄金时期开发孩子的潜力。
娱乐的时间是要有,但不能放松,在学习不同的知识时,更多的是培养孩子的兴趣和爱好。把那份幼儿肩上的压力逐步培养成为他们想要学习的事物。将那份压力转化为快乐,在雨慧单纯无暇的眼中,她读到了这个孩子的坚韧与不屈。
这么小的孩子,难得有这样的毅力。
那一年,雨慧下了兴趣班按照殷槿桦安排的学习计划坐在小桌子前拿起笔和本子写着要练习的字。
窗外传来小鸟的鸣叫,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们在窗外的小空地上玩着沙子泥巴。孩子们的父母都是在这边打工的,白天没时间管孩子,到了孩子放假,父母有的去隔壁打马吊,也有的在去亲戚家串门,一大家子吵吵闹闹地围坐在一起。
孩子们则被忽略在了小空地上。
殷槿桦将窗户关上,不让这些喧闹传进雨慧学习的房间里。她则认为,那样的孩子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在合理利用童年这个能抓紧学习的时间段。
家长从孩子小的时候忽略到放任孩子的日常生活,只会给日后的孩子们带来并非正面的影响。
殷槿桦始终认为,什么样的父母和家庭,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人也是分群和层次的。故此,她从不会让雨慧与这群“野孩子”们每日每夜地消耗宝贵的时间去“疯玩”。在她看来,这是在浪费生命。也许孩子们的父母对自己孩子要求自然不高,小时候不对孩子们进行良好的教育,等到成年后,日子也就像他们一样按部就班地过着,只要不饿死就行。
这就是为什么,殷槿桦不想再牵扯到家庭与婚姻中的原因,太多太多的计划与生活习惯与自己的情况相背离,她也不想在这种不求上进的群体中生活下去。所以,她选择了跳离。
关上了这扇窗,就等同于将那些与自己生活方式背离的群体永远地隔绝在了另外一个空间,而雨慧,在自己的教育下学会的知识越来越多,成长得也越来越快。
回想起雨慧小时候的事情,那一次,在水沟前跌倒,奶娃娃时期的雨慧一个劲趴在水沟边大声哭。
还记得那个时候,殷槿桦为了锻炼孩子的毅力,竟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奶娃娃哭着哭着,就自己再次爬起来,跟上妈妈的脚步。
她唯有做到狠下心,尽可能锻炼孩子的毅力。也不会像大多数家庭中那样溺爱孩子。
作出那样的决定后,她毅然转身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可看到孩子满身泥泞扑向自己怀里大哭时,她也曾想过,如果就这样转身之际,孩子被人掳走或者发生什么危险。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将孩子带到这个世上,这个孩子是她重生的希望。也许她活下去的力量,这份力量如果一旦失去,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未知的,不一定都是坏事。
直到那一天,奶娃娃长成了五岁的小女孩,雨慧说话和懂事得比一般孩子更早。小小年纪开始帮着妈妈做事,提菜,这让殷槿桦感到十分欣慰。
在她上幼儿园的年纪里,看到了别家孩子的场景。
回到家中,默不作声,她也不会和其他孩子那样哭闹,就和小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看书。
殷槿桦这个时候也留意到了孩子的情绪变化。走到孩子身边坐下。
“雨慧,在想什么呢?”殷槿桦知道自己女儿的想法,从小到现在,一举一动哪怕一个表情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雨慧小小的胳膊,张开小小的手掌,扑在殷槿桦怀中。
许久,静静地从下至上将头埋在殷槿桦的怀中。
奶声奶气地问道:“妈妈……今天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鹏鹏。”
“怎么啦?宝贝。”
“在幼儿园里,还有小提琴课上,他们都有爸爸来接。”
听到这里,殷槿桦心中不由得一阵麻木,这种麻木很快遍布周身,从来没有人向孩子提起过这个。她苦笑,即便是不说,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慢慢知道自己有父亲这件事情。
这个称呼,似乎从雨慧小的时候,这个称呼,殷槿桦从来都没有教过她,更不要说雨慧的记忆力会出现这个词汇。
为什么?这个“父亲”的字眼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跃然在眼前,从雨慧小小的年纪中,稚嫩的声音里传出。一时间让殷槿桦无法适应,她僵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妈妈……”
随着雨慧的呼唤,殷槿桦再次从发呆中惊醒,望着怀中靠着自己臂弯的孩子。
低头道:“雨慧,你也有爸爸,只不过去了很远的地方。”在这种事情上,殷槿桦没有选择回避,她也不是没有做过思想挣扎,最后选择,在孩子面前唯有坦诚面对一切。
对于佟硕晖,她不是没有恨,更多的是那份无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佟海坤病危,梁秀芳决心拿孩子作为赌注,硬要她将孩子还给佟家。
这是她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不会拱手将孩子送给其他人,这种念头任何人想都不要想。
那一年,殷槿桦没有说话,也没有作出当面拒绝,她知道佟家人的心思,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迁怒于对方家庭,造成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叶萌萌得知这件事的经过,轻轻叹着气,她知道殷槿桦太苦了,为了躲避佟家抢夺孩子的事情,殷槿桦不得已才来到了靖西市,那个她读研所在的城市,在这里落户,这个女人的坚强,叶萌萌曾经也没有想过。
俩人都是十分坚强的个性,只不过殷槿桦,和自己的境遇完全不同。
“槿桦,你放心地回家吧!如果阿姨那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还有……说好了孩子可以放在我这里,很安全,就算佟家人要夺走孩子,他们也休想。该走的法律程序,必须走,就像你曾经说的,这是个法治社会,佟家人再怎么无理取闹,最终还得法律说了算,大不了,你们可以为这件事上法院……”
殷槿桦知道叶萌萌的好意,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看得出,你对佟硕晖,还是有感情的吧!”
“萌萌……”殷槿桦欲言又止。
“好了,就算你不愿意说,或着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也难怪,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讲,特别是有了对方的孩子之后,那份牵绊也难以割舍。”叶萌萌虽然没有经历这些事情,却在相通的问题上能将事情领会到重点。
收拾好了一切,殷槿桦带着孩子离开靖西市。叶萌萌将她送到车站。
“这个时候,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在路上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随时联系。别忘了,靖西市还有一个我。”叶萌萌大方、仗义,这些都与殷槿桦曾经在学校时期对她的关照有关联,曾经的那一切,叶萌萌都深深记在心里。
“再见!萌萌。”
殷槿桦一手牵着雨慧,踏上了返回紫城市的路。
柯水市菱瑞公司
时光一晃进入到2011年,这一年,对于大家来说,有的人日子开始越过越好,事业越做越强。
“顾总,这是本市十五家企业发来的邀请函。”小丁跟在顾萧身边也差不多有了四五年,从赵裕走后的那一年开始,小丁亲眼见到了顾萧爬上总经理的位置上,同样,顾萧周围的人也被他渐渐扶持起来。
顾萧轻笑着接过文件:“放在这儿吧!”
最近的赴宴越来越多,与多家公司合作后,菱瑞的收益在不断上升,而菱瑞在洪振手中时也已经上市,只不过通过顾萧接手后改变的一些公司管理方案,对于业绩的上升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小丁,最近洪总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经常入院治疗,查清楚是什么病了吗?”顾萧面部表情中呈现出对洪振的关心。
“听说还是老毛病,哮喘,还伴有心脑血管疾病。”
“你下去忙吧!我知道了,改天,咱们也要去看看洪总才是。只是手头事情还有点儿多。”
“顾总您想得周到。”
“做人也不能忘本,当初如果没有洪总这个伯乐,今天的菱瑞也不会有这样辉煌的发展。”顾萧随手拾起身边的工作本,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得意。
小丁知道顾萧的野心,眼下,自己除了在人家手下混日子,又哪里会做其他打算,顾萧绝对不是个善茬。
柯水市医院
洪振趴在病房的床边,用手吃力撑住床沿,一个劲咳着嗽。
现在的洪振,每日靠着营养液度日,剩下举目无亲的日子,着实煎熬。
曾经的他,可以通过投入到工作的当时排遣心中的烦恼和孤独。
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在自己口干舌燥的时候,需要喝上一杯水,都已经成了奢望。来来往往的病人,眼前呈现出数不尽的过路人,隐隐约约间,收进眼底的除了陌生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孤独地靠在床沿边,思索着这些年的过往。
“顾总。”亲切的呼唤来自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里。
“是你!”洪振抬头,一只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洪总,您慢点。”赵裕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又替对方倒了一杯水。
洪振与赵裕之间的缘分也有近二十年,那个曾经什么都没有的少年,为了养家糊口,后来遇到了洪振。
“赵裕……”洪振的眼里饱含着深情。
“洪总,一切都还好吗?”
“赵裕,当初的事情……”
现在的赵裕,仍旧是孑然一身,只不过褪去了曾经的那份傲气,变得更谦虚。他紧紧握住洪振的手。
“洪总,事情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特意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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