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霖的厉声质问，是让赵立脸色大变，心咯噔一下，直接下沉。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心头。
他猛地伏身在殿上，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下头，大呼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赵立如何都没有想到，他逼楚天霖治罪沈鸣鸾不成，还反被问罪了。
明明是沈鸣鸾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
怎么就成了他咄咄逼人、处心积虑了？
“冤枉？不是你派人在铁骑营和禁卫营，散布镇北将军是女子的消息？”
“不是你让人将这消息散布给京都的百姓知道？”
“不是你派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才让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难道不又是你，威逼文太医，要他指证镇北将军是女子？”
“赵立，你当真以为，你暗中的那些小动作是神不知鬼不觉，朕不知道？”
“如今，你还敢说你自己冤枉？”
楚天霖的这番连声质问，就像一个个的轰天雷，直接在赵立的耳边轰炸了开来，震得他不仅耳朵嗡嗡作响，是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人晕头转向，久久的回不过神。
等他意识到，楚天霖说了些什么的时候，顿时就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比起刚才，这一刻的楚天霖，才是真正的叫赵立感觉到了恐惧和害怕，只觉着在他凌厉的目光中，死亡在逼近。
似乎，一下秒性命就保不住了。
赵立不敢说话了，以他马首是瞻的那些朝臣，就更不敢吱声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也跪在了殿上。
剩下的那些，没有附议的朝臣，这会也明白了，这两日流言会传的如此沸沸扬扬，竟是有赵立的手笔，当下就看他的眼神带着些鄙夷了。
他竟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对待功臣名将，真是令人不齿！
一时间，金銮殿寂静无声。
楚天霖冰冷的双眸，扫过大殿，看着众臣的表现，眼里温度才堪堪有些回转，他原先还有些担忧的心，这会算是放下来了。
将赵立这个幕后之人都解决了，还有谁敢对他如何处理沈鸣鸾女扮男装之事有异议？
楚天霖又将目光落回到了沈鸣鸾身上，眼神都不自知的变得温柔了起来，心里隐隐的带着些许窃喜。
此时看来，也许，赵立还为他和鸣鸾做了件好事，让鸣鸾顺利的恢复女子身份。
“众位爱卿，镇北将军女扮男装之事，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理？”
楚天霖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转向了朝臣，说话的语气，是明显的比刚才愉悦了不少。
朝臣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心下也跟着一松，大殿的氛围瞬间就变得不再那么凝重。
“这有何难的？依本王之见，以前如何，以后就如何，最多就是镇北将军恢复女子的身份罢了！”
七杀勾着唇，脸上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话说的理所当然，俨然是坚定的站在沈鸣鸾这边，维护着她。
“长乐王的意思是，要让镇北……沈姑娘继续出任大将军之职？可是，我东启国历来都没有女子出入朝堂的先例，这似乎有些……”
兵部尚书陆凌峰站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不赞同七杀的话。
陆凌峰的话音落下，就有不少的朝臣，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显然，陆凌峰的话，说得正合他们的心意。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楚天霖望着下方的朝臣问道。
他们的神色，他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也差不多知道他们的想法。
这一点，楚天霖倒是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毕竟，女子当官做将军，在东启国是真的从未有过，他们无法接受，也实属正常。
楚天霖想要打破先例，只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
朝臣的沉默，又让大殿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陛下，您宽宏大量，不计较微臣的罪责，但是微臣始终有欺瞒之嫌，对将士、对百姓，微臣也始终要有一个交代。微臣愿意除去大将军之职，请陛下允许！”
沈鸣鸾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直起身望着楚天霖，眼神诚恳又坚定。
显然，她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旁人不清楚，但她自己心知肚明，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能这般轻易的被揭过，只因为这个君是楚天霖。
换做其他人，她都可能被问罪。
如今，她执意请求削去大将军之职，也只是不想让楚天霖在朝臣和百姓前失去威信。
楚天霖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沈鸣鸾的决定，刚要否决的，文青泽却开了口，“陛下，此事不如依了镇北将军，这也算是给将士和百姓一个交代。”
文青泽显然是与沈鸣鸾想到了一处。
见文青泽也这样说了，楚天霖不由面露迟疑，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眉头舒展，眼里闪过了一道精光，开口道，“自今日起，削去沈鸣鸾镇北将军之职，转由沈安阳接替并掌管镇北军！至于禁卫军统领之职，则由楚风霁接替。”
心情的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会，楚天霖的心里是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
他这算是彻底的帮沈鸣鸾将先前一直忧心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既让她恢复了女子身份，又让沈安阳接管了镇北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文丞相，回头你拟一份公告，将沈鸣鸾是女子之事，昭告天下！”
“微臣遵旨！”文青泽快速的回应道。
朝臣，却被楚天霖这一手玩得，迟钝点的是有些转不过来，反应快点的，却觉着陛下对将军府是格外的恩宠。
这镇北将军之职，说来说去，还是归了沈鸣鸾姐弟二人。
偏生，他们似乎还找不到理由，来否决沈安阳接替镇北将军之职。
沈鸣鸾女扮男装的处理结果，算是尘埃落定。
“鸣鸾，朕听闻，你今日要在皇城前向百姓解释流言之事？”
沈鸣鸾已恢复了女子的身份，楚天霖也不顾忌，索性在朝臣面前，直呼她的名字了。
“正是。”沈鸣鸾已经站起了身，听到楚天霖的话，还是习惯性抱拳行了男子之礼。
“如此，朕与你一道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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