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入长街,沈鸣鸾归心似箭。
来到将军府前,往日颇有气势的府邸,此时却紧闭门户。
没有守卫。
唯有两盏高挂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光,在风里一摇一晃的摇曳着。
就连那高悬的匾额,金漆斑驳。
处处透着落魄、颓败、荒凉……
沈鸣鸾的心倏的一紧,清冷的眸子里露出了悲怆和愤慨的情绪。
她想过,如果她战死了,楚天霖即便不给追封,不给安阳加官进爵,但是至少也会善待将军府满门。
可是,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人走茶凉?
那祖母、安阳他们,这三年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沈鸣鸾站在府前,举起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她怕。
怕真的物是人非。
怕她牵肠挂肚的人,因为她的离开吃苦受难。
咯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姑娘,你找谁?”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老管家佝偻着腰,眯着昏花的双眼,打量着沈鸣鸾,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挪动步子,踏出了府门,想要离沈鸣鸾更近一点,看更清楚些。
沈鸣鸾从悲愤的情绪中猛然回神,她双瞳微颤,瞬间有些泪目。
三年,管家竟是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那祖母呢?
沈鸣鸾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老管家的话,可话都哽塞在了喉间,声音也变得支离破碎了,“我、李伯,是我,我回来了!”
“你……”
老管家身体猛地一颤,一双眼陡然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鸣鸾。
他双手颤抖的抬起,想要去揭开沈鸣鸾的面纱,可又想到两人的身份,又连忙放下,努了努唇,试探的叫唤了一声,“将、将军?”
“是,是我!”沈鸣鸾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眼泪倏的一下,从老管家的眼中滑了下来,“将军!”
“将军,您还活着?您终于回来了啊……”
又喜又悲的声音,老管家紧紧的抓着沈鸣鸾的手,满眼的泪花,可脸上的神色却是悲切的让人看得心酸流泪。
沈鸣鸾也被他的一句“将军”,叫得鼻尖酸涩,眼眶泛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快快,将军,快进来。”
“老奴这就去通知小将军。老夫人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老管家牵着沈鸣鸾的手,急匆匆的进了府。
听着他嘴里絮絮叨叨的话,沈鸣鸾脚步一顿,怔在了原地。
老管家,还沉浸在沈鸣鸾活着的喜悦中,健步如飞的往沈安阳的院子去。
就连沈鸣鸾没有跟上,都没有察觉。
沈鸣鸾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在不停的盘旋。
老夫人终于可以瞑目了……
什么意思?
祖母、祖母过世了?
祖母怎么可能会过世呢?
噩耗,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狠狠的劈在了沈鸣鸾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得到消息的沈安阳,急切的冲出了自己的院子。
是连轻功都使用上了。
当远远的看到,大厅前,站着的红色身影,他的双眼蓦的发红。
即便不看她的脸,沈安阳都能认得出来,站在那里的人,就是他的姐姐沈鸣鸾。
“姐,姐,姐……”
如同年少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沈安阳直接冲进了沈鸣鸾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她。
一声声的呼唤,夹带着满满的委屈,还有道不尽的思念。
沈鸣鸾的心,也随着沈安阳一声声的呼唤,紧紧的揪起。
心疼的情绪就像丛生的藤蔓,将她一颗心缠绕紧裹的密不透风。
喉间哽塞的,更是让她发不出一个音。
看着沈安阳如同受伤的幼兽,终于找到了让他安心的依靠,寻求安慰。
沈鸣鸾只能安抚的,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沈安阳的头发,就如安抚年幼时的沈安阳一样。
没有祖母和她在的将军府,安阳是怎么过过来的?
沈鸣鸾不敢深想,她只要一想到,诺大的将军府里只有沈安阳,心里就又酸又痛。
她该早些回来的!
若是知道,祖母会离世,将军府里只有安阳。
她就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乖,姐姐回来了!”
脖颈间的湿热,让沈鸣鸾的心又是狠狠的颤了一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了。
轻柔的,如同在哄一个小孩子的话语,让满腹委屈的沈安阳蓦的回过神。
他退出沈鸣鸾怀抱,将头撇向一侧,抬手用力的擦了擦眼角,这才转回来看着沈鸣鸾,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姐,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想你们!”
看着眼前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个头的沈安阳,沈鸣鸾的心里又是酸涩的很。
三年不见,她的弟弟,也长大了。
高高大大的,不再是少年,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就像年轻时候的父亲一样。
经历战火,经历风沙,未来也一定会成为父亲一样的大将军!
阔别重逢的姐弟二人,没有任何的陌生,一如从前般亲密,甚至更亲密。
彼此都有着无数的话,想要倾诉给对方听。
也有无数的问题,想要询问对方。
这一夜,无论是沈鸣鸾,还是沈安阳,甚至是府里的下人,都注定是彻夜不眠。
从沈安阳口中,沈鸣鸾知道了许多。
祖母,是在她从飞云关坠崖的那年冬天,病逝的。
当年,本就卧病在榻的老夫人,接到沈鸣鸾坠崖的噩耗,承受不住,彻底的病倒了,没能熬过那年冬天。
至于将军府,落到今日这般落魄的境地,沈安阳说不出具体的缘由,心里却隐隐的感觉,是楚天霖在刻意的逃避和沈鸣鸾有关的一切。
或者说,楚天霖是不敢面对将军府、面对沈安阳,更准确些。
这样的猜测,沈安阳也只是放在心里,并没有和沈鸣鸾言明。
这三年,其实不仅仅楚天霖不愿去触碰和沈鸣鸾有关的人和事,就是沈安阳自己也不愿意去揭这道伤疤。
他们,一个回避,不愿意面对;一个大受打击。
将军府,就这样逐渐淹没在这京都的奢靡繁华之中。
当听到,楚天霖对镇北军和罗玄铁骑的惩处,沈鸣鸾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将三十万镇北军发配凉州。
他这样的迁怒,只怕是要背负无数将士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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