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珏想把这东西扔了,可是,还是顾忌此刻众目睽睽,不好发作。
正这时,空中飞来了一道黑影,那黑影朝着卫若衣的方向俯冲而来。
众人皆是一惊,心道不好。
厉珏心里也暗道不妙,正要开口呵止,那道黑影就在卫若衣的身旁减缓了速度,绕着她飞快地转了个圈,然后落在了厉珏的肩上,睁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看她。
那猛禽是只海东青,它通体全黑,羽毛油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长喙勾着,十分有精神。
它歪着头,对她叫了一声,那态度,竟是像遇上久违的老友。
众人都惊呆了,便是厉珏也有些惊诧。
他的这只海东青他知道,最是凶悍不过,便是凤岚歌,一开始也被它抓了几下,可没想到,它竟然没对着女人亮爪。
眼下它受着伤,想来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伤口裂开的缘故吧。
卫若衣见到这海东青,眼神有一瞬的晶亮,一个名字几乎脱口喊出,但她很好地压住了,只满眼欣喜地道:“这鸟儿好可爱。”
可爱?
厉珏抽了抽嘴角,这么凶猛的猛禽,竟然被她称之为可爱?
海东青也似乎对这个评价有些不满,它叫了两声,然后扑着翅膀又飞走了,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厉珏也要走,可卫若衣却又突然叫了起来,“呀,我忘了把钥匙给你了。你俯下身来,我把钥匙挂到你脖子上。”
厉珏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觉得这女人一定是又在闹妖,他没打算理她,不料,卫若衣又扶着腰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我的腰好酸,昨晚上你太厉害了……”
“闭嘴!”
厉珏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沉着脸低喝一声,这女人,当真是不知羞耻!
卫若衣眨了眨眼睛,小舌伸出,在他的掌心上飞快舔了一下。
掌心的濡湿让他浑身像过了电一般,一阵战栗,立马把手缩了回去,一贯冷硬严肃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
卫若衣像毫无所觉一般,表情很是无辜地继续方才的话题,“瑾之,你快些呀,大家都在看着呢。”
厉珏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弯下了腰。
卫若衣踮起脚尖,有些艰难地把那项圈挂着的小小钥匙挂到了他的脖子上,在他不耐烦地要起身的时候,不料这女人却是突然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一瞬间,厉珏要直起腰的动作僵住,凤岚歌要上前兴师问罪的动作僵住,众将们手里的所有动作,也都瞬间僵住,大家的眼睛都恨不得直接瞪了出来。
卫若衣亲了人,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开口,语气很是慎重,“瑾之,一定要好好回来!只有好好地回来了,才能找我算账。”
重活一世,她只想恣意而活。
他觉得她风骚也好,孟浪也罢,她就是要让他记住她,牵挂她,然后,好好地回来。
厉珏的火瞬间就被她引爆,几乎要冲破天际了,可是,在看到她那突然就红了的眼眶和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知为何,厉珏所有的火气全都原地熄火了。
甚至,心尖还有一股很奇怪的情绪在蔓延,叫他满腹心肠都软得不可思议。
他勉强维持自己的脸色不变,一手抱着那莫名其妙的木匣子,一手拉着缰绳往前而去,片刻后,空中飘来了一个有些不自然的字符,“嗯。”
卫若衣听到了那飘来的字符,唇角不自觉便高高地扬了起来。
他是一言九鼎的大英雄,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卫若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凤岚歌早就气得七窍生烟,要上前跟她决斗,但是,却被厉衡和另外一个副将死死拦住,一人拉人,一人捂嘴,才没让她吼出什么话来。
凤岚歌对厉珏的心思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可是,厉珏对她无意,长了眼睛的也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现在他还娶了妻,两人还这么蜜里调油的,这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当真闹开了,谁的面上都不好看啊!
而卫若衣经历了上一世,除了面对那男人时总不自觉流露的小女儿之态,其他方面,她已经磨出了坚韧沉稳的心性。
看着厉珏出了城,她也没有再继续逗留,悲春伤秋,因为她开始思考,如何让临郢关抵御一个月之后鞑子的猛烈进攻。
她飞快心中勾勒出下一步的行事计划,然后转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如来时那般飞快地回了将军府。
这一边,厉珏率军出城,原本想来沉稳有度的将军,这一次,却总感觉自己耳根子发热,甚至每每都感觉自己身后有无数道目光。
不得不说,卫若衣的手段效果十分显著,至少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她。
众军行了一天,中途休息时,厉珏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抱着那碍事的木匣子,他又想扔了,但想想,自己都抱了那么一路了,总归要打开看上一眼。
他怀着一种前所未有别扭又隐隐有些期待的心情,打开了那匣子。
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厉珏怔住了。
身后,另外一颗脑袋先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呀,这这这不是早已失传的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吗?天哪还有金钱镖,蜘蛛镖,柳叶刀,梅花针……将军,这将军夫人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有这么多宝贝?”
曾德宝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老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他一语道出了这些兵器的来路和名字,叫原本还只是怀疑的厉珏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厉珏伸手拿起了那一个个暗器,脑中不自觉又想到了那个女人那张脸,心里不觉再次涌起了一股难掩的思绪。
曾德宝也忍不住伸手拿起了一枚暗器,两眼都金光闪闪地放着光,再次追问,“将军,将军夫人是什么来头?这些东西可不简单,可以说是有市无价的宝贝,更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好帮手。将军夫人舍得全都给你,那也是下了血本啊!”
厉珏又想到了那女人最后的叮嘱,和她那副要哭了的样子,心里对她的感觉不觉更复杂了,疑惑也更浓了几分。
曾德宝还在对着这些暗器啧啧称奇,厉珏一把夺了过来,沉声道:“这件事给我保密!若让其他人知道,我先给你尝一针!”
曾德宝心有遗憾,目光很是不舍地从那木匣子上移开,可却也知道厉珏虽是年轻将军,却是说一不二,当即他便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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