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气氛立时便剑拔弩张起来。
厉钰动了动,刚有起身的意图,卫若衣一只手便已落到他手上,他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家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却选择了乖乖坐着,但手却翻转过来,转而将卫若衣的手握住。
卫若衣笑着站起身来,将手背到身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傅捕头姜捕头稍安勿躁,请先坐下,此事另有隐情,还请听本夫人解释一二。”
姜鸣正到底脸皮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将军夫人如此以礼相待,何况先前还和人家相谈正欢,现在立马翻脸不认人那的确也太过分了。
况且将军府就算真的藏贼了,那也不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今日哪怕知府大人来了,也要对人客客气气的,他就是看见总队站起来了,一时没忍住,有点热血上头。
现在反应过来,心里也有点尴尬。
他下意识的就看了身旁的总队一眼,见总队一言不发地坐下了,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而后跟着重新坐下。
“敢问夫人所说的隐情是什么?”姜鸣正抱拳一礼,也客气道。
“这位小兄弟所说的那处,可是浩然轩?”卫若衣笑了笑,不答反问,问的却是来回禀的那个衙役。
衙役拱手一礼:“正是浩然轩。”
姜鸣正一愣,有些疑惑,这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边卫若衣已然开口为他解答:“三位捕头有所不知,浩然轩乃是我夫君的住所,其间具体原因抱歉不好明说,但此地乃厉府禁地,除夫君和衡弟以外之人皆不能入内,还请三位见谅。”
话音刚落,背在身后的手便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卫若衣也悄悄捏了回去,眼神却落在傅钰珂脸上,于是很快手又被捏了一下,这一下力气却大了许多。
卫若衣有些无语,收回目光,那手才终于作罢。
她和厉钰在这里玩的欢,姜鸣正和丁有卯就有些惨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去搜查就真的不太合适。
而且自家知府大人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身居知府职位,身上却实打实挂着从一品的官衔,可厉将军也不低啊,也是从一品。
严格来说,知府大人的搜查令,根本就管不到将军府头上,但先前他们拿着搜查令过来,厉将军二话没说就让搜,已经是十分给面子。
但现在人家都已经明确提出来了那是家族禁地,外人不能进入,他们要是硬搜的话,这份面子怕是管不到这个份上了。
如果今日是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带队前来,他们肯定就客客气气的走了,但偏偏不是啊,总队还在这里,眼中根本没有人情世故这四个字的总队在这里。
两人都歪头看向傅钰珂,眼里不约而同的带着些许绝望。
傅钰珂在众人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先是朝厉钰和卫若衣点了点头,而后便果断的转身。
“收队。”
卫若衣弯了弯嘴角:“三位捕头慢走。”
而姜鸣正和丁有卯听到这两个字,那心中简直欢欣鼓舞的过年似的,生怕傅钰珂突然改主意那可就麻烦了。
连忙一口一个叨扰了客客气气的辞了行,转头看见来回信的衙役还在,忙骂道:“还不快去把人都喊过来,耳朵聋了吗,总队说收队没听见?”
但赶的这么急,变故还是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傅钰珂。
“三位且慢。”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先前突然出声的却不是旁人,而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凤六爷。
卫若衣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此时的意图,便没有开口。
而傅钰珂也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开口问的,所以这个任务就再次落到了姜鸣正身上。
“不知凤六爷还有何事?”姜鸣正问道。
凤六爷本名凤云逸,是凤家的第六子,也是最后一子,姜鸣正出生在路歧城,是离阳岭城不远的一个小城,自幼便是听着厉家人和凤家人的名字长大的。
凤云逸的名字曾几何时也常在其中,不过后来听说这位才华横溢的凤家子年纪轻轻便遭遇不幸,摔断了腿,身在武将之家,却身体有疾,这无疑是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果然,自那之后姜鸣正听见凤云逸这个名字的次数便少了。
何况不久之后便发生了十年前那场战役,厉家凤家一位将军,三位副将军统统英勇就义,一边是姐姐、姐夫,一边是哥哥、嫂嫂,还有无数一同长大的厉家军,凤云逸经过此事更是彻底淡出众人视线。
姜鸣正偶尔想起这个人,还曾暗戳戳的推测是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却在将军府看见,脑海中关于凤六爷的前尘往事便不禁涌上了心头。
看穿着便知凤云逸如今的身份早已大不如前,按理以姜鸣正如今的身份没必要如此客气,直呼其名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但一来他不屑于做捧高踩低这种事,二来有着幼时那份心里依托,在他心里不自觉便对这个才华横溢却十分不幸的凤家子抱有几分敬重。
凤六爷对他的态度却并没有任何感觉和想法,只是转过头去看坐在上首的厉钰。
卫若衣正好挡在他面前,不过凤六爷丝毫没在意她,那目光就像能穿过卫若衣似的,一错不错的盯着她身后。
卫若衣有些尴尬的抽回被厉钰握着的手,默默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可她坐下了,凤六爷却还是盯着厉钰不说话。
“舅舅想说什么?”厉钰面色平静的问。
凤六爷这才满意的开口了:“钰儿,不过是些祖宗牌位,又有何不可见人之处?三位捕头远道而来,咱们身为朝廷命官,更应当竭尽所能协助办案才对,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
他这番话说出来,屋内众人都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教训幼子一样的话,是说谁呢?总,总不会是,在说厉将军吧?
大家不约而同悄悄看了看主位上的厉钰,又悄悄将眼神收了回来,厉将军脸都青了呢。
卫若衣也没想过凤六爷居然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凤六爷失心疯了,若非如此,正常人谁会大庭广众开口闭口就胡乱放屁呢?
第二反应便是生气,欺负她,她或许可以忍,但当着她的面这么欺负厉钰,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厉钰又要去拉她,但卫若衣已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这一下气势惊人,厅内众人都仿佛看到了这个美貌动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将军夫人,下一秒就会撸袖子将凤六老爷丢出去。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卫若衣站起来了,然后没有撸袖子,而是朝着凤六爷微微一笑。
只是脸上的笑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又截然相反:“看来本夫人先前的话舅舅没有听清啊,本夫人已经说过了,浩然轩乃厉府禁地,除了厉家人之外旁人皆不可入内,里面放了什么连本夫人都不得而知,那么敢问舅舅如何这般肯定里面放的是祖宗牌位,难不成舅舅一把年纪了,还这般不知礼数行那偷窥的行径吗?”
她既说出这番话,便没想过要客气,碍于身份,粗鄙之语她是不会说,但该回敬给对方的,也一句话不会少。
凤云逸气的快要厥过去:“你,你个混账东西,我厉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敬长辈的祸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卫若衣乐了:“你厉家?舅舅果然是年纪大了,自己姓凤这件事也忘了?”
凤云逸这下是真的晕过去了,屋内众人大惊,厉衡和姜鸣正刚好离得比较近,赶忙把人扶到椅子上。
正准备喊大夫,谁知这人又幽幽醒了过来。
两人心情有些复杂,特别是姜鸣正,心里有个坏坏的念头:怎么不多昏一会儿,等他走了再说呢?他是真的不想看将军府的热闹啊!
至于什么敬重之情,喂狗,喂狗,立马丢去喂狗。
不过人已经醒了,任姜鸣正多么不愿,这场热闹他还是得继续看下去。
晕过去之前便那般的胡搅蛮缠,不知道这下要闹成什么样,姜鸣正有些同情的看了卫若衣一眼,然后,悄悄的退到了自家总队的身后,
嗯,果然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凤六爷醒是醒了,却迟迟没有发作,睁着眼茫然看着屋顶。
这又是闹得哪出啊?大家再一次懵了。
厉衡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舅舅?”
凤六爷目光慢慢落到他脸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嗯”完一声,却没了下文,众人也都保持缄默。
半响,凤六爷突然伸了伸手,旁边的小余子立马把手上的拐杖递了上去。
然后,两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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