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与红光衬着满地雪色耀目非常,被厉钰紧紧圈在怀中,两个人冷暖与共,呼吸相融。
卫若衣偏过头,正对上厉钰的目光。
他原来一直在看她。
这一刻,她与他,皆在对方的眼眸中,篆刻成唯一。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放轻了呼吸。
放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卫若衣清晰的感觉到,厉钰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这一次,她没有再躲开。
两个人越靠越近,卫若衣轻轻闭上双眼。
厉钰见状,黑眸中溢出点点笑意。
一个吻正要落下,余光却忽地瞥到院门口的角落里,几个人正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们。
……真煞风景。
厉钰搂紧怀里的人,几个急跃,眨眼间两人便落到了一处阁楼上。
“怎么了?”卫若衣睁开眼,有些不解。
厉钰用空着的一只手推开阁楼上的窗户,抱着她跳了进去:“天气不好,外面苍蝇多,我们到屋子里来看。”
……嗯,这个季节,苍蝇。
年前事忙,浩然轩的修葺一搁再搁,许多地方都还未整理好。
这处阁楼是新修的,卫若衣料想厉钰最开始并未打算带她到这里来,是以这屋子甚至都未曾找人收拾。
卫若衣正埋头在腰间的香囊里摸火折子。
一片黑暗中,厉钰从背后抱住她,隔着衣袍,也能察觉出他此刻身体暖得跟个火炉子似的,声音也有些喑哑:“夫人,我们继续?”
卫若衣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一只手柔柔的落到他的肩膀处。
然后一用力,将丝毫没有准备的厉钰给推开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不继续,累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到了这观景阁楼,我要出去看风景。”
“夫人……”厉钰喊了一声,委屈的跟了出去。
心里却已经想了八百种收拾“苍蝇”的办法!
因着他们二人到了阁楼,那些银蝶也纷纷飞到了这处,绕着阁楼纷飞。
卫若衣伸手,一只银蝶便飞过来,缓缓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正暗自纳闷大冬日的厉钰去哪里找来这么多蝴蝶呢,整个人便被身后之后拥进了怀中。
她微微一抖,停在指尖的蝴蝶便飞走了。
“夫人。”厉钰的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热的鼻息扑在耳际,卫若衣心头微颤:“嗯?”
厉钰的声音里带着讨好和祈求:“不生气了,好不好?”
像是怕卫若衣不答应似的,又立马道:“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有下一次,从今往后,也绝不会再对夫人有所隐瞒。”
卫若衣抬眸,他们所在的这处阁楼修得极高,居高临下往下望,可以看到府内此刻正是灯火通明,偶尔有丫鬟小厮在小道上行走,宴客的花厅隐约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饭菜的香味,和浩然轩幽冷的梅香夹杂在一起。
时光温软,岁月绵长。
身康体泰,良人在旁。
突然间,心头那团堵了多日的气便这样消散了。
卫若衣忍不住笑了,一个“嗯”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听得底下有人大声喊:“哥哥!哥哥!”
阁楼上两人一齐看过去,却是厉衡在底下又跳又喊。
他也是会选地方,特意站在几个最亮堂的红灯笼底下。
见两人看他,还扬了扬手里的灯笼:“看这里,看这里!我在这里!”
厉钰捏了捏拳头,暗自咬牙,自家的蠢弟弟最好是有事情要说,否则的话,他完全不介意在他身上试试收拾“苍蝇”的一千种方法!
卫若衣在听见厉衡声音的那一刻便从厉钰怀里出来,此时在阁楼上朝他喊:“有什么事吗,衡弟?”
厉衡一张小脸绷的很紧:“嫂嫂见谅,军中出事了,还请哥哥速速下来。”
卫若衣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却见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歉疚的道:“夫人……”
卫若衣打断他:“军务要紧,府中的客人们我自会安顿好。”
见厉钰仍未展眉,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军务要紧,夫君,早去早回。”
黑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厉钰回握住她的手:“那夫人送我到门口?”
刚刚和好,能多待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卫若衣自然应允,厉钰眉头彻底舒展开,揽住卫若衣运气轻功,两人便翩然下了阁楼。
卫若衣看了看腰间的手,嗯……他是不是忘了,她其实会轻功来着。
“那个,嫂子,对不住啊。”
厉衡见两人下来,满脸歉疚,他可是知道哥哥今夜将嫂子带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来打扰!
但谁让那该死的鞑子军如此烦人,先前他和表兄还有军中几个兄弟正趴在门口看热闹呢,军中便有人来报,说是鞑子军趁着将军府尾牙宴之际,专挑了几个地方生事儿。
偏偏就这么巧,生事儿的地方的官员今夜都在将军府参加尾牙宴呢。
虽然走之前也安排了人守着,但鞑子军此番来势汹汹,挑的几个地方又那么巧是兵力部署薄弱的地方,主事的人又不在,一时之间还真让他们搞出了祸事来。
卫若衣笑笑:“无碍,正事要紧。”
三人一路往外走,厉衡虽然在心里将鞑子军骂了千百八十遍,不过嘴上却并未说什么事。
一路插科打诨的,气氛倒是非常欢快。
卫若衣知晓他是有意不让她在新年头上因为这事儿糟心,所以甚是配合。
三个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浩然轩门口。
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皆是未见过的。
当先那位一身蓝色长衫,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看着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穿劲装的汉子。
卫若衣正疑惑,厉衡已经介绍上了:“嫂子,这位便是我那苦命的中了蛇毒的凤表哥,其余几位,皆是军中的好兄弟,老刘,老康,老郑,老李。”
几人相互见了礼,凤岚倾又朝她拱手一礼:“嫂子救命之恩,一直未曾上门致谢,还请嫂子见谅。”
原来这便是凤岚倾,不仅长得温文尔雅,说话也同是如此。
倒同旁人不大相同。
卫若衣心下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显,同他客气一番。
还有正事要办,几人匆匆打完招呼,便赶忙往外赶。
厉钰和卫若衣走在前头,凤岚倾和厉衡跟在他们后面,只厉衡总觉得旁边的人在看自己。
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后来他突然转头,正对上凤岚倾“和煦”的笑脸。
厉衡后背一阵发凉,他今日,好像没有得罪自己这位表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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