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陈天福突然把手按在她肩膀上,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林青荷早就注意到陈天福向她靠近过来了,心中马上有了厌恶感,就往她妈妈躺身门板的另一边走去。
陈天福见林青荷警惕性很高,心道:“待今晚入夜了再说!再说了,来日方长,待你花光手中的钱了,总归要有求于我!”
他知道林青荷手中的钱是陈立松所给,心中恨起陈立松,更加盼望今晚陈荣能把陈立松给解决掉了。
于是他在郑依依跟前站定,假惺惺地挤出一副哭丧的样子道:“依依,你放心地走吧,我肯定会想办法杀了黄大明为你报仇的,你女儿我也会替你当成自己家人一般照顾好!”
林青荷听他说要“杀了黄大明”,就说道:“天福叔,你若真能杀了黄大明,也不枉我妈妈跟你一场了。”
陈天福听她开口说“若能杀了黄大明”,以为会说让她干啥都行,要说杀了黄大明,以自己现在实力,就是一百个黄大明,不过是一百颗子弹的事,又不需要自己动手,不想她后半句竟说不枉她妈妈跟他一场的话,便兴味索然了。
于是他敷衍道:“我想办法,你放心!只是现在黄大明跟了日本人,我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好。”
林青荷听他说到日本人,就跪了下来说道:“您若替我杀了田边,我认您为干爹!”
陈天福见她突然在对面跪了下了,心道这下机会来了!便道:“杀田边有难度,不过也并不难。”
他一边说,一边绕着门板往林青荷身边靠了过去。
不想,院外有人喊道:“林姑娘,林姑娘!”
林青荷又见陈天福向她靠近,赶紧起身往外走去,应声道:“来了。”
陈天福见她已穿过天井到了垂花门,暗自骂道:“哪个王八蛋坏了老子好事,我倒是去看看!”便也跟了出来。
到了院门口,见是棺材铺的两个伙计,便问道:“啥急事这般叫喊?”
方才叫喊的伙计应道:“陈老爷好!我俩是干活的,本去吃饭了,估计现在我俩饭也吃不成了,得赶紧来跟林姑娘说下,先帮她加班做了这棺材,顺便想跟她讨点什么吃的对付一下。您知道,本来这做棺材的也都是东家管饭。”
陈天福知道他说的东家管饭本就有道理,但不知为啥他俩饭吃不成,便说道:“你只管去吃饭,吃了饭再来干,多少钱过来报账就是。”
“刚才走到半道,那村口一阵枪声,这年头命比纸薄,估计陈老板又得卖出棺材了!恐怕我俩这边做完,连夜又得加班赶工,所以也来跟姑娘说下,让林姑娘现在赶紧去租两盏汽灯挂起我们好赶工。”
陈天福道:“不用去租了,你俩到我家报我名字去拿两盏来。没事别大呼小叫的,你们只管做事去就好。”
那伙计连忙说道:“多谢陈老爷,只是这应该是东家要准备的……”
“你俩去拿便是,这么多废话干嘛!不会少了你俩跑腿钱的!”
说罢,他一边假意去身上掏钱,一边往林青荷望去。
林青荷见他去掏钱,知道这赏钱是免不了的,她也不知钱多钱少,就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块银元递给那伙计,说道:“您就帮忙跑跑腿,辛苦二位了,我去给二位准备点吃的。”
那伙计接过一块银元,赶紧跟陈天福道:“陈老爷得给我写个字条给您家说,这汽灯这般贵重……”
陈天福见林青荷递了一块银元给那伙计,心道你这般花钱法,日后还不求于我?便对那伙计说道:“你俩只管去,就说是我陈天福要,叫那陈长生送来这里便是!”
那伙计得了令,叫上另一名伙计一块去了。
林青荷回院子给那俩伙计赶紧去煮面,才记起自己也没吃,见陈天福也跟着她进了厨房,便问道:“天福叔您吃了吗?”
“我也还没吃。怎么还叫我天福叔?”
“等您帮我杀了田边,我立即改口!多给您做一碗面吧。”
“谢了。”
陈天福嘴里应着,心里却想道:“帮你杀田边?虽说我认为日本人目前战线拉太长,失败是早晚的事,但叫我为你去杀他,我可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等鬼子气数尽了,自然有人赶走他们,我又何必现在冒险跳出来抗日呢?我暂且先应着,女人嘛,待今晚你睡着之后看你还能折腾不!”
于是他便出来到游廊上坐着等林青荷把面做好,却时不时往厨房里窥觑林青荷,想得到她的念头愈加强烈。
不一会,陈荣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陈天福赶紧坐正了身体。
陈荣说道:“天福哥,汽灯给拿来了,在院外。”
“好。”陈天福转头对厨房说道:“青荷,汽灯拿来了。”
“师傅来了?我正好煮好面了,现在就给端出去。天福叔,您的面在里边,麻烦您自己来端。”
“好!”
看着林青荷端着两碗面出了院子,陈荣问道:“天福哥,您确认要弄死立松?”
“我早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了,你去办了就好。”陈天福想着陈立松竟给林青荷送钱来,心里早把陈立松杀了千万遍。
“好吧……那我等今晚半夜去办,毕竟他也是咱远房堂兄弟,我做得干净些。”
“嗯,不要留什么尾巴。”陈天福一边说,一边进厨房端着面出来吃。
陈荣悄悄说道:“放心吧,老爷子那没事吧?”
“没事,他心态好得很,有的是钱,再说你办事也稳妥。”
陈荣见林青荷从院外回来,就说道:“小少爷这时候应当把货拉回来了,我先去看看。”
“好!你去吧。”
陈荣离开之后,陈天福三两口就把面吃完,拿着空碗跟着林青荷进了厨房,说道:“青荷,你做的面真香!还有吗?”
林青荷看了看这陈天福,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若是平时,她可能会给他再煮一碗,但她妈妈还躺在厅堂未收棺,哪有心情陪他,于是说道:“我不知道您的饭量,弄少了。”
“你自己还没吃吧?”
“我吃不下。”
陈天福本想献个殷勤,说他来给她煮面,却听到院子又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一人,以为还是陈荣,认真一看却是陈长生。
那陈长生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不好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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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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