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藤三郎将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递了过来:“这是你的枪!”
陈立松毫不犹豫地接了。
接与不接,没啥区别,也有区别。
虽然只有一颗子弹,至少枪在陈立松手上,可以一枪致田边的命,也算替林青荷报仇。
手枪在手,方才田边所站的位置,现在却不见了人。
环顾四处,陈立松见田边竟然站在林青荷身后!
田边道:“陈桑,您的新婚,现在可以称她姨太太了吗?她真年轻,真漂亮,确实比惠子小姐年轻,也比她漂亮。”
陈天福苦笑:“太君,您可不能吓着了她。”
陈立松讥笑道:“太君是担心小民的枪走火了?”
田边微笑道:“不,我只是很好奇,林青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能让你们兄弟二人都中意,所以过来欣赏一下。”
陈立松突然觉得田边很无耻,很可恶,恨不得一枪将他给毙了。
可惜的是,挡在田边前面的是林青荷,陈立松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但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就因为田边与林青荷靠得实在太近,自己开了枪,能不能在不伤害林青荷的情况下一枪让田边毙命,陈立松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跟随田边一起过去的还有两名鬼子,也正好挡住了视线。
射击的最佳点无法把握,况且身前身后都是鬼子,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自己肯定不敢贸然开枪。
“难道他发觉了我的企图?”
三人说话间,二藤三郎已经从身边一名鬼子手中接过一支手枪。
他并不理会田边、陈天福与陈立松三人的口舌之争,心无旁骛地一样地取下了弹匣。
照样退下了所有的子弹;
照样缓缓地张开手掌,将手中的子弹一颗一颗地松开;
照样让子弹落在天井的石板上并弹了起来又落了下去,发出一阵阵“叮叮叮”的声音;
照样让五颗子弹落地;
照样,二藤三郎扬着手中最后一颗子弹,又缓缓地推进弹匣之中,然后将弹匣装上手枪。
“陈立松,我俩的事还没结束。”
“怎么比法?”
“姨太太的凤冠很漂亮。”
“关凤冠什么事?”
“凤冠上有一颗珍珠,谁先把它打下来谁就赢了。”
“什么?”
林青荷头上所戴的凤冠,顶上有一颗珠子,陈立松确实见了。
“放开我!”叫囔的是林青荷。
两名跟随田边过去的鬼子,一左一右,正拖着林青荷走!
陈天福脸色真变了:“田边大佐!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姨太太借来一用。”
“您今天来跟我撕破脸的?”
“不不不,陈桑请放心,只借来站上片刻后立即还您。我相信二藤三郎的枪法,只不过不知道,你这位神枪手弟弟的枪法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神!”
陈天福一愣,但立即明白,田边要拿林青荷做靶子,让陈立松与二藤三郎对准戴在她头上的那顶凤冠顶上的珠子开枪!
“他是疯子,是变态,你相信他的枪法?”
二藤三郎“嘿嘿”一阵怪笑。
在他的笑声中,两名鬼子已经将林青荷带到厅堂门口,示意她站好。
林青荷只是开始时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折腾。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弱者,弱得不能再弱的小女子一个,就连陈天福、陈荣这样的人,在鬼子的枪口下尚且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自己!
之前的脾气再冲,在她妈妈郑依依过世之后,与陈立松呆久了,也渐渐学会了遇事冷静。
而其他鬼子,早已分工错开,纷纷用枪顶着陈天福、陈荣以及陈家的护院。
陈立松则被他们押到通往前院的垂花门口。
二藤三郎自己也跟着来了。
二藤三郎继续说道:“我宣布一下我俩比试规则。”
陈立松一脸的鄙视:“怎么说?当然,我在你们的枪口下,你怎么说,我就只能怎么做。”
“你只有一发子弹,我也只有一发子弹。对了,你可以用这发子弹杀了我。”
“哪敢。”
“你的,有自知之明。”
“你也不错,中国的成语倒学了不少。”
“你可以射杀我,也可以射杀田边大佐,不过你得考虑清楚了,这个院子里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口人。”
陈立松强压住满满的怒气:“别废话,具体些。”
他最恨对方用其他人的生命来威胁。
“我,一颗子弹,你一颗子弹。”
“你已经说过了,怎么比?”
“那颗珠子,你必须射中。你射不中,我开一枪,林小姐死。”
陈立松怒目圆睁:“你敢?”
“你只有一发子弹,开了枪没打中就没了子弹,我开了枪杀了林小姐也没了子弹,但是他们有,他们还有机关枪,嗒嗒嗒嗒……”
二藤三郎做了个扫射地动作,陈家老院里胆小的下人有人忍不住吓得发抖。
“你的意思让我先开枪?”
“对。你打中了,我打掉下来的珠子。我打不中,你死。”
“为什么你打不中,我要死?”
“那要么,我先开枪打中珠子。珠子掉落下来,你再开枪打中珠子?你要清楚,珠子被子弹打中之后,你可知道被弹掉哪里去吗?或许掉在美丽的新娘胸前呢?那你就亲手杀了她!听说你喜欢她,她喜欢你。要么你死,要么她死,你想让她替你死,还是你替她死呢?”
“你的意思是,今天无论怎么比,我跟她,有一个人必须死?”
“那不一定。”
“我俩可以选择不死吗?”
“可以。你先开枪杀了我,你跟她全都死啦死啦了。”
“废话!”
“陈立松,那么你选择先开枪,还是让我先开枪?”
“你先开,要是打不中珠子,是算你输吗?”
“我不会打不开珠子的。”
“这么自信?”
“当然。”
“那说了半天,我俩比划如何判断输赢?”
“你打中珠子,算你赢。”
“我赢了,那块地归我?”
“嘿嘿嘿,看来你真不傻。对,只要你打中了珠子,不管你先开枪,还是我先开枪,你都算赢。”
“而如果我先开枪,珠子掉下来,你也一样要打中珠子?”
“你先聪明,对。如果掉在林小姐身上,我也要打中那颗珠子,不过恐怕,美丽的林小姐肯定香消玉殒了。”
陈立松来不及思考了,朝林青荷喊道:“青荷,你怕吗?”
林青荷倔强地应道:“不怕!”
“好!”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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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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