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新生正下山,而林三才又不在山上,自己把送上山的药给弄丢了,想必这位小个子的孟大海问的是药的事,陈立松心中暗自叫苦。
“药的事,我跟陈政委已经说好了,他给我十天时间,让我把药给找回来。”
“我问你药的事了吗?”
“这倒没有。”
那孟大海沉吟片刻,两只小眼睛在陈立松身上仔细查看一番,并稍稍退后几步。
他转身朝郑来顺命令道:“郑来顺,你去叫几个同志过来。”
郑来顺一愣。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领导要干嘛,但这是命令,不得不从。
“叫几个?”
“四个。”
“是!”
郑来顺从孟大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确实不清楚他为啥让自己去叫人。
这确实也是命令,郑来顺只好朝陈立松看了一眼,便转身跑去叫人。
孟大海让郑来顺去叫人后,便不再说话,也没看陈立松,只是独自默默地在山道上踱来踱去。
刚才孟大海还说找自己有事,现在忽然又不言不语了,陈立松实在猜不透孟大海此时的心思,不过他也懒得去猜。
“孟……不知您是孟政委还是孟队长,就叫孟大哥吧。”陈立松实在无法对跟着自己一起站在山道上吹着山风的孟大海保持沉默,“孟大哥,您与我之间的事若不是很急,请稍等我一会,我追上陈政委问一句话就回来。”
“你也急着走嘛,等等。”
陈立松想说:“刚才你不是急着解决你我之间的什么事吗?怎么又像是不急了呢?”
但他自知丢药之事自己理亏,所以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而且,这孟大海说找自己跟药没关系,那又是什么事?
陈新生正在下山,不过陈立松相信自己的脚步能追得上。
当然,现在去追,是追得上,若是再多等一会,陈新生到山脚下后,要往哪去,陈立松是不清楚的。
等到那时候再去追,肯定追不上。
追不上陈新生,而陈新生又没告诉其他人他女儿叫什么名字,长相有什么特征,那自己想帮陈新生找女儿也帮不上忙了。
而眼前这尊小个子要留住自己,却不告诉说有啥事!
正思索着自己该跟孟大海说什么时,郑来顺带着几个游击队队员到了。
突然,听得孟大海的一声断喝:“你们,把陈立松的松,给我下了!”
郑来顺又一愣。
陈立松也愣住了。
不仅郑来顺与陈立松愣住,而郑来顺带来的四个游击队队员也愣住了。
他们基本上都是来自刀风镇,对陈立松可以说很了解,现在孟大海却命令他们去下了陈立松的枪,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对风山来说,去下对方的枪,对方要么是敌人,要么是罪人。
陈立松见他们既不敢违背孟大海的命令又不敢上前下枪的尴尬样,笑了。
原来这孟大海刚才突然不言不语了,是忌惮自己身上有枪!
这支枪可没一颗子弹!
“要缴我的枪对吧?没问题!”陈立松从身上取下手枪递给郑来顺,“您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下我的枪吧?我上山是来送药的。虽说药被截了,但我说过,十天之内找回来再送上来。”
他提醒孟大海,自己不过是送药的,而且是陈天福的人。
虽然自己刚知道,陈天福居然在跟风山做生意,但由此可见,风山游击队应当尊重陈天福。
郑来顺很意外。
他看一眼陈立松,又看向孟大海,并没接枪。
孟大海的小眼睛又打量了陈立松一下,自己跨步上前,迅速地从陈立松手中接过了枪。
然后他又向四名游击队队员命令道:“把陈立松给我绑了!”
这声音够大,都可以在风山群山中荡起回声,把四名游击队员从发愣中惊醒。
“要绑他?”
“绑了!”
“为啥?”
“他是汉奸!”
郑来顺不解:“他是汉奸?”
“我是汉奸?”陈立松很无语,但不得不反问。
虽然自己还不知道汉奸到底有多可恨,但绝对是林青荷最痛恨的。
孟大海的话是命令,虽然迟疑过,但四名游击队队员现在不得不遵从。
他们再不动手,就违反队规了。
先上前两名队员,押住了陈立松。
又有两名队员跑回陈新生那间屋来找来一根麻绳,回来把陈立松给绑了。
陈立松相信自己绝不可能是汉奸,所以很配合,游击队员绑的时候很顺利。
当然,绑是绑了,却不紧。
陈立松心底暗自笑他们在应付,但也心存感激。
他们与陈立松也相识。
虽然他们的名字陈立松并不一定能一一叫上,却也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
孟大海见绑得差不多了,便再命令道:“带走!”
郑来顺问:“带去哪?”
“关起来!”
众人疑问:“他……他不是汉奸吧?”
陈立松质问道:“关起来?我是汉奸?我是罪犯?凭什么你说我是汉奸?”
郑来顺也道:“是啊。陈立松不可能是汉奸啊!”
“我是汉奸?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连审都没审,就给你定罪是不对的了?”
“什么审不审的?”
“也对!那我先审审,让你认罪!”
众人讶然:“啊?”
孟大海装腔作势:“啊什么啊?还木在这干嘛?想吃山风吗?”
“那去哪?”
“带去我的办公室!”
“是!”
没办法,郑来顺及四名游击队员只好照办。
谁叫现在陈政委刚走,而林队长长期“失踪”呢?
孟大海的办公室跟陈新生一样,是一间办公与住宿一体的屋子。
孟大海拿着从陈立松手中接过来的手枪指着陈立松又命令道:“让他给我跪下!”
陈立松本来还对孟大海还有点尊重,现在突然要他跪,心中实在忍无可忍,反而站直了身板,挺着胸膛傲然问道:“我是罪人?我要跪?凭啥要跪?你是哪座庙里的尊神?”
“你是汉奸!”
“凭啥说我是汉奸?”
“就凭你与田城鬼子头子田边接头想要出卖我们风山这一点,你就是个大汉奸!”
“我什么时候跟田边接头?”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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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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