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西岸,费舍尔祖宅。
“咳,咳咳咳,咳咳……”
现年92岁的家主威廉·费舍尔躺在自己的安乐椅上,剧烈地咳嗽着,只觉日渐力不从心,恐怕自己已是时日无多。
上个月,杜登·费舍尔死在了华夏宁远城。
他的死对于费舍尔家族而言,本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别说伤筋动骨,便是连损伤点皮毛都算不上。
然而,杜登的几位长辈却为此勃然大怒,认为是家主有意为之,故意对杜登见死不救,把家族上下搅得乌烟瘴气。
威廉·费舍尔很想把这些人都吊起来,狠揍一顿,但却有心无力。
老了,不中用了。
从前的积威再怎么深厚,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威廉忍不住扫视了屋里的几个老家伙一眼。
以前每天腻在自己这里的人,现在有好几个都已经不露面了。
眼下正是风云动荡、山雨欲来的时刻,家族里的人却是这副模样,怎么在接下来的劫难中占得先机?
“梅隆城那边出事了?”威廉微眯着眼睛,瞥向一旁垂首立着的中年人,道,“怎么个情况?跟我说说。”
那个中年人低声道:“您知道的,克里斯一直在做药剂的研究。”
“他为了搜集素材,在梅隆城那边开了一家医院。”
“有的时候遇见合适的素材,见猎心喜,他就会逮到梅隆城去研究。”
“这次不小心碰到了个茬子……”
威廉眉头微皱,问道:“什么茬子?”
中年人讷讷地道:“就是,就是之前将杜登的直升机打下来的那个华夏少年……”
这话一出,威廉满是褶皱的眼皮一下子睁得老大,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江东陆家的那个年轻人?”威廉愕然道,“叫什么来着,陆遥?”
中年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道:“对,就是他。”
“据我们调查,这人可能是陆德潜的亲孙子。”
“咳咳,咳咳咳……”
威廉·费舍尔忍不住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个两个的,净给我惹事!
现在是该四处树敌的时候吗!
居然敢招惹陆家的人……疯了,简直疯了!
真当家族是什么万年不倒的参天巨树?惹了什么事都能帮你们收场?!
“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把关系撇清?”威廉抚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喘息着,向一旁问道。
旁边的中年人道:“据咱们在梅隆城那边的人说,华夏出动了五阶猎魔师,特雷西医院那边好像已经出事了。”
说着,他偷偷瞥了家主一眼,查看着他的脸色,试探道:“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在梅隆城那边可没太强的力量,要么……让‘那位’去帮帮忙?”
“毕竟,梅隆城是人家的地盘……”
威廉·费舍尔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跟‘那位’联系吧。不管怎么处理,务必要把家族跟特雷西医院撇清,不能沾染半点关系。”
“对方开什么条件,能答应的尽量答应。”
“至于克里斯……”威廉眼中显现出狠戾之色,道,“他研究出了0号药剂,也算是对家族鞠躬尽瘁了,不要亏待他。”
旁边人哪会不明白家主的意思,只觉心下一寒,立即领命而去。
……
特雷西医院的一间病房内。
陆遥脱去外衣,露出左肩,由温绍虞带来的医生替他将迸裂的伤口又重新处理好。
他只觉自己的体质似乎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经过这两天的一通折腾,本以为伤口会化脓溃烂,甚至面临截肢,没想到状态居然还算可以。
这就是二阶猎魔师的体质吗?还真是神奇。
也不知五阶猎魔师会是一个怎样的状态,断肢再生?血肉有灵?
像海星一样撕碎后能分裂成好多个?
呃,这个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特雷西医院的老院长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窗边,看着这些“凶人”们在自家医院里旁若无人地治伤,心情无比复杂。
他掀开窗帘,看了看院子里形态各异的“魔物”尸身,其中有好多依稀能辨认出从前同事的体貌,老院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自己从前……就是跟这些头上生角、满手利爪的存在朝夕相处的吗?
说不定自己哪句话没对了人家的心思,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扭断脖子?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温绍虞坐在陆遥床边,道:“闯进医院来的那位杜老是个什么人?”
陆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的一个华夏人。”
说着,他四下望了望,道:“杜老或许是不想见到华夏联盟的高层吧,你一出现,他就不见了。”
温绍虞耸了耸肩,对此也不得而知。
说话间,左肩上的枪伤已简单处理好,陆遥披上外套,起身对温绍虞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先回华夏?还是先留下来调查一下这边的情况?”
温绍虞瞥了他一眼,道:“你可别折腾了,先在这儿养一阵子再说吧。”
“以为直升机是那么轻松就能飞跃上百公里的吗?我之前几乎是一路杀过来的。”
“你……”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间住了口。
几乎于此同时,陆遥陡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浓稠了许多,瞬间像是从空气中掉进了水塘里。
这一刹那,连光线都变得有些扭曲,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五彩斑斓、光怪陆离。
这是……魔能威压?
好像比杜老、还有米歇尔·罗伯茨的威压强度更高,但却并没有让人感觉非常不适。
有高阶猎魔师在附近?五阶?!
温绍虞微微皱起了眉头。
威压舒缓平和,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
似乎只是在展示自己的实力。
谁这么恶趣味?
温绍虞站起身来,挡在陆遥身前,为他抵挡着威压可能造成的伤害。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渐行渐近。
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蕾丝边连衣裙、梳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西方女人走到了门外。
她径直望向病房中的温绍虞,展颜一笑,用纯熟的华夏语道:“二位,可是远道而来的华夏客人?”
“有失远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