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面身边的一众将校也是怒不可遏,一个个挥舞着拳头要去聚集士卒。只有蚩尤死死抓住了苏面的手臂:“将军,不可怒而兴师啊!”
虽然不知道对岸的河南军在谋划什么,即使是野战,河南军也并不占优势,尤其是河北军中还多了两千名九黎弓手。但是蚩尤就是觉得有问题,河南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打算诱使河北军出寨野战,但是河南军又有什么胜算呢?
苏面根本没考虑这些问题,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如果是在两军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苏面也许会求稳,但是河南军明显处于劣势,而自己早年也曾多次打败黄地的父亲少典,在河北军看来,河南军的战斗力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一触即碎。被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的敌人辱骂,还还不了手,是最令人无法忍受的。
苏面一把甩开蚩尤的手,冷冷地丢下一句:“出营备战!”
很快,河北军的大营中就传出了震耳欲聋的鼓声与士卒的呐喊。
而这时,风后等士卒遛着马回到河南军中军,阵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在普通士卒的眼里,当众折辱对方主帅,真是一件能令军心大振的事情,而对于诸位族长来说,也不乏聪明人看出来了,这是要诱使河北军在平原上野战啊!在己方占据高地的情况下,倒还真有击败敌军的可能性!
当然,由于军阵排列的比较紧密,前后左右都是人挤人的,这些族长们也都没有发现,原本不到一万人的河南军如今只有八千人在此。
力牧坐在黄地的戎车上,戎车所在的位置是高地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战场。很快,力牧就看见大鸿骑在一匹无鞍马上,双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颠簸而来。
力牧赶紧跳下戎车,扶住下马的大鸿。大鸿一把抓住力牧的肩膀:“上仙,君上在何处啊!”
只见后方的戎车上,除了御者,再无他人。力牧只能敷衍道:“君上突觉腹痛,不在此处,许我指挥大军之权,鸿有何事,说与我便可。”
大鸿一跺脚,焦急地问道:“为何把我们车兵放在阵后啊!这,车兵没法冲锋了呀!”
力牧却并不在意,微笑着回答道:“鸿莫要着急,此战君上已有定计,看好金鼓令旗即可。”
大鸿还有话想说,力牧却只是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于是大鸿只能无奈地退下。
此时,河北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开始渡河。苏面气愤归气愤,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大军依次展开,徐徐过河,就是在防备河南军半渡而击。
力牧看了也不禁感叹道:不愧是能从奴隶爬到大将军位置上的人!“不过,”力牧的拳头渐渐攥紧,石子被碾成粉从指缝中流出,“他的传奇注定要在此时此地终结了!”
力牧粗略一数,河北军本来的兵力大概是一万出头,再加上九黎的佣兵,总兵力大概在一万二三千左右,而现在出寨的只有一万人,大概有三四千人被苏面留后守营了。
力牧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啊,可惜了!
殊不知这是在蚩尤再三劝说下,苏面才留下了三千人把守营地。
不过这对于力牧来说并不是坏事,虽然加大了追击全歼的难度,但是正面作战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不远处,河北军已经列好阵势压上,战车在前,军阵在后,河北军兵力虽比河南军多,但是阵列却差不多宽。其实这也在力牧的预料之中,河北军本身有近两千弓手,又雇佣了两千九黎兵,这些九黎人近战同样悍勇,但是九黎在中原最出名的还是他们人人善射,本着效用最大化的原则,力牧就赌苏面会让他们作为弓手作战。
而相比之下,河南军只有一千多弓手,所以双方第一线的近战士兵兵力差距不大,阵列宽度也就相差不大。
当然,河北军之所以占有优势就是因为拥有更多的弓手以及车兵,这一点无法否认,力牧也不想去否认。
在一阵悠扬的号声中,原本坐在地上的河南军顿时站了起来,开始原地热身。
苏面见此,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从刚才那一个动作来看,河南军显然也是训练有素,能做到令行禁止。但是,还不够,苏面能看到河南军前排士兵的手在颤抖,连带着手里石戈的柲也在抖动。
河北军的战鼓敲响,战车上的御者扬起辫子轻轻一抽,马儿嘶鸣,战车的车轮越转越快,渐渐得已经看不清车轮上到底有多少根辐条了。
以力牧的角度看来,就见一片烟云压来,仿佛是百米瀑布水倾势而下,不可阻挡。
万马奔腾,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了。
前排的士兵齐齐后退了半步,尤其是中军的部队,竟已有人穿过阵列的间隙往后逃了!几个族长根本阻拦不及,眼看着这种溃败之势就要蔓延到全军!
力牧戎车从戎车上大喊一声:“风后!”
这一声叫喝响彻全军,似乎就连远处冲锋的河北军车兵的战马都出现了一丝骚动。
“诺!”又是一声响亮的应诺声,那些奔逃的溃军就见后方一列甲士拔出了青铜短剑。这些甲士五人一队,将溃兵一个个揪出来,残忍地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又把他们的首级扔到了军阵前方。
那些刚刚迈出半步的士兵赶紧又退了回来。
就在这时,力牧又发话了:“从现在开始,敢有退半步者,后队斩前队!一人后退,全伍皆斩!伍长后退,斩什长,什长后退,斩屯长,以此类推!”
顿时,军阵中士卒开始交头接耳。谁知力牧又刨出一颗炸弹:“士卒无论贵贱者,得甲士一级,授田二十亩,隶妾二人!得卒一级者,赐粟一石!此战若胜,死者粟十石,生者粟一石!”
“喔!”士卒之间一下炸开了锅!正在这时,河北军的战车也冲到河南军阵前十步之地,可是,车上的甲士怎么觉得,面前的这些河南军士卒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啊!
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到一碗香喷喷的粟米饭一样的眼神!
力牧也用力吼出了最后一句话:“此坂泉之誓!皇天后土共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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