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不归人
徐长安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侯府,月亮已经高悬,空中还残留泥土的芬芳。
他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有些狼戟,两道身影在院中乱窜,而柴薪桐等人则抱着手,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徐长安的到来丝毫影响不到这在院中追逐的两道身影。
柴薪桐摊开了手道:“没什么,小白和沈浪。”
徐长安还是有些狐疑,柴薪桐补充道:“这沈浪,趁着小白敞开肚皮睡觉的时候,扯人家毛就算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把小白扔进井里了,可你这小白猫,不是凡物啊,在井里凄厉的叫了两声之后,便自己跑出来了。不简单呐!若是其它猫,不被淹死也被吓死了。”
徐长安有些惊异的是这沈浪的速度,他此时的速度和小白不相上下,虽然小白有放水的嫌疑,可一人一猫的速度也超越了寻常的成年人。
对于小白,徐长安倒是想得通,毕竟身负神兽血脉,而且身上的诸多妙处别说徐长安不清楚,也许小白它自己都不知道。
可此时沈浪,只是一个孩子,速度居然能到这个地步,着实有些令人惊讶。
“他这速度是怎么回事?”
柴薪桐又把手抱了起来,摸着下巴道:“要是这小子肯好好念书,他这资质,我都心动了。”
看着徐长安迷惑的神情,柴薪桐一指正在追逐的一人一猫。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啊,或者知道淹不死小白,他把那小家伙丢进井里之后,便跑来央求我教他修炼,而且他还知道基础了打开关窍。”
柴薪桐的眼中既有遗憾也有欣喜,他接着说道:“知道打开关窍并不稀奇,也不奇怪,毕竟以前他的家世也不错,能够了解这些事也正常。让我惊奇的是,我随便教了他一点法门,他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打通了丹田到左边小腿的四个大关窍,更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我还没告诉他法子,他看到小白追来的身影,便能自己运行着丹田里不多的气,加快自己的速度。”
说着,便指着沈浪的身影说道:“你仔细看,是不是有些不协调,他的左半边身子和右半边身子?”
听闻此言,徐长安这才仔细的看着沈浪,果真如同柴薪桐所言,他的身子不协调,速度虽然快,可左边的腿明显要快一些,而右边的腿更像是被拖着一般。
若是把沈浪此时的动作放慢,会发现现在的他更像一个瘸子,右腿使不上力的瘸子。
徐长安想了想,看着有些狼狈的沈浪突然说道:“运行你丹田中所剩不多的‘气’,凝于小腿处点,手扶着树,辅助右腿做支点,随后出左腿!”
眼看着小白亮出了爪子,爪子还闪着寒芒,他也来不及多想,便照着徐长安所说的做了,体内那股暖洋洋的‘气’凝于小腿处,随后重重一踢,白色的身影撞在了他的小腿上,随即一声惨叫传入众人耳朵,白色的身影从抛向了墙边低矮的树木从中。
沈浪松了一口气,额头上还有着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汗珠。
等他喘了两口气,这才想起来小白,急忙跑到了墙角。
徐长安倒是不担心,毕竟当初小白和他一起扛下了已经是小宗师的大皇子一击。
他看着神色紧张的小白,嘴角微微一笑。
果然,墙角传来了一声惨叫,只见沈浪的脸上有几丝血痕,小白趴在了他的头顶,身上全是雨后的稀泥。
一人一猫的身上脏兮兮的。
徐长安笑了笑,把小白提了下来,随后让人烧了一壶水,弄了一个盆,徐长安直接把小白丢了进去,而沈浪则是自己去洗一下。
等到一人一猫都收拾干净,徐长安这才板下了脸。
“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沈浪低着头,不言不语。
柴薪桐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安突然会这么问,事情不是自己都和他讲清楚了么?
徐长安提着小白的脖颈,晃了两晃,对着小白说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给你几条鱼干,还是陪你捉老鼠,或者给你几只老鼠?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他演戏。”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底下了头,可爱的小脑袋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眼睛珠子也有些湿润,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别装委屈!”小白还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心一软,把它放了下来,随后看向了沈浪。
“刚才你骗了柴小先生,他教了你打开关窍的法子,既然他教了你,你也学会了,所以你得当他的徒弟,还好发现的早,不然等你去了蜀山才被发现按照规矩就要废了你的双手双脚。”
沈浪被这一席话吓得脸色发白。
小白才想叫,便看到了徐长安那冷如刀锋的眼神。
柴薪桐等三人也明白了徐长安的意思,三人一言不发。
沈浪喜欢修炼可讨厌对着那些书本,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这几日和小白玩耍,我发现它的呼吸好像有规律,之后它就让我跟着它学,我还看到的身体上有亮光出现,我试着让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气像那股线一般运行。很疼,我好像都晕过去了,小白看到后便不肯教我了,所以我便和它商量,想了这个法子,代价是十条鱼干。”
沈浪说完,便低下了头,小白“喵呜”的叫了一声,用小爪子抚了抚额头。
“真没出息,十条鱼干就被骗到了。”
徐长安哼了一声,便把沈浪往柴薪桐面前一推,柴薪桐会意,抓起了有些抗拒的沈浪。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柴薪桐沉声道:“他已经打通了十个关窍。”
徐长安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小子马上便要有了能够成为蜀山外山弟子的资格。
同时,他又想起了小白的那套功法,小白很早之前便教过他,只是后来忙于《破剑诀》的修炼,便把这功法暂时放下了。(要有用了,第一卷提过的。)
徐长安看着沈浪,想了想,便走进屋内,拿出了一本《御剑诀》递给了沈浪。
“接着,你想得美,就你那德行,还想当他们徒弟!”说着便把《御剑诀》丢给了沈浪,沈浪看见御剑诀,高兴得嘴都咧开了笑。
……
有了莫轻水的同意,徐长安终于能够和佳人并肩而行。
酉时一过,徐长安便候在了门口,等到莫轻水背着大大的琴笨拙的走出来,他便和她并肩而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宛如只是同路的陌生人一般。
刚洒过小雨的街道显得格外的精神,长安是个寻梦的地方,也是个梦碎的地方。
一个准备不久之后便要离开长安的落魄画师看到了两人的背影,突然间灵感犹如泉涌,提笔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被雨水沾青的屋檐和街道下,一袭白衣宛如仙女的女琴师背着一把琴,大大的琴遮住了她的脑袋,只能看到一袭秀发。
而在女子的身边,精神的青衫年轻人举着一把伞,伞都没在两人的头上,反而撑在了那琴的上方。
路边的行人偶尔会驻足,看着这相称的一男一女。
画师用嘴咬着多余的暂时用不到的笔,在纸上迅速挥毫,终于在那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前完成了这幅图。
画师想了想,在画卷上提上《晚雨归隐》四个字。
徐长安和莫轻水都不说话,可徐长安的心却跳得有些厉害,莫轻水也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两人到了莫轻水住的地方,如同昨晚一般,徐长安坐在了凳子上,莫轻水蜷缩在摇椅中,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而在远处,两人感应不到的地方,一行人正朝着这个方向眺望。
陶海金穿着官服,那个大大的肚子特别明显,皱起了眉。
“忠义候怎么会来这?”他自言自语道。顶点小说
他自然识得徐长安,若是说平山王世子兴许有人没见过,可这得胜归来的忠义候却是无人不知。
雨打屋檐,滴答作响,徐长安的心也跟着跳,他似乎能够闻到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清香。
对比于他们的静谧和美好,陶海金有些急躁。
他立马转头问向陶方方。
“你知不知道这忠义候和莫无常是什么关系?”
陶方方摇了摇头道:“好像没关系,这莫无常之前没出现过,最近突然出现在了欢喜楼卖艺,我那天无意之中翻到一副图,才确定这莫无常是姬方萍的徒弟。”
“那副图上就是姬方萍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虽然长大了,可眉眼和这莫无常一模一样。”
陶海金听到这话,低头想了想,咬咬牙道:“监视好,等忠义候走了,全都换上夜行衣,不许惊动其它人,直接把这莫无常掠走!”
同时,凤鸣阁内。
大皇子听到消息瞳孔微缩。
他遣退了斥候,让歌舞散去,在大厅中来回的踱步。
前朝皇族姓姬,姬氏自然也拥有一枚九龙符,可当年他父亲和那位徐大元帅都未找到过姬家的九龙符,而姬家唯一的血脉姬方萍也在几年前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徒弟,莫轻水。
所以,他才会突然出现在莫轻水年迈的奶奶身边,一直照顾她,等到莫轻水回到长安,他更是表现得仁慈无比,想亲近莫轻水,套出九龙符的所在。
可莫轻水却总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说过,为了报恩,她可以帮助大皇子做三件事,三件事做完之后,恩仇便两清。
莫轻水的奶奶在世的时候,莫轻水偶尔对自己还有好脸色,可自从她奶奶走了之后,莫轻水便未对他笑过,这让他觉得,要让莫轻水心甘情愿的说出九龙符的所在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他还是很耐心的等着,哪怕这次让莫轻水把何晨带到他面前来是最后一件事了,他也从未逼过莫轻水,偶尔还会吃她的醋。
他本来想慢慢的套出九龙符的下落,却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让陶海金知道。
甚至陶海金已经设下了埋伏,准备动手抓她了。
大皇子想了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意,他拍了拍手,面前突然出现了五个人,其中四个人带着斗笠,穿着黑色的衣服,另外一人则远远的站着,抱着刀,斗笠上的轻纱遮住了脸庞,穿着一身的白。
“别让陶海金抓到她!”他才下了命令,那五个人正准备走,又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个斥候没有说话,半跪着,双手举着一幅画恭敬的递向了大皇子。
大皇子展开了那副画,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冷哼一声,重重的把画拍在了桌子之上。
“等等!”他叫住了那五个人,五个原本派去保护莫轻水的人。
“把那贱女人带回来,记住,不许让陶海金认出身份,那贱女人不许有损伤,也不许闹出太大的动静!”
大皇子冷哼一声,立马改了命令。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拂袖离去。
一阵风吹了进来,那画卷滚动,那副画展了开来,上面题着四个字。
“《晚雨归隐》”
……
徐长安如同女孩养的一只猫,安静的坐着,等到月亮出来了,风微微有些冷,徐长安转头看向女孩的脸庞。
她刚刚似乎皱了皱眉。
徐长安立马说道:“有些凉了,早点休息,明天我来这儿等你,陪你一同去欢喜楼。”
女孩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徐长安站起身来,便走出了巷子,转过了那个往日他经常凝望女孩的那个转角。
他前脚刚走,女孩面色突然凝重起来,风也似乎更加的急切了些,她的袖口中出现了几枚绣花针。
这时候,两道寒芒同时向她刺来,她袖口中发出绣花针,挡开了那两只飞镖。
这种进攻方式有些熟悉,而且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虽然有些淡,可她还是认得出来,那是大皇子的气味,她当初留了一个心眼,也在大皇子的身上洒了不同味道的粉末。
莫轻水皱起了眉,她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的死士会来找自己。
不过还好的是,自己对他们有几分熟悉,他们以五人为一组,专门执行暗杀或者夺宝的任务。
五人分工明确,两人主攻,一人则观望,若是两人失手,另外一人立马补上。剩余的两人,其中一人负责守卫环境。
最后的一人,没人知道在哪,或者就在身边,或许在很远的地方,就连作为同伴的四人都不知道他在哪。
说是同伴,其实那个人更像是一柄刀。
他对同伴都遮着面,实力也是五人之中最高的,若是四人失了手被生擒了的话,他便去杀了那四人,若是四人身死,任务没有完成,他根据命令,撤退或者单独执行任务。他所要保证的,便是任务或者秘密没被泄露出去!
这个人不仅要求实力高,还必须无情;他要做到对朝昔相伴的人无情,说他是人,其实更像是一柄刀或者一个工具,为了执行任务不惜一切的工具!
这最后一个人,还有一个称谓,叫做:“守夜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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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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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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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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