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水盗(下)
荆门州中荆门河,荆门河上荆门石。
徐长安等一行人自然就是在荆门河中被截,传言荆门州原本有一方荆门湖,倚靠着荆门山,可突然有一天天降巨刃,那时如晴天霹雳突显,地动山摇之后,这荆门山两侧被劈了开来消失不见,于是荆门湖的水便泄了出去分别和原有河道相连,一条直通荆门州城外,而另一条,则是涌向了群山脚下。
这荆门石其实不是石头,是一座低矮的土山,把荆门河一分为二,河水从两边泄出去。可这山和以前的荆门山对比起来实在是犹如老虎与猫咪一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虽然同样也可以称之为山,可百姓更愿意叫他荆门石。
这两条河道,大有不同。
通向荆门州州府的那条被称之为荆门正河,这河到了下游水流便渐渐变小。而另外一条自然被称做了荆门侧河,侧河通往群山,流经几处廖无人烟的地界,最后奔流入海。
越过了荆门石,水流便湍急起来。但很显然,侧河比起正河来说水流更加的湍急,一般的老艄公都不敢去,只有这些在刀头上舔血、大河中讨生活的水盗才能在这侧河里如鱼得水。
水流不同,两岸风光自然不同,往正河去便是一路上低矮的瓦房,院子中偶尔伸出几截枯树枝,生怕船只经过,它随风而下。侧河则是不同,春暖花开,两岸悬崖峭壁之上殷红锦簇,绿色的枝叶上还会挂着一些积雪。到了夏季,两岸的颜色更加的丰富了,不仅有花儿,一直不知名的植物上还挂着各色的果实,鸟儿划过高空,偶尔会落下“惊喜”算是给远来之人的礼物;至于现在,也就是秋季,两岸变得一片金黄,黄色的枯叶落在水中,树木还来不及挽留,便飘然远去,即便是猿猴的哀啼也无法挽回。那些成熟了的果子落入了岸边或者水中,让这河水添了几分“色彩,发出了让人作呕的怪味道;冬季那便好一些,由于水流湍急,并不会结冰,那些果子和枯枝被大雪一覆盖,便没了味道,等到冬季过去,这条侧河又迎来了新生。
虽然树木会变,可两岸的高山去是依然险峻,如同刀劈斧凿一般,极难想象这些水盗如何生存,虽然荆门州的刺史知道这伙水盗在哪座山上,但奈何上不去,便只能望山兴叹。
徐长安一行人被这伙水盗挟持前行,自然不会从正河而去,过了荆门石,徐长安睁开了有些通红的双眼,才想看看两岸的奇峰险峻,就被那水盗给喝止住了。
很快,船中多了两三人,那是原先在河里的水盗。
他们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布帛,湿漉漉的。也不管众人抗议,便让徐长安等人各自用这些布帛蒙上眼睛。
这些布帛经河水锦浸泡,加之如今正是秋季,味道自然难闻至极。
船中有一老人,穿着打扮看样子是个不似贫农,他抱起了双手,嘟囔着嘴,如同在家和自己儿子抱怨一般说道:“你不知道我有眼疾么,还拿这么脏的东西给我!”可惜的是,水盗不是他儿子,只见那领头的水盗“嘿嘿”一笑,便把老头扔到了河里。
“反正这个年纪的也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鱼儿,死了就死了!”水盗满不在乎。
那老头在河里扑腾了几下,顺着湍急的河流而去,转瞬不见。
众人看到这一幕,便收起了好奇心,老老实实的用那布把自己眼睛给蒙了起来。
徐长安也不例外,那些水盗看到了小白,也未曾多管。
在他们看来,就是再有灵性,也不会记得路,并且带人来剿灭他们。
小白安静的卧在徐长安的怀里,期间它叫了几声,问徐长安要不要动手,对付这些凡人而起,它一爪子一个。
徐长安摸了摸它,摇了摇头。
既然这些人要带他们上山,那他为什么不去呢?在山上总比在水中要自如些。
“听着,这次检查只是针对而立之年左右的人,老人和妇孺我们不查,但你们要听话,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自己心中要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明白。不然后果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咱哥几个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
大多数的百姓都惧怕的缩了缩身子,有些牙关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徐长安想了想,也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身子,却没想到身上挨了一脚。
“看了长得五大三粗,这胡子和我们的有得一比,没想到是个怂蛋!”徐长安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这一脚,在心中叹了一声。
船似乎缓了下来,徐长安等人被赶到了岸上,众人皆被蒙着双眼,也只能大致猜得出这里有一个水盗专用的渡口。
徐长安眉头一皱,他虽然经过修炼目力极好,但也不能看穿物品,也无法想象在这湍急的河流中,这群水盗还有本事弄一个渡口出来。
众人被赶着站成了一排,这时候,耳边传来了阵阵哨音,徐长安音律算不上多好,自然分辨不出用的是何等器具才能发出如此辽阔深远的声音。
不一会儿,传来阵阵铁链摩擦的声音,还伴随着木头的咯吱声。
“上去!”这群水盗话也不多,便直接喝道。
徐长安有幸成为第一批上山的人,在海盗的指引下,他一步踏了上去,这才知道,原来是放下了一个吊篮,看来这群水盗上山也是用吊篮,难怪荆门州一直没法剿灭了这伙水盗,他们去找百姓收月钱也不管不顾。
就凭着要用吊篮才能上去的天险,加上湍急的河流,若没有汇溪以上能御剑飞行的人,单凭普通的士兵,如何去与这群占尽了地利的水盗抗衡?
吊篮咯吱作响,徐长安等人上去之后,便被勒令站好,眼睛上的布也不许拆下,约莫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水盗他们自己也难熬,便让众人坐下,徐长安双眼被蒙,本就无聊至极,反正这群人对自己也产生不了威胁,便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徐长安是被叫醒的,他只感觉到聚集了很多人,也未曾在意,便跟着水盗们的指引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安他们终于到了。
“可以了,你们能看东西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这才拉下了眼睛上蒙着的布,众人揉了揉眼睛,等适应了光之后,往四周一看,皆惊!
只见这里居然修建出了一广场,他们脚下踩的居然是平整的青石板,广场的四周的火把都在熊熊燃烧,照亮了前面巨大的牌坊。
“清风寨!”
徐长安倒是没在意,见长安而小天下,对比起长安来,似乎所有的建筑都不值一提。
小白好奇的向四周张望着,徐长安拍了拍它,小白会意,趁着没人注意,便从徐长安的怀里溜了出去。
押送他们的人皆露出了坚实而又黝黑的臂膀,不过黑白天不同的是,白天他们还会露下脸,可现在却都带着獠牙青鬼的铁面具。
“这伙水盗不简单啊,如此小心!”徐长安虽然是被劫持者之一,可心底还是佩服这些水盗缜密的心思。
“你们全部站好!”
几个带着面具,提着铁链的水盗走了过来。
他们仔细的辨别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海盗的眸子对视上,便吓得大叫。
徐长安看着他们挑人,大概是把弱冠至不惑(四十)年岁的男人挑出来,那些看着年纪大一些的老人,他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水泼到他们身上,然后粗鲁的帮这些老人擦着脸。
徐长安越发的不敢小看这群水盗了,还知道寻常的伪装术,不过这伪装用的都是一些涂料,用水一搓洗便能看出端倪。
当他们到徐长安面前时,愣了愣,正准备泼水,徐长安背着身后的大黑剑,急忙说道:“不用,我而立之年!”
水盗们看了徐长安一眼,也看了他身后背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水盗指着徐长安身后被麻布裹好的焚说道。
徐长安正在思索,那水盗摆了摆手道:“算了,带进去吧,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水盗选好了人,符合标准的约莫有三四十人,徐长安他们船上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想来是这伙水盗把今日所有走水路的人都抓了回来。
一行人往里走,只见入了那牌坊,上了几十层阶梯,便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
徐长安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有一虎皮铺在上面的大椅子,而椅子的上方也和说书先生口中的土匪窝差不多,龙飞凤舞的“忠义”二字!
水盗们突然站到了两侧,仿佛是为了守护徐长安他们一般。
正在此时,一带着恶鬼獠牙青铜面具的魁梧汉子从椅子后站了出来,他露出了臂膀,声音很粗犷。
“欢迎诸位来到清风寨!”
一双眸子如同狼一般扫视着众人。
“今日我蒙某人请诸位来此,不为财,当然也不是为色,毕竟进来的都是男人!”
这位姓蒙的寨主说了一个众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他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们之中,有没有姓隋的,向前一步!”
蒙寨主看了一眼众人,没有人出列。
“有没有叫隋远行的出来!”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蒙寨主发出了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
“好,给了你们机会,别怪我不客气,若是在你们中间找到我要找的人,把你们全部拿去喂狗!”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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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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