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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梅溪湖边梅溪山(下)

梅溪湖边梅溪山(下)

能够单人闯圣堂,斩杀敌人,为故友报仇的剑痴姬秋阳,今日居然有些扭扭捏捏的。

袍子是徐长安出山买的,素净的白袍,鞋子也是新的,长发也好好的打理过,郑大焽抱着手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笑意。

剑无畏和徐长安侍奉在两旁,帮他认真的整理。那些凌乱的碎发也被清理出去,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披肩,下巴上的胡须也认真的打理了一下。姬秋阳本就因为在破庙里呆了二十多年,消瘦得不成样子,如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面色也稍微红润了一些,配上白袍和白色的鞋子,仙风道骨,宛如凡尘仙。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往日的痴迷和杀戮都被岁月所掩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显得慈祥而和蔼。

小白看到如今的姬秋阳,都跳到他的脚边蹭了蹭老人的鞋子。看得姬秋阳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跳到了姬秋阳的肩头之上趴着。

徐长安看着小白,被它吓得心惊胆战。

不过让徐长安颇感意外的是,姬秋阳不仅没有生气,还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小脑袋。

剑无畏递过来一方铜镜,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姬秋阳有些紧张。

“紧张有什么用,在这座山呆了一两个月,难道还没面对的勇气么?”

姬秋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人走出了木屋。

“你说,庙里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师母?”

徐长安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剑无畏问道。

“不知道,但看师傅他老人家如此紧张,庙里的一定是个女人。”

这些日子,剑无畏和徐长安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和徐长安在一起,比和大皇子在一起轻松的多了。

大皇子虽然下命令的时候语气温和,但那始终是命令,他始终是侍卫。可和小侯爷在一起,小侯爷却是把他当做了朋友。

剑无畏皱起了眉,仿佛在思考一个天大的难题一般。

“你是傻子还是你当我是傻子,下面的庙名字叫做秋水庵,那是庵,不是寺,里面的肯定是女人!”

剑无畏听到这话,憨厚的笑了笑,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行了,以后就会知道了。”

徐长安挥了挥手说道。

两人话音刚落,姬秋阳便走了进来,吓得剑无畏和徐长安一个激灵。

“那是我的家人,前半生痴迷于长剑,除了打架杀人便是找寻天下名剑,没想那些事儿。”

徐长安打死都不信,听大胸道长所说,姬秋阳前辈年轻的时候俊秀不凡,丰神俊逸。还有家世显赫,不知道迷死多少待字闺中的大闺女。

甚至在当时的姬氏王朝中的宰相女儿,都不顾一切的逃出长安,远行江湖去找他。天下那么多女子,徐长安就不信姬秋阳前辈没动过心。

“行了,别乱猜了,待会你们见到自然就明了。”姬秋阳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一惊。

郑大焽很快恢复了神态,他似乎已经知道庙里人的身份。

“我们去……恐怕不好吧?”

姬秋阳叹了一口气,随后悠悠的说道:“始终是愧对她们,我有些害怕,你们三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徐长安和剑无畏看向了郑大焽,郑大焽闭上了眼,微微的点了点头,姬秋阳看向他的眼中浮现了感激之色。

当年那位剑痴,那位天才,白衣剑仙,谁能想到他会有今日的窘迫。

素来骄傲,即便是遇上同时代的剑山,都不曾低过头的剑痴前辈,今日居然对他们道了一声谢。

郑大焽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惊讶。

……

四人到了庙门口,“秋水庵”三个字显眼,但和其它的书法的苍劲有力不同,规整而又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姬秋阳抬起头看着那三个字,嘴唇有些颤抖。

“没错,就是她的字迹。”

“前辈,敲门吧!”郑大焽看了一眼这位老人,朝着他鼓励道。

姬秋阳踏上了阶梯,走到了门前,可那手却抖得厉害,怎么都敲不下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阵琴音出现,伴随着话语,还有一个小尼姑拉开了门。

院墙内这道声音传来之后,便没在作声,不过那琴声倒是让徐长安感到熟悉。

“几位,师父有请!”

此人便是当日他们上山时所见的小尼姑,约莫碧玉年华,一张俏脸红彤彤的,想来平日在庵里也没多少人,一时间见到这么多的人有些害羞。

姬秋阳朝着她笑了笑,小白也软软的叫了一声。

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事物,即便是尼姑也一样。

小尼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姬秋阳肩头上的小白,便急忙低下了头,带着四人进入了庙里。

庙里很普通,也很朴素。

那琴音慢慢的靠近,徐长安也越来越觉得熟悉。

这琴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但看看姬秋阳前辈的年纪,想到那个人的年纪,姬秋阳前辈进破庙的时候,估计她才出世。

他晃了晃脑袋,竭力的把这种可能性甩出去,但心中还是有担忧。

通过后院,转过墙角,便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坐在古琴旁,背对着众人,穿着海青(僧、尼衣服的共称。佛门僧俗二众礼佛时所穿衣服,穿上海青便代表是受持了在家戒律的真正居士。)。

“本庵庙小,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拜佛,请到前山,前山亦有秋水庵,专为民众礼佛所设。”

尼姑没有转身,只是琴音停了。

听到这声音,姬秋阳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当年横行一时的大剑仙,今日居然呈现这种姿态,估计谁也想不到。恐怕就连不久前才见过他的圣堂各长老都想象不到吧,如今这个颤巍巍的老人能在他们十几人的围攻下,摘得人头,潇洒离去。

“来……”

他声音也颤抖,这个“来”字拖了好长的时间。

“来寻人。”郑大焽帮姬秋阳说完这三个人。

“本寺众人皆是从小陪伴贫尼之人,只怕四位施主认错了人。”

听到这话,姬秋阳心里一沉,脸上有些着急。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剑仙风姿,和一个寻常老头没什么区别。

郑大焽还想讲话,姬秋阳拦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来寻一个故人,姬姓,善琴,当年琴棋书画四绝之一。”

那尼姑依旧没有转身,轻轻抚了一下琴,随后说道:“寻人一事,只怕是找错人了。庙里没有红尘人,只有佛与礼佛之人。若是四位施主想要寻人,应该去官府报案,或者去江湖上找朋友帮忙。我等小庵,实在是无力相帮,还请见谅。”

姬秋阳看着这道背影,听得熟悉的声音,她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那么倔强。

郑大焽看了一眼那尼姑的背影,随后看着这位老人,莫名的心里一痛。按照他的脾气,本来能不管闲事就不管的,可今日,他却想帮一帮这位老人。

自姬秋阳决定来这儿的时候,他便只是一个寻常老人,而非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剑仙。

“寻一亲人,即便佛祖,也非无情。”

郑大焽语气显得有些重,呼吸都重了一些。

听到这话,姬秋阳连忙拦住了他,不许他再说下去。他知道她的脾气,越是激她,只怕越会适得其反。

“我这小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既然故人不在此,我们不便久留。”

说着,便要带着三人走出去。

郑大焽有些不服气,便一直悄悄的扯着姬秋阳的衣袖,但姬秋阳却装作不知,继续朝着院子口走去。

可才到院子口,姬秋阳便转头说道:“此处既然是庵,自然有佛。”

“这是自然。”那尼姑的声音传来。

“我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荒唐事,想说与佛祖听,也算是一种忏悔。不知道,师太能否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那小尼姑一脸的为难,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师傅,以前即便有人误入了庙里,师傅也是好言相劝,从不与人交恶,也不会冷冰冰的对待他人。

看得师傅没有回话,小尼姑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前辈,山前还有一个秋水庵,那里才是礼佛之所,这儿是我们的居住之所。若是前辈诚心礼佛,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姬秋阳便传来了阵阵咳嗽声。

“算了,明镜,带他去殿前吧!”老尼姑说完之后,便抱起长琴,消失在了这庵中。

小尼姑听到这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带着三人直接朝着大殿前而去。

“对了,明镜小师傅,你师傅她法号如何称呼?”

姬秋阳跟在明镜的背后,突然问道。

“我师父她法号未忧,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按照辈分来说,没有未字辈啊!”

姬秋阳听到这法号,皱起了眉。

到了大殿前,一尊泥塑大佛立在殿中,而殿里则是放着一些蒲团。

姬秋阳站在大佛前,闭上了双眼。

“前辈,要不要我们回避。”郑大焽似乎知道一些事儿,所以才小心的问道。

姬秋阳看看众人,随后扫视了一圈大殿,这才开口说道:“本来就是忏悔,既然诚心忏悔,又何必怕他人所知。”

“你们都在此地吧!”

“你们俩,稀里糊涂的把我放了出来,还稀里糊涂的和我学习剑诀,也该了解一下我。”这句话,很显然他是对徐长安和剑无畏所说。

姬秋阳叹了一口气,这位除了向父母和当年自己的皇帝哥哥跪过的大剑仙,今日双膝着地,跪在了佛祖的面前。

郑大焽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剑仙了,在这几段时间里,他从剑仙变成了一个凡俗老人。

“佛祖在上,弟子姬秋阳诚心忏悔,不求事事能挽回,但求佛祖恕罪。”

“弟子姬秋阳出身帝王之家,周岁抓阄寻得一木剑,四岁修行,年至弱冠,提剑而入江湖。”

关于这些,徐长安和剑无畏都知晓,从姬秋阳前辈要游历长安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这位姬秋阳前辈乃是姬氏王朝姬天帝之弟,天资卓越,嗜剑如命,为了剑能够放弃江山美人,不顾皇子身份。

“一入江湖,所为者与人争狠斗恶,倒于剑下冤魂不计其数。”

当年姬秋阳一入江湖,便换了一个名字,因为自己喜爱剑,便自命为剑痴。但凡是听到有精通剑道者,他便缠上去,非要和人家比试。当他战败之后,他便会再找机会比试,直到他比赢。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这位年轻的剑仙赢了之后,便会削去与其比剑者的一根手指头,让其无法用剑。更为过分的是,他以此为荣。

“与人斗剑,长辈皆怜吾幼,不忍下手;但吾胜之,却斩其一指,以此为荣。后于江湖群雄追杀,幸得长兄庇佑。”

当年姬秋阳这一行为,惹怒了不少人,不管是魔道的剑客,还是正道的剑仙,都满世界的找他,立誓要把他杀了不可。

最终,这位姬氏王朝的二皇子避无可避,只能显露皇子身份,随后当年的姬天帝带兵亲自把自己的弟弟从众多高手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至此,仍无悔改之心,待修炼小成,二入江湖。为寻得名剑,手下染血无数!”

姬秋阳继续说着,声音越发的颤抖。

当年他第二次入江湖的时候,所有人都躲着他,当时没有人能够同时压住江湖和庙堂,所以江湖能插手庙堂,庙堂略高于江湖。

江湖人都知道二皇子又来了,便纷纷躲着他。

可只要是姬秋阳知道哪儿有名剑,便不顾一切想方设法的把名剑弄到手里。即便那柄名剑已经有了主人,他不管那人是正是邪,都要抢了那名剑。即便名剑不认主,也无所谓,他便会把那些名剑带回长安,丢在国库里。

当时,他追求名剑和剑诀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本来国力强盛的姬氏王朝,让他这么闹一闹,也无伤大雅。可偏偏当时的姬天帝犯了一个错,导致那白袍人出阁,引得天下诸侯四起,长戈直指姬氏王朝。这还不算,就是因为姬秋阳的所作所为,他横行无忌,从来不管他人的做派让这些诸侯们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清君侧!”

要么姬天帝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要么便兵锋相见!

姬天帝自幼和弟弟姬秋阳感情极好,又怎么可能亲自杀了自己的弟弟。

自此,天下大乱。

可姬秋阳仍然痴迷名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仙,就一定要找到那天下第一的名剑。

他去过青莲剑宗,取剑不成,反被赶了出来,青莲剑宗便不再支援姬氏王朝;他强闯过剑冢,最后铁剑山弟子下山,帮助各路诸侯锻造兵器;他还去过灵隐寺,因为听说灵隐寺压制着一柄魔剑,此事的结果便是灵隐寺为了重新封印魔剑,死伤无数,最后灵隐寺闭寺,姬氏王朝少了个从中斡旋的助力;他去过魔道的各宗门,杀了不少人,也险些身死。虽然最后都活了下来,可却把这些魔道的宗门都绑在了敌对姬氏王朝的战车之上。当然,他也去过蜀山,遇上了同样痴迷于剑道,胜自己半招的剑山。

甚至几次大战过后,他还是不知悔改,不去长安帮忙,更不向江湖认错;还想着去寻找天子三剑,挽回姬氏王朝的气运。www.

姬秋阳没有丝毫的隐秘,每说一桩事情,便往地上磕一个头。

他没有用修为护体,马上便鲜血直流。

“为弟,不曾为兄分忧,是为不义;为姬氏子孙,葬送大好江山,是为不孝;为江湖中人,手持长剑,不曾行侠仗义,是为不仁;兵临城下,不曾与基业共死,是为不忠。”

“我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姬秋阳说着,便哭出了声,往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徐长安和剑无畏眼睛通红,看着姬秋阳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磕着头,鲜血染红了地面,地面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坑。

一位老人,以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更何况,他已经为此枯坐了二十载!

就连郑大焽,眼睛都通红。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对着喊道:“姬方萍,我知道是你!”

“你若有良心,便出来见你叔叔一面,喊他一声,这边足够!”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大佛前的香散发出了烟,往上盘旋。

姬秋阳伏在地上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姬氏王朝的覆灭,你当真不知道真正原因么?自从人族占据这片天地,历朝历代都有明确的规定,不许去集齐那东西。当你父亲打算放弃那些东西的时候,是谁又把它偷了出来?”

“你叔叔当年在江湖上,名声是不好,可你扪心自问,他杀几个江湖人,做的那些事,值得各路诸侯打出‘清君侧’名号么?”

郑大焽越说声音越大。

“兵败如山倒,即便他不去找天子三剑,你以为各大宗门会允许一个想要集齐那东西的王朝存在么!”

“甚至你叔叔,相信我的鬼话,我请了灵隐寺的慈恩大师,告诉他要想挽救姬氏气运,便要坐在破庙底下!”

“你叔叔相信了我的话,香火不断,气运不断,一坐就是二十年!为了避免他发觉,我还用佛门阵法,阻挡了他的感知!可为了姬氏王朝的气运,他甚至这二十年来,没有想过破一下那对于他如同纸一般脆弱的阵法!”

徐长安和剑无畏听到这些,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姬秋阳,充满了敬佩。

敬佩他知错能改,敬佩他枯坐二十载,也敬佩他出来之后,看到这天下,便不再执着。

几十年的谎言,几十年的执着,可这位老人却只是关心如今的天下有没有如他皇兄所愿;如今的百姓,有没有安居乐业!

“姬方萍,你还不出来么!”

“你想想,当初是谁悄悄的要去开启那扇门!又是谁,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你,并且帮你扛下了所有的错!”

“姬方萍,亏你参了那么多年的佛!”

郑大焽什么都不顾了,便大声的喊道。

“你如果再不出来,我便以天机阁的名义,把这段往事说给天下人听听!”

“闭嘴!”

此话一出,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其中一道来自于姬秋阳。

而另外一道,则是来自于刚才背对着他们,此时缓缓从大佛背后走出的未忧师太!也就是前朝的公主,姬秋阳的侄女,姬方萍。

而徐长安也终于知道那琴声为什么熟悉了,莫轻水便是她的弟子!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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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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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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