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老爷,你们就给点吃的吧!”深宅大院外,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气无力的乞讨着。
“你们赶紧走,我们这儿不是行善堂!”这时便有从那大宅子里赶出来的下人们前来驱赶。
“大爷,你们就是撵我们也没用,我们现在已经饿的走不动了。”有一个老太太跪坐在地上就是不走。
那真是人家骂也不走打也不走,除非把她拖走。
可是那宅子里哪有那么多下人,再说现在在外面乞讨的都是些老幼妇孺的,那些下人也不想硬拖惹出麻烦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那院门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情形皱了下眉便招了一个下人说了几句。
那下人应了声便跑开了。
而也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几十名差役拿着铁尺木棒赶了过来。
“都别在这围着,这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吗?都跟我们走,这家韩老爷已经在别的地方做了施粥铺,你们都到那里去!”那带头的差役喊道。
“官爷,你不是骗我们吧?”便有难民问。
“再不走你们就不是难民,就是刁民,非得讨打吗?”那带头的差役怒道。
对于饱腹的渴望终于让那些难民站了起来。
只是他们也确实是饿的没劲了,先前说话的那个老太太刚刚站起便又坐回了到地上。
“你们两个拖着他。”那差役头随手一指旁边两个难民。
“官爷,我自己都是勉强站起来呢。”那难民诉苦道。
“这特么的!”那差役头骂了一句之后,一指自己的人,于是有两名差役上前终是连拖带拽的把那老太太弄了起来。
难民们远去,在远处围观的当地百姓退去,这所大宅院前终是清静了许多。
可是登州府地界上出现了难民,这样一个突发的事件终是引起了不同人不同的反响。
在那所大宅子里,一个老者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在他的身旁站了一个年轻公子,而先前那个管家则是垂手而立。
“这难民怎么就知道堵在咱家门口不走?还浙江来的,他们怎么知道咱家的?
韩全你派咱们的人也装成难民进去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和咱们作对。”
“是,老爷。”那个管家忙应道。
“大老远的好几百里坐船跑咱们这儿来了,我也觉得奇怪。
韩全,那些难民是不是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啊?”这时那个年轻公子却是好奇的问。
要说他的岁数那也有十七八了,可那副表情却终究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这没你什么事,天天别净摆弄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也该跟着出海历练一下了。”那个老者却是说那公子道。
于是那公子便应了“是,大伯”,可他的脸上终还是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而此时就在这所宅院斜对过的一间平房里,有一个年轻公子也正在说话:“不出来不知道,这个地方一个乡绅竟然能摆这么大的谱,驱赶难民都用上官差了!
若说这韩家贩私货,这里的知府也难逃干系,看我拿到证据如何收拾他!”
那人说话的口气很是硬气,却正是从京师追商震他们一路追出来的朱喜朱公子!
本来朱喜已经失去了商震他们的行踪了。
可是他手下人却给他出了一个招儿,而这个招还是个笨招。
那就是根据情况判断他们所追杀这伙凶徒已经没有钱花了。
他们都开始偷钱偷煎饼了,也把买船的宝钞都给了卖船的人了却没来得及上船逃跑,那不就是没钱了嘛。
可任是谁再没钱那也得是吃饭的。
朱喜的那名手下便建议让周围府县的差役全都下乡,专门查哪里发生了那种丢了吃的丢了鸡鸭之类的小案子。
还别说,这招还真灵,虽然也有锦衣卫找错方向的,可确实是那往南去的丢了吃的细小线索便多了起来。
于是,朱喜便带了一部份人也一路南来到了这登州府。
锦衣卫那就是京师皇帝的特务组织,在登州府又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人。
而朱喜一到登州后,没有找到商震白玉川的线索,可登州府的下属却报告说那个姓韩的人家有贩私的嫌疑!
碰到了朱喜又怎么可能不查?
他可是京师锦衣卫的佥事,对全国的形势却是比商震他们这些人明白的多。
近年来,当朝的铜钱已是变得越来越少了。
开朝的时候,币制规定,一两银子就是一贯能换一千个铜钱。
可是现在却只能换七八百个铜钱了。
为什么换的少了?那却是因为很多铜钱都被那些往海外贩私的人给贩走了!
而汉地本身产铜就少,生产的没有贩私的快,竟然使得朝廷的铜钱不够用了!
不够用了怎么办?于是这才发行了通用宝钞的这种纸币。
要说汉地的铜钱制作工艺和海外比起来那自然是精良规范的。
可就这纸币的作工又怎么可能太好?才上市没多久便磨损的极厉害。
朱喜却知道这往海外贩铜钱的事要是解决不了,那以后的麻烦事可就多了!
现在他轻易不出一回京,这回出京了又碰到贩私铜钱的,那他怎么可能不管?
所以他才派锦衣卫日夜盯着那姓韩的大户,以期抓到证据自己也立一大功。
至于今天那老韩家外面来的难民,他手下人也已经打听清楚了。
那些难民哪来的?那却是从浙江沿海过来的!
按照那些难民的说法是,他们的家被海上来的倭寇给烧了,他们无以谋生便坐船北上。
按理说,他们浙江的难民即使不在本省呆着那也到不了山行省,中间却还隔着一个省呢。
只是那个省却是南京行省,人家南京行省却压根就不让难民船靠岸!
当朝的区域设置是两京十三使司,共计十五省。
这两京就是京师与南京,京师叫北直隶,南京又叫南直隶。
听这名字南京就比一般行省的地位要高。
南京行省不让这只难民船靠岸,那人家还不一路北上?最终就跑到山东行省来了。
要说这些难民坐船跨了一个省到这里,朱喜也不信,他却也让他的人去打探了。
而现在他则是坐等消息,准备收网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就在那老韩家宅外,有一个要花饭花子打扮的人却也一直蹲在墙角处远远的看着,那却是喜糖。
商震他们眼见锦衣卫并不是奔自己来的,他们也好奇,锦衣卫跑这儿干嘛来了。
而锦衣卫一出现虽然现在他们有钱了,可却也不敢出去买船了。
于喜糖每天就蹲在这里望风。
至于喜糖和白玉川却已经出现在了登州府郊的一个陶瓷作坊里了。
“不错,不错!”此时的商震手里却正拿着一个石子赞叹着。
说是石子,那也只是叫着方便,其实就是弹子,也就是喜糖用弹弓射的弹子。
商震现在用的弹子那是从玉王府里偷出来的围棋子,那东西终究太轻了又有点扁,射出去飞不多远还会发飘。
而白玉川却是见多识广的就给商震出主意说,人家别人用的弹弓的弹子那都是烧制的陶瓷。
商震当时一听眼睛就亮了。
他能想象出来,那用粘土烧制出来的陶瓷那得有多硬还够份量。
他向那客栈的掌柜的一打听,这登州还真就有一家生产陶瓷的作坊,于是商震就和白玉川来了。
当商震说明来意时,陶瓷作坊的掌柜的当然明白,可是人家并不愿意揽这个活。
试想,把粘土放在模具里都弄成了核桃荔枝那么大的弹子,然后还得用火烧,人家这么大的一个窑子根本就不值得起回火。
可是,毕竟现在商震他们有钱了,尽管都是铜钱都是小钱。
可那他们就是用一个铜钱烧一个弹子,那钱也也是富富有余啊!
白玉川替商震直接就开出了个高价,一见钱那陶瓷作坊的掌柜的当时就同意了。
商震他们两个是昨天来的交了定钱,而今天再来的时候,那些弹子便已经烧制完成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同样可以烧一窑的好瓷啊!
按商震的要求,那这些瓷弹了做了一大一小两种。
大的如核桃,小的如荔枝。
大的那是给他自己用的,小的那是给那扎用的。
在作坊掌柜的吆喝下,伙计把一大一小的两袋弹子装到了马车上。
商震向那掌柜拱手算作别过,这架马车便向登州城里去了。
有了钱那就是好,现在商震他们四个已经从那个客栈搬出来了,却是在登州城里租了个民宅。
而那个民宅离那个姓韩的大户家并不是很远,并且,这架马车那也是商震他们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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