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想这件事情,又太早了一般,但是,一个男人有了这种想法,那实现这个目的的日子就不会很远的。
叶落总要归根,人也总要成家的。
再说,他也是流浪得相当地久了,做惯了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很是轻松自在的。
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拘束的日子。
浪子的日子虽然有着很多的欢乐,但是,欢乐之后的空虚寂寞,却是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并忍受的。
也没有人能够完全地了解,那些浪子们的失眠的长夜,大醉后的沮丧。
那会是什么滋味呢?也只有那些游戏人间的人才能体会。
泥人张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老得快要思维都走不动了,说一句话时,要想好久。
而且,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有张英风那么一个不屑的弟子的。
毕竟,在他的心中来说,泥人才是王道的,打打杀杀,那是对泥人的涉渎。
特别是那些不肯安分,成家立业,却要到外面去闯荡的年轻人,就是不学好,不值得赞扬。
吕阳和陆小凤没有提起张英风的死。
他们完全能够了解这些老人们的心情的。
老人本来说就是一种悲哀了,那又何必再给他们多增添一些悲哀呢?
不让他知道张英凤的情形是最好的,相信以后他也会理解。
提起张英凤,他连连摇头叹气,但是一提到他的老本行,泥人时,他却是满脸放光。
那驼背的老人立刻挺起脸,眼睛也就发现了骄傲的光来的。
“我当然能够把这个蜡像复原,不管它原来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能让他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老人无比骄傲地说,”你们到这儿来,就找对了人,我可以说,如果我做不到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吕阳的眼睛也亮了:”那么,你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把它做好的。”
“一个时辰。”老人很坚定地说着,似乎很是有把握的,”你一个小时后再来拿。”
“我们能不能在这儿等呢?”吕阳问。
“那肯定不行的。”老人显出着他在这一行里的权威的尊严的,”在我做活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在一旁看着。”
这是他的规矩,也是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的。
他的规矩不能破,这是一定需要的。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能够违背。
就因为他有着吕阳和陆小凤不能做到的事,所以,吕阳和陆小凤只好离开了。
最重要的是,就是有一个时辰的空,难道不正好可以到前面大街上的太和居去喝壶茶的。
到了这儿,能喝喝花,看看风景,岂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的。
太和居是一个相当大的茶馆的,天一亮就开了门,一开门就坐满了人的。
京城的茶馆子,并不是像别的地方那么单纯,很多来的人也不全是为了喝茶的。
特别是在清早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到这儿来等着凑合做的。
泥瓦作,木厂子,搭棚铺,饭庄子,裁缝局,杠房,租喜桥的。
各种各样的手工艺人都在这儿等着人来雇佣。
而那各式各样的商家,在头一天谈妥了买卖,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到这茶馆子里来找工人。
如果来晚了,说不定就找不到好手了,因为好手往往就被最早到场的商家雇佣走的。
茶馆里看起来是如此地杂乱,但是其实是很有条理的,每一行都有着每一行的地盘。
就比如说,棚匠绝对不会和泥瓦匠坐在到一块儿去,木厂子不会和裁缝局凑到一起。
那样,他们就没有什么差使可作。
这就叫做”坎子哪几张桌面,就是哪一行的坎子,绝对错不了的。”
这一点,吕阳不是很清楚,但是陆小凤却是是第一次到京城来的,他也懂得这个规矩的。
所以,陆小凤拉着不明所以的吕阳在靠门边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沏了一壶八百一包的好茶,品了起来。
来这儿喝茶不是论斤论两卖,而是一壶茶一包茶叶,有两百一包,也有四百一包,最好的就是八百一包的。
而八百就是八个大钱。
这儿毕竟是雇佣场所,很多都是做活的人,肯定不会有着极高档次的东西。
但是,京城里不同其他地方,都以天子脚下自居,当然要讲究气派。
而八个大钱显然没有八百好听的。
吕阳和陆小凤喝了两口茶,他们这才记起,因为匆忙出门,还没来得及吃早点的。
他们准备让伙计到外面买几个麻花来吃的时候,有两个人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茶馆里跟人搭座,是很正常的事情的。
但是,这两个人却引起了吕阳和陆小凤的注意。
他们两个人的神色很是奇怪,眼神却更加地奇怪。
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转也不转地盯在了吕阳的脸上。
他们两个人的衣着都很华丽,而且,眼神如此地亮,他们两边的太阳穴隐约鼓起。
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高手的。
年纪看起来较长的那一个,高大威猛,气势凌人,身上虽然没有带兵器,但是双手青筋暴起,骨节峥嵘,虽然是浸于掌力。
而年纪较轻的一个,却是服饰更加华贵,眉宇间,显现着一种傲气,直逼迫着人。
年纪较轻的这个,气派似乎比那年长的更大。
他一双发亮的眼神中,竟是充满了血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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